檢查完醫生都統統出去,病房內又悄無一人。
江雁聲單薄的身子躺在被子下不動,過了幾分鐘,眼眸微顫,慢慢看向了房門處,耳畔,隱約是聽見有人說話聲……
“霍先生,您太太今晚就能出院,有些輕微腦震盪,回去早點休息。”
“藥記得吃完,三天的量。”
……
腦震盪?
江雁聲指尖摸了摸發涼的額頭,倒是沒有什麼暈眩感和噁心,就是後腦勺被縫了幾針有些疼意襲來,她眉心下意識蹙起,也不知想了什麼,微微有些失神,就連霍修默進來都沒察覺到。
在門口,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如今看不出什麼情緒了,高大挺拔的身形立着不動,而身側的修長大手,手指卻根根的握緊成拳。
他打量着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又苦巴巴着小臉的江雁聲,許久,都沒進去打擾。
直到了……
江雁聲恍然擡頭,猝不及防地跟他深暗的視線對上。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霍修默見病牀上的女人像是受驚般往被子裡躲,像是怕極了他,抿緊的薄脣又重了幾分,過了半響,纔開腔道:“已經辦好出院手續,我帶你回去。”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直接通知的語氣告訴她。
江雁聲指尖揪着被子,在男人眼裡彷彿是很緊張,纖長的眼睫輕顫,聲音很輕地嗯了聲。
看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
霍修默眼底的陰暗這才消散了許些,長腿邁步走過來,在江雁聲茫然的眼眸下,伸出修長的手臂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
“喂……”
江雁聲想說自己能下牀走路的……
可是霍修默壓根就沒給她這個機會,邁着步伐走出去,薄冷的脣扯動:“你腦震盪就別亂晃腦袋,小心暈過去。”
江雁聲:“……”
她好笑,想問問這男人。
是當她文盲欺負了嗎?
霍修默抱她出去,在到外面,在走廊上看到蘇湛帶着蔣鎖寶過來,前者和後者表情不一,說直白了,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是有幾分慌神的。
“二哥。”
蘇湛接到消息匆忙趕來,也來不及問蔣鎖寶細節,就看到了二哥二嫂,幸好人沒事,擡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江雁聲要在他地盤上出事,罪過就大了。
“聽說二嫂不記事了?”
霍修默看到蘇湛,英俊的臉孔神色很沉,他無法對蔣鎖寶發怒,那怒火便直接燒到了蘇湛的身上。
蘇湛一個機靈,側首,推了下躲在身後不敢見人的女人:“快跟二哥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蔣鎖寶先前支支吾吾的,如今更是嚇的臉色全白。
她悄悄看向被霍修默抱在懷裡的女人,見正睜着眼睛盯着自己,心猛地發顫,說話更不清不楚了:“我,我……”
江雁聲只露出了一張略失血色的臉,豔麗的妝容還沒卸下,臉頰旁邊染了幾滴血,不說話,就這樣直直盯着人看,很是冷漠。
她虛弱的很,聲音卻無比清晰溢出紅脣:“聽說我說跟你一塊時被摔破腦袋了?”
莫名的,蔣鎖寶感到江雁聲的眼神裡,帶着一種叫譏誚的情緒。
她眼睛含着淚彷彿快要垮落下來,顫着脣許久,才瑟瑟發抖着說:“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扶住二嫂,讓她摔到了。”
一時間,蔣鎖寶的道歉讓氣氛有些微妙起來。
江雁聲默不作聲的靠在霍修默的胸膛前,看到這個女人哭得直哽咽,反而,輕笑了一聲:“沒扶住啊?多大點事兒,看把人嚇得小臉蛋都哭花了,還不給點紙巾把眼淚抹了。”
蔣鎖寶呼吸一哽,趕緊擡手胡亂抹去自己的淚水。
她低着頭不敢正視江雁聲,又直點頭:“二嫂說的是。”
江雁聲脣邊的笑容似幾分虛假,又斂起一些,不笑了,語氣冷淡問蘇湛:“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蘇湛被冷不了一問,邪魅精緻的五官露出幾分尷尬,他解釋:“還沒,這位是我未婚妻蔣鎖寶。”
“蔣鎖寶?”江雁聲瞭然一般,說了句:“這名字取的好。”
明明是誇讚的話,讓蔣鎖寶聽入耳卻覺得諷刺極了,她先前還在會所裡跟江雁聲撕心裂肺地埋怨着名字的事,現在又聽江雁聲在自己面前誇名字取得好。
要不是聽醫生說江雁聲記憶錯亂了,不記得昏迷前的事了,也沒在醒來後找自己算賬,蔣鎖寶都要以爲,這女人是故意諷刺自己。
她很牽強的維持着笑容,小聲說:“是父母取的,二嫂覺得好,那一定是好的。”
江雁聲不再理她,任由誰都看得出冷淡的態度。
蔣鎖寶內心就算再委屈也只能忍着,小心翼翼看江雁聲的臉色,那副小媳婦的模樣像是被人欺負去了。
江雁聲有些疲倦的眯着眼,將額頭靠在男人的脖側處說:“累了。”
霍修默便不再走廊逗留,跟蘇湛交代了一句,抱着女人往電梯方向走去。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蘇湛笑容纔沒了,長指扯了扯領帶,有些煩躁。
“湛哥?”
蔣鎖寶心裡不安極了,還在解釋:“我要知道二嫂會摔失憶,一定豁出命都要拉住她的。”
蘇湛對她,遠不及在江雁聲面前的態度好,皺着眉說:“這次的事就算過去,以後沒什麼事你別出現在二嫂面前,還有,你換個稱呼,別再叫她二嫂。”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雁聲不是很喜歡聽到蔣鎖寶口中說出的二嫂這兩個字。
蔣鎖寶哭腫的兩眼差點又要掉眼淚了,看蘇湛面露不善,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點頭哽咽道:“我知道了。”
她暗暗捏緊手心,絲絲疼痛也不顧了。
如果老天爺永遠不讓江雁聲記起今晚的事,她一定,不會在出現在這個女人面前了。
……
出了醫院。
江雁聲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拒絕跟霍修默互動,她眼睫毛輕擡,視線看向了覆在自己瘦弱肩頭上的手指,無名指上,簡單的婚戒閃着金光。
她視線又一轉,看向自己白皙纖細的手,也帶着婚戒。
霍修默就算眸子直視前方,她的小動作也逃不出他的掌控,在封閉的車廂內,抿着薄脣道:“我們很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