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站口,實際上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江雁聲身上沒錢,站在機場看着漆黑的夜色,被寒風一吹,垂在身側的細指握成拳,臉色被燈光襯得很白,又狼狽。
大概是她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女人,碰上一批下班的空乘人員,其中正有提醒她下飛機的空姐,兩人隔着距離對視了眼,人便主動過來了。
溫柔諮詢了是否需要幫助後,空姐掏出兩百塊,給了過來。
江雁聲愣愣接過,輕聲說:“謝謝。”
空姐溫柔笑了笑:“這麼晚了單身女人留在外面過夜很不安全,機場附近是有酒店的,你可以去住一晚,明早借酒店前臺電話通知家人過來。”
女人一旦溫柔就顯得特別善良美好,江雁聲心底拂過暖意,看着眼前氣質清香純靜的空姐,指尖攥緊了錢,問她:“方便留個聯繫方式嗎?等我回家了,把錢還你。”
“這不算什麼恩情。”空姐微笑着搖頭,最後連名字都沒留下,推着行李箱跟同事一塊離開了機場。
江雁聲單薄的身影一個人靜靜站在燈光下,良久,才走到路邊打了出租車回都景苑。
……
深夜,在寂靜的別墅被一陣門鈴聲給打擾。
從一樓到二樓,極爲清晰,活生生將霍修默給吵醒,他英俊的臉孔上,眉頭皺起有了煩躁的情緒,被吵的不能睡覺,難免會上脾氣。
他倏然掀開被子,高大的身形坐起,眸色沉沉地看向了窗外。
一分鐘後。
緊閉的別墅大門被從裡面,一道暗色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出現,穿着藏青絲綢的睡袍,氣質幾分冷寒之色。
他五官也是冷峻的,彰顯着深刻濃烈的不悅,正要看是誰半夜三更在外門按門鈴,薄怒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前面女人給投懷送抱了。
霍修默眉頭猛地皺起,要將依偎在胸膛前的溫軟女人推開,修長的大手纔剛摁住她肩膀,便聽見懷中小小聲在說:“修默!”
“……”
霍修默將她拉遠點,藉着燈光看清楚些她的臉。
巴掌大,清麗可人,眼眸看人又可憐又柔軟,帶着幾分要哭又倔強得不哭的模樣。
這些都不是重點,而重點是——
霍修默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嗓音醇啞,低聲問:“你怎麼深夜跑回來?不是還有兩天才結束出差工作?”
江雁聲白皙的手緊緊揪着他睡袍,發白着小臉,聲音很輕:“我好像找到媽媽了……”
霍修默聽得很清晰,定定盯着她含着水色的眼睛半響,手臂強勁地將女人打橫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將她抱緊別墅。
江雁聲身上很涼,穿的單薄又被吹了許久的冷風,手都是沒有什麼溫度的。
她被放在二樓主臥的大牀上,瞬間就被熟悉的氣息籠罩住,回到了自己家,心中有一絲安寧的情緒拂過。
霍修默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溫牛奶,單膝跪在女人面前,遞給她:“喝幾口。”
江雁聲乖乖低頭喝着,蒼白的小臉回暖幾分。
霍修默等她喝完了,將杯子往牀頭櫃一放,伸出手掌握住了女人微涼的小手,深夜的緣故,連聲線都低沉放輕幾分:“現在跟我說說,你怎麼找到岳母了?”
江雁聲眸底有一絲波動的情緒,她恍惚地看着男人關心的神色,身體有些虛軟無力,朝前傾,靠在那霍修默肩頭上,臉蛋貼着他脖子,聲音幾分哽咽:“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我不知道……”
她的柔弱,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
霍修默當她的依靠,伸出長臂摟住女人單薄的身子,低聲安撫:“所以你慌了就跑回家了?”
江雁聲下掩的睫毛一顫,緊接着沉默點頭。
霍修默抱着她,幾分欣慰:“知道要回家就好。”
江雁聲眼皮酸的厲害,腦子裡嗡嗡的有些亂,被男人一鬨,便委屈的在他懷裡傾訴着下了飛機後,自己沒錢回不了家,幸好有個好心的空姐給了她錢。
霍修默的智商遠勝於她,抓住的重點卻是:“你行李和手機呢?”
回宛城就算沒錢,只要打一通電話讓他去接就好,想回,怎麼會回不了家?
江雁聲愣了,一時沒想到這茬上。
她擡眸,看着男人探究般的眼神,咬脣出聲:“我,我一心想着回來,沒帶上。”
江雁聲在飛機上醒來時,不是沒有被嚇到,她不敢讓霍修默知道自己好像又分裂的事,畢竟,在此之前,怎麼上飛機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心底忐忑不已,不由揪緊了男人的睡袍衣帶,在他長時間的打量之下,漸漸白了臉。
霍修默看她給委屈的,便將這些事先擱放一旁,修長的大手摸摸她的臉頰,溫度不再似先前涼了,他眉宇間緊皺的情緒舒展幾分,開腔道:“我去拿睡衣給你換?嗯?”
江雁聲搖頭,指尖鬆開他睡袍說:“我想洗個澡,感覺悶在飛機上幾個小時,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歡……”
“我給你洗?”
……
洗澡的過程,霍修默很規矩沒有亂來,將她放在浴缸裡全身都洗了一遍後,又用浴巾包裹好放在牀上,拿乾淨的毛巾,給她擦拭黑色秀髮上的水滴。
江雁聲就乖乖坐着,很快犯困了,眼皮都快擡不起來,身子朝前傾將小臉又貼了過去,腦袋靠在男人腰腹處,呼吸淺淺的。
霍修默修長大手還輕握着她的長髮,用吹風機調成最小溫和的風度,輕輕吹乾,低首,看到江雁聲困得睜不開眼,便將手掌扶住她腦袋,加快速度幫她把青絲吹乾。
江雁聲最後累極了,被抱到牀上躺着也不知道,男人溫暖熟悉的氣息讓她放下戒備,只想好好躲在他的地盤上睡一覺。
霍修默坐在牀沿,沉靜地凝望着女人熟睡的面容少許時間,片刻後,便起身走出主臥,將門輕輕掩上。
他去書房,給李秘書打了一通電話:“現在馬上去把江雁聲從鷺城飛到宛城的行蹤記錄調查出一份給我,以及她昨天一整天都做了什麼,跟誰有過接觸。”
李秘書本來都睡下了,這會兒一個激靈清醒了,正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