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很久後,馮蓁蓁便不再看他,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空洞無光的望向窗外。
這會兒,她心口的疼痛和難受絲毫不比段清緣少,如同刀絞一般。可是,她始終艱難的壓抑着,只讓段清緣看到她的漠然和無謂。
“你這麼坦白,那麼現在,我也跟你坦白。”馮蓁蓁忽然說。
段清緣又望了望前方的路,然後偏頭,繼續盯着她,一副頗爲好奇的神色。
“什麼?”他聲音輕冷詢問,透着內心的好奇。
馮蓁蓁要坦白什麼?一時間他真的沒法想到……
難道是……是昨晚的事情?
馮蓁蓁又清冷而無奈的笑,視線從窗外收回,微低下頭,咬脣在心裡掙扎。
她說了坦白,就一定會坦白。只是她還在心中醞釀,該怎麼樣說,段清緣纔會覺得她不輕浮。
然而,醞釀着醞釀着,她又懶得醞釀了。因爲她恍然發覺,那些都沒有用。就算段清緣相信她是清白的,可是,他仍舊不愛她。
不愛就是不愛,再好也不會愛。
所以,她什麼都不想管了,就想無拘無束,任性而爲。她擡起頭來,再次直視段清緣,大無畏問:“你知道昨晚我爲什麼要摔了你的手機嗎?你知道當時我爲什麼那麼驚慌嗎?”
段清緣見她要坦白的果然是此事,精神爲之一怔,眉心也緊緊一壓,說:“我不知道。你說吧。”
馮蓁蓁再次咬脣,趁着段清緣又去看路了,快速說道:“昨晚有人給你發彩信,發了一張我的luo體照。”
他們的車本來就在高速公路上飆,速度如飛。不過由於段清緣開得較爲專注,所以一直行駛平穩。但是此時,馮蓁蓁的話一出口,段清緣便驚慌得亂了套,急速往右一打方向盤。
霎時,車子急一轉彎,如一頭失控的瘋牛,撞上一旁的護欄……
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的段清緣,左腳又猛然下去,踩在了剎車上,令車身緊急制動,劇烈顛簸一陣後,最終安然停住。
不過,車內的他們身子猛然前傾,重重的撞上了車窗,連繫着的安全帶也不起作用了。
待車完全停穩後,再看馮蓁蓁的臉色,比那來自地獄的厲鬼還要蒼白幾分。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藉以讓自己鎮定,消退那一份恐懼……
然而,段清緣的臉色不是變白,而是變黑。剛纔那一刻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毫不驚險、毫不恐怖,他早就見怪不怪。
現在他粗聲喘息,無法鎮定,quan是由於馮蓁蓁那會兒說的話。
待他稍稍調整情緒後,又轉臉瞪着馮蓁蓁,聲音前所未有虛弱、嘶啞,“你說什麼?再說明白一點。”
馮蓁蓁堅信,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還讓她講,那麼她便講吧。因爲再講一遍,對她來說,毫無大礙。
她複述說:“昨晚有人給你發彩信,發了一張我的luo體照。”
這一瞬間,段清緣的臉部神經完全扭曲,馮蓁蓁看到他握方向盤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馮蓁蓁……你……”段清緣着實生氣,氣得連說話都哽咽、困難。
昨晚他查了,發彩信的人是墨閱辰。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那條彩信的內容,會是馮蓁蓁的luo體照。
哼,墨閱辰這是明晃晃的挑釁他,明晃晃的告訴他,他的頭上正在冒綠光。
所以現在,他只想殺人,真的只想殺人……
馮蓁蓁仍舊無畏,哪怕段清緣即將將她大卸八塊。她始終保持着那副表情,段清緣瞪她,她便也瞪着他,但是不再說話。
終於,段清緣還是哽咽出聲,把話說完全了,一隻手從方向盤上拿開,指着車外大路,“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
隨之,馮蓁蓁心口的痛覺加重,漠然坐在那裡,暫且沒動。然而,她腦海中的意識越來越清晰,凝視段清緣,眼眸中夾帶的怨恨和不甘更多。
果然,段清緣是不相信她的,不聽她解釋一句的。呵呵。回過神後,她又悽苦的笑,啓脣正要衝段清緣感慨。
不料這時候,段清緣放大了聲音,搶斷她的話,怒然再斥她:“下車,滾!”
他厭惡馮蓁蓁,現在不想再見到她,非常不想。怒斥完畢後,他的眼睛又直視前方,眼中如同翻騰着一股龍捲風,氣勢洶涌,bao戾兇殘。
“行。我滾,我滾……”馮蓁蓁點了下頭說,又用煩怨的目光望眼段清緣,然後推開車門,背起包包,跨步下車。
她也沒有想到,段清緣真正發起火了會不念任何情義。現在是在高速公路上,他居然也會趕她下車。
待馮蓁蓁下了車,段清緣一股怒氣,用力摔上車門。再一次發動汽車,調整車身的方向,比之前更飛速的行駛。
很快,他便駛離了馮蓁蓁的視線,頭也不回。因爲他實在沒法忍受自己老婆有那樣的照片,哪怕真相有待查明,他也沒法忍受。而且馮蓁蓁告訴他時那無謂的態度,令他作嘔。
馮蓁蓁站在路肩上,張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臉上既是哭,又是笑……
突然間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女人。從前她沒有談過戀愛,大學一畢業就直接結婚。然而她的丈夫,跟她結婚也是帶有目的的,所以壓根兒不會去愛她。
今晚的夜色和月光,要比昨晚好得多,明亮皎白,乾淨如洗。此時高速公路上,來往車輛略顯稀疏。低調的幾種黃燈高高懸照,光線透出一種令人慵懶的暖。
馮蓁蓁揹着包包,漠然張望,不知所措。段清緣把她丟在這裡,她得自己走路回去。因爲在這裡,一般的車輛都不會停下來。就算她想求救,也是求救無門。
自然而然,她心中對段清緣的怨恨和不滿加重了許多分。呵呵,好歹她還是他的老婆,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哪怕現在是黑夜,哪怕現在是在外頭,仍舊有恃無恐的拋下她。
段清緣開着車,直衝衝往市南邊、往段家所在的方向去。然而,開着開着,他煩躁的心情越來越無法抑制了。就算墨閱辰跟馮蓁蓁沒有上過牀,他也想抓狂,想殺了一切有關人等,挽回自己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