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馭良再說:“海燾這一回,主要也是想跟虛桴集團合作,所以不惜下血本。”
馮海燾跟着附和,點了下頭說:“是啊。他們給出的方案,我很有興致,很看好。”
段清緣一直微低着頭,看着地面,聽到馮馭良父子的話,脣邊不自覺的滑過一絲譏誚的笑意,說:“我倒從不稀罕跟虛桴集團合作。而且,我非常不欣賞它們這家企業。”
現今,虛桴集團明地裡主事的人乃墨閱辰,段清緣早打探到了。他一向不服墨閱辰,加之近日馮蓁蓁的事情,愈發不服,甚至還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對於段清緣的不以爲然,馮馭良又十分不解,認真詢問,“爲什麼不欣賞?清緣,虛桴集團的商界勢力,幾乎佔據整個東南亞啊。好多行業,更是壟斷了東南亞的市場啊。”
馮馭良有點懷疑,他的這個女婿,內心比較自大,驕傲虛弱自滿。沒錯,目前思遠集團業績傑出,經濟收益逐年十倍百倍的翻。然而,相比虛桴集團,還是等於小河比大海,沒得比。
馮海燾也翹首斂目,等待段清緣接下來的解釋,而且心情比馮馭良更急切。
馮蓁蓁泡茶,泡着泡着,愣在那裡,也等待段清緣先把話說出。
“虛桴集團,虛桴集團,好熟悉啊,誰是虛桴集團的來着……”馮蓁蓁的嘴邊還低聲唸叨着,絞盡腦汁回憶着。她總覺得,她在某處看到過這個公司的有關文件。
這時候,段清緣擡起頭來,雙目危眯直視前方,慢聲吐字,簡潔回答馮馭良說:“不、正。”
驀然,馮家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怔了怔身,表情更爲詫異。
“不正?”馮馭良詫異重複着這兩個字,眉心倏然成叉,表情似懂非懂。
段清緣又點了下頭,不過不說什麼了。
馮海燾精明,想了一通後也焦急詢問段清緣,“清緣,你的意思是,虛桴集團乾的多爲見不得人的勾當?”
段清緣依然不說話,沉默的偏臉,望向別處。
突然間,他看見了餐廳裡馮蓁蓁的身影,雙眸隨之更加深邃、銳利、冷冽。
馮蓁蓁喜歡偷聽他跟別人講話,這個毛病居然還沒有改掉,以致他又變得更加不悅。
瞟見他那烏黑的臉色,馮蓁蓁又嚇得趕緊回過神來,轉身繼續給他們泡茶,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馮馭良和馮海燾都發覺了,現在馮蓁蓁的行爲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害怕什麼。
馮蓁蓁兩隻手端着三杯清茶,走到他們三人面前,一臉虛假的笑容,先衝馮馭良和馮海燾說:“爸,哥,你們喝茶……”
待她將右手上的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後,又馮着另一杯茶看向段清緣。段清緣的眸子裡始終夾着一團慍火,這會兒跟馮蓁蓁對視,更是凌厲得想將她吞噬。
馮蓁蓁察覺到了。不過,她裝作沒有察覺的,仍舊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大眼睛眯成縫,輕輕將最後一杯茶,放在段清緣面前。
“老公,喝茶……”馮蓁蓁聲音極其輕細溫柔說。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叫段清緣老公,所以感覺有些心虛。
段清緣還是慪氣,因爲他知道現在馮蓁蓁這麼叫他,不是發自內心的,而是爲了做戲給她的父兄看。
“謝謝。”他冷冰冰的說了一句,然後再無半句多話。
這又令馮蓁蓁覺得,自己的熱臉貼上了冷屁股。不禁,她的臉上又帶着尷尬,臉色慢慢變黑了。
馮馭良的觀察力一向不太仔細,可是現在,還是發覺了他們夫妻間的彆扭。
馮海燾沒有發覺,端起茶來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而後繼續等待着段清緣的回答。
段清緣又道:“我並沒有說他們乾的勾當見不得人,沒有證據,我不會詆譭人。”
馮海燾劍眉再擰,眉心緊緊擠壓在一塊,木訥看着段清緣。
段清緣此人素來話少,說話時語言簡短乾淨。偶爾說出一番長話,那一番話中的每一個字眼也是滴水不漏的。一直以來,極少有人通過他說的話,捉摸到他的心思。
段清緣也端起馮蓁蓁給泡的清茶,隨意喝了一口,但是不再說話。
一時間,這裡的氛圍變得有些冷清和壓抑了,空氣也好像沒有再流動了。
馮蓁蓁還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馮馭良便想辦法打破這種氛圍,他問道她,“蓁蓁啊,最近你上班了,感覺怎麼樣?公司的環境、風氣、文化等……還有,這學期你的學習,不緊張吧?緊張的話就不要上班了,以學習爲重的……”
他們都不知道馮蓁蓁就在思遠集團工作。
聽到馮馭良的問題,馮蓁蓁又看着他笑了笑,比較自然的回答說:“挺好的,都挺好的。”
這時候,馮海燾又想到了什麼,對段清緣說:“對了清緣,我給你看一些資料,這一回我跟他們合作的,你來一下我的書房。”
馮海燾說完之後立馬起身,往書房的方向去。段清緣沒有理由不肯,隨之起身。
待他們兩人走了,偌大的客廳裡就只剩下馮馭良和馮蓁蓁。
馮馭良又望向馮蓁蓁,便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空位置,示意她坐在那裡,說:“蓁蓁你過來,爸爸再問你幾個問題。”
馮蓁蓁腦子裡想了想,然後點了下頭,如他所願,坐到他的身邊。因爲現在正好沒有其他人,正好她有問題想問馮馭良。
“爸,什麼問題,你問吧。”馮蓁蓁對馮馭良說,看着他的眼睛。
馮馭良拿起她的一隻手,愛惜的放在自己手上,倏而語重心長問:“老實跟爸爸說,在段家,過得習慣嗎?”
自馮蓁蓁結婚後,他們父女便不曾坐在一起聊天,感情也變得生疏了許多。
馮蓁蓁當然連續點頭,說:“習慣啊,很習慣啊。他們都對我挺不錯的,特別是爸爸和奶奶。”
其實馮馭良的心裡也一直存在着一層陰影。曾經他也擔心,他的女兒嫁到段家了,會遭受段家人的看不起。
“那就好,那就好……”馮馭良又自顧自的點頭,潸然嘆息說。他的眼睛還盯着馮蓁蓁的手,仔細撫摸着它。看到她手上的皮膚,還是那麼的柔軟細膩,沒有變得粗糙乾裂,不禁放心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