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緣打電話過來了,她愛理不理的接起。
“喂……”她應着,聲音那麼輕、那麼小,透露出她的無力。
段清緣就以爲她是困了,因爲他也困了。伸手將自己襯衣的扣子再解開一顆,讓自己更爲輕鬆,問她,“做完檢查了?”
馮蓁蓁又沉默下去,遲遲沒有回話。因爲她心裡很糾結,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段清緣。告訴了的話,她真的擔心遭受段清緣的輕視、誤會、鄙夷、嫌棄。
“嗯?怎麼啦?”見她不應聲,段清緣又冷不耐煩追問。
馮蓁蓁又掙扎着不停的啓脣,終於,她還是決定告訴段清緣,說:“沒怎麼。我確實做完檢查了。”
此時段清緣才產生一種不好的感覺,聽出了電話那頭馮蓁蓁的心情是壓抑的。
“身體有問題?說吧,什麼問題。”段清緣又不冷不熱催她。
馮蓁蓁想,夫妻之間,不僅應該同甘,更應該共苦。如果段清緣因爲她得病而嫌棄她,那她也沒有什麼值得遺憾和留戀的。
“我得了不育不孕症……”她說。語氣正常、淡漠、平靜。
她也以爲,在她說出這句話後,段清緣會立馬沉靜、立馬變臉、立馬不開心。
不料,她只是想對了一半。
段清緣確實沉靜了片刻,然而,片刻之後他又慢慢抹脣,幸災樂禍般笑出了聲。
他還如同笑抽了,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問:“不育……不孕症?你確定你……是不孕?”
這又惹得馮蓁蓁蹙眉凝目,心中也更加沒底,又虛聲回答說,“是……”
段清緣再笑一聲,又懶懶的說:“行了,我知道了。”說完他準備掛電話,而不再詳細詢問。
對此,馮蓁蓁更加疑惑和不解。她還沒有掛電話的打算,又用質問口吻,趕緊反問段清緣,“你爲什麼笑?你爲什麼不問我怎麼得的?”
她不知道,段清緣這樣的反應,究竟是因爲不關心她,還是因爲不在乎這一點。
一般來說,不可能不在乎。不能懷孕的女人,所有男人都會覺得她並非真正的女人。
那麼,由此類推,他只是不關心她而已。
馮蓁蓁的焦急,段清緣察覺在心,但是他看上去仍舊無謂,又輕呵一聲說:“我笑你啊。至於怎麼得的,反正不是我弄你得的。”
馮蓁蓁還是不解,他這態度,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所以更加小心而直接問,“那你嫌棄我嗎?你有其他想法嗎?”
段清緣假裝迷糊,語氣幽幽再次詢問她,“什麼其他想法?比如……跟你離婚重新娶老婆?”
乍時,馮蓁蓁只覺臉頰和耳朵同時一燥。段清緣說話比她還直接,弄得她很是尷尬和難爲情。
“不……不是……”她聲音更低否認說。
這下子段清緣奪勢不退,咄咄追問,“那我會有什麼其他想法?”
馮蓁蓁又抿脣想了想,說:“沒什麼,沒什麼……我瞎說話,以爲你會嫌棄我……”
此刻,段清緣又傲然勾脣,笑容無奈而冷清,說:“只要你不放棄治療,我就不會嫌棄。”
馮蓁蓁的心情依然十分凌亂,如一團亂麻。段清緣這麼說,她得到了少許安慰,但是仍舊惶恐。
“要是治不好……那怎麼辦?”她又詢問段清緣。
段清緣又笑一聲,想也不想,語氣一句比一句輕柔、一句比一句曖妹,說:“你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反正我聽你的,老婆大人……”
也直到這會兒,馮蓁蓁心頭籠罩的陰霾才消散一大半,變得輕鬆了許多。
“我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這好……我來想想……”她還越來越高興,嘴邊自言自語的念。
段清緣又不再說話,聽着她念。他之所以懶得多問,也是因爲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而且他不想嚇唬她,他知道她才二十三歲,就算現在不孕,那也是由婦科炎症之類引起的,治好了就不會有事了。
念着念着,馮蓁蓁忽然停下來,並且詭譎的笑。
現在她的大腦裡天花亂墜,思維跟神一樣。她想到了一個點子,自己還以爲是極妙的點子,所以迫不及待跟段清緣分享。
首先,她正兒八經喊聲段清緣,“清緣……”
段清緣自然立馬應她,“嗯。”
緊跟着,馮蓁蓁也故意笑出聲,故意讓段清緣聽見,再說,“我知道該怎麼辦了。要是我的不孕不育症真治不好,那就由你來生孩子。”
頓時,段清緣無語了好一陣,“……”而後,他終於忍不住責罵她說,“腦殘吧?我是男人,男人怎麼生孩子?”
對於他的責罵,馮蓁蓁不以爲然,又無比淡定說:“你聽我說完嘛。”
睿智的段清緣又料到了,接下來馮蓁蓁要說的話會是更加雷人的話。他有點不想聽,然而又不忍心在這時候說掛電話。於是無奈的瞪了瞪眼,望了望別處,再催促她,“說。快說。我要吃飯了。”
馮蓁蓁還是一臉絢爛,又認真說道,“現在男人的jing子不是可以冷凍保存嗎?要是我實在不能懷孕,你先把你的jing子冷凍,然後再變性成爲女人,最後你自己懷一個自己的孩子……”
馮蓁蓁她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此時段清緣的臉色,那叫一個黑,一個囧,既想哭,又想笑,另外還在抓狂。
現在他真恨不得立馬跑到馮蓁蓁的身邊,一巴掌將她拍到太平洋。
因爲馮蓁蓁太蠢了,太腦殘了。
鎮定下來後,段清緣又淡定對馮蓁蓁說:“看來你是沒得救了,你還是放棄治療吧。就算你懷孕,生了我的孩子我也怕,太腦殘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蔑,半開玩笑。馮蓁蓁聽着又是一愣,連額頭上的碎髮都豎了起來。
“啊?喂……”馮蓁蓁又喊着他,但是不知道再說什麼。
段清緣正式決定掛電話,然而,即將掛斷時又想起了正事,再對馮蓁蓁說:“晚上我還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很晚纔回家,你自己好好吃飯。”
“啊?”馮蓁蓁的反應又慢一個節拍,還在領悟着他的那番話。
段清緣實在不想多說了,說:“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