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馭良沒法看見段清緣的眼眸,但是他猜測,此時的段清緣應該有所觸動,又補充說:“女人生孩子,只隔閻王一張紙。延薈由於體質不好,貧血嚴重,所以最初沒有打tai。臨產的那些天,她又因爲步崢嶸,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加之當年醫療技術不太發達,所以……”
說着說着,馮馭良哽咽,沒法再說下去。
段清緣的嘴角又不自覺抽搐一下,說:“我懂了,懂你爲什麼記恨步崢嶸。如果沒有步崢嶸,馮延薈確實不會死。”
馮馭良又輕笑一聲。並且那笑容,比段清緣的任何一次笑容都冷。馮馭良說:“從前是。至於現在,更多的是無奈。如果沒有步崢嶸,這世界也不會有蓁蓁。”
段清緣又附和他,話裡有話說:“對。沒有步崢嶸,你也不會成爲岳父……”
馮馭良的眉心再緊緊壓擰一下。段清緣的話有多層含義,他略微聽出來了,心中不禁又油生一陣落寞。
不過,他又很快調整自己,使得自己鎮定。眼看着就要到達海濤閣大酒店了,最後再問段清緣,“對了清緣,今天你就只是陪我來這裡?沒有帶一個下屬?”
他覺得這樣很不好,很不妙,很不符合段清緣的身份。現今段清緣的身價,在a市不是數一,也不是數二。但在三十歲以下的年輕男人中,他的名望和影響力絕對第一。
聽見他的這個問題,段清緣又笑得狡黠而邪魅,說:“自然不是。我早就做好了安排,讓我的人先到酒店……”
“哦?先到酒店……做什麼?”馮馭良又甚是詫異和疑惑。
段清緣又刻意保持神秘,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到這一回,乃段清緣首次公然且正式跟佛無心見面。這一回,他毫無遮掩代表他自己的身份,佛無心也光明正大。所以現在他想的其實跟馮馭良一樣,那就是他不能夠讓佛無心和墨閱辰看輕,最好最好,還能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他得讓他們知道他是段清緣,是一個重量級的、非比一般的人物。
夜幕漸漸降下,天色變得烏灰朦朧。
海濤閣大酒店七樓,一間隱蔽而暗淡的房間裡。
佛無心正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抽着旱菸,兩條腿還隨意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此外,兩個濃豔妖嬈的女人都挨着他,一個替他捶腿、一個替他捏肩。
墨閱辰和Joseph肩並肩站在一旁。墨閱辰擡起左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此時時間爲傍晚五點四十分。於是他忍不住輕聲提醒佛無心,“佛爺,只有二十分鐘了。二十分鐘後,馮馭良便到了。”
佛無心仍舊專注的抽菸,並且褐眸淺眯,沖天空噴了一口白霧,說:“嗯。”
Joseph則皺着濃眉,在心中思忖什麼。忽然,他也斗膽詢問佛無心,好奇道:“佛爺,您猜今天,馮馭良會帶幾個人來?”
誰都不知道此時佛無心在看什麼,反正他目光陰鷙、詭譎,中間夾雜着一層無法描述的怪異東西。
他又簡單回答Joseph說:“至少兩個人。”
墨閱辰和Joseph不約而同怔了一怔,因爲疑惑還紛紛皺眉,發出驚訝的聲音,“哦?”
墨閱辰更是焦急的直接追問,“哪兩個人?佛爺,哪兩個人?”
此時,佛無心絲毫不忿怒、不介意,又說:“馮馭良必然。而後,段、清、緣。”
這一瞬間,墨閱辰和Joseph 連身軀都顫了一下。
“段清緣怎麼會來?是馮馭良刻意約他過來的嗎?”墨閱辰也危險的半眯着眼睛,再次向佛無心索要答案。
佛無心終於擡眸,冷冷睥睨他一眼,語氣悠悠而陰陰,反問着他,“段清緣跟馮馭良是什麼關係?難道你忘記了嗎?”
倏然,墨閱辰的臉色也變得陰暗了,煞氣和殺氣交織。還是望着佛無心,自言自語般說:“我懂了,我懂了。哼,不就是女婿跟老丈人嗎,我就不相信,他們的這層關係能夠維持一輩子。”
聽見他輕蔑的唸叨,佛無心又傲然撇脣,繼續維持着那大爺式的姿勢,抽着他的旱菸,但是不再做聲。
片刻之後,墨閱辰恢復鎮定,小心翼翼再請示佛無心,“對了佛爺,待會兒我們在哪兒接見馮馭良和段清緣?慶功宴得晚上八點鐘才正式開始……”
驀地,佛無心稍稍停止抽菸,也沉下心來思考着這一點。
佛無心並不把段清緣放在眼裡,馮馭良的話他更加不放在眼裡,所以他非常不願意起身主動去迎見他們。但是他也不願意下屬將他們帶進來,因爲這一處房間,乃他在中國a市最隱蔽的住所,他不想被別人知道。
因爲佛無心的冥思,Joseph也開始緊擰着眉,一副冥思的模樣。
突然,佛無心的另一個重要下屬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並且他一邊走、一邊急着彙報,“佛爺,思遠集團總經理段清緣過來了,說要見您。”
對於他表現出來的慌張,佛無心甚是不滿,橫眉冷目瞥向他,說:“來了就來了。大驚小怪什麼?叫他們站在七樓大廳等我們!”
這名下屬嚇得心跳加速,趕緊後退半步,又低下頭,膽怯補充說:“佛……佛爺,段清緣他們已經……找到了這裡。”
“嗯?”佛無心更加不悅,面色沉如閻羅,偏頭看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墨閱辰和Joseph也是。Joseph跟他比較熟,直接問,“Dave,什麼意思?”
這個名叫Dave再次啓脣,正要開口解釋。
不料這時候,此處房間的門又被一股力量從外自內推開。
隨之,幾縷明亮的白色燈光照耀進來,使得整個房間也不再顯得那麼黑暗。
一時間,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聚焦到門口……
只見穿着一件定製愛馬仕白色襯衫、留着乾淨簡短的碎髮、面容猶如希臘戰神的段清緣朝他們走來。
段清緣身後還跟着六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看得出他們個個身手不凡。一邊慢慢的走、一邊還悠悠說:“步總,墨總,聽說你們回了中國,我特意過來拜訪……”
頓時,墨閱辰和Joseph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