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無心的坦誠,倒是令周衛紅感到詫異和欣慰。周衛紅又冷笑着教誡他,說:“如果你愛女兒,就應該多爲女兒考慮,而不是自顧自己……”
這一回佛無心卻又對她嗤之以鼻。因爲無論如何,他都要跟馮蓁蓁相認,只是遲早問題和時間問題而已。
他又語速緩慢告訴周衛紅說:“我先緩和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跟她多見見面,相處相處,瞭解瞭解。我也不需要她改成姓步,不需要向世人昭告她是我女兒。我需要的只是她叫我一聲爸爸。”
對於佛無心的通透開明,周衛紅又大吃一驚,“哦?”
佛無心不再躺着,慢慢坐起身子,目露鍼芒說:“我的要求雖然不高,可是仍舊需要你的幫助,段太太……”
此時,周衛紅也沒有那麼惶恐了,說:“可以啊。你說說看,我具體怎麼幫你?”
佛無心又隔了一會說:“你先幫我約她,引她跟我見面吧。”
周衛紅一向都不願意幫助佛無心,更何況是這種不利於他們段家的事情。
然而,礙於他手中掌握着思遠集團的那麼多秘密,她不得不聽從。
隔了片刻,她又回覆佛無心說:“行。我這就想辦法,你等我的消息。”
佛無心都沒有再應,直接掛了電話……
大上午,自菜市場回來後,馮蓁蓁哪兒都沒有再去。段清緣的話,吃完早餐後,直接連樓都沒有下。
他們安然待在家裡,待在陰涼寬敞的壞境中,忙乎着自己的事情。跟過去幾天一樣,他們互相不太理會,一人霸佔二樓書房、一人常駐一樓客廳。
本來馮蓁蓁還打算,這兩天都不出門,不去任何地方。結果,剛剛吃完午餐,她便接到了周衛紅打來的電話。
接電話時,她很是吃驚,因爲周衛紅好久都沒有管過她跟段清緣了,突然之間卻打電話到她手機上。
“喂,媽……”她喊着周衛紅。知道現在周衛紅非常不喜歡她,於是特別小心翼翼。還有她想,之前她回孃家住了四五天,周衛紅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現在她還生怕電話那頭立馬傳來周衛紅問責的聲音。
不料她想多了,周衛紅根本不知道她回孃家的事情。現在,周衛紅很是心平氣和,好聲詢問她:“蓁蓁,在哪兒?吃午餐了嗎?”
而她這樣的態度卻令馮蓁蓁更加忐忑,因爲馮蓁蓁不習慣她這時候的這種好。
“在家。吃了。”她依次回答說。聲音低、輕、細。
周衛紅繼續問她,“清緣也在家吧?”
馮蓁蓁點頭,“啊,在。”
周衛紅又故意發出一句笑聲,慢慢吞吞說:“既然清緣在家,那也無妨……蓁蓁,媽今天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現在你方不方便出來一下,並且不告訴清緣出來幹什麼……”
馮蓁蓁工整的眉毛又緊緊蹙起,更覺不安,更虛聲問:“誰啊?”
周衛紅說:“見了你就知道了。”
馮蓁蓁的心頭油生一種更加不好的感覺,然而周衛紅叫她過去,她不好不從命。又隔了好久後,她直接詢問周衛紅,“那你們在哪兒等我?”
周衛紅吐字清晰,說:“距離你們小區一公里,胡鬆路,逸清緣茶樓。”
馮蓁蓁抿抿脣,輕輕點頭,“好,先掛了吧,我這就過去。”
周衛紅沒有意見,嗯了一聲,依她所言,掛了電話。
收好手機後,馮蓁蓁上樓,換上一條顏色比較明亮和鮮豔的裙子,提起自己的包包,準備出發。
段清緣還在書房,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幹些什麼。她糾結和掙扎了好一會,終於還是決定跟他說一聲。
她裝腔咳嗽一聲,然後儘量大點聲音,對段清緣說:“清緣,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聽到她的聲音,段清緣停止敲擊鍵盤,擡眸望向臥室。
“嗯。”他很冷的應說,自然不會阻攔她。
雖然他又懷疑,她不是出去買東西。回憶一大早時,她買了那麼多東西。還有,去買點東西,至於換衣服嗎?
因爲跟他打了招呼,而且得到了他的應聲,驀地,馮蓁蓁的心理負擔減輕了好多。
離開別墅後,她打着太陽傘,步行來到周衛紅所說的茶樓。
現在這個點上,喝茶的人比較多,茶樓人來人往的。可是,馮蓁蓁的腳步一停在門口,本就守候在門口等她的Dave便立馬微低下頭,禮貌跟她打招呼,並做一個“請”的手勢,說:“hi,馮小姐,我們老闆跟段太太正在裡頭包廂等候您,有請!”
馮蓁蓁瞥了Dave近十秒,面帶懷疑的表情,因爲她對人有防備之心。仔細想了一想後,最終她還是選擇相信Dave。
“哦。”她應Dave說。之前沒有見過他,所以不知道他的老闆就是佛無心。只是一向比較聰慧和明智的她,此時腦子裡自覺閃過佛無心的身影。
在Dave的引領下,她很快來到了三樓的一個包廂。然後,她確確實實看見了周衛紅和佛無心坐在那裡。
對此,她一點也不驚訝,而是那麼平靜、那麼淡定。因爲之前她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今天她要見的這個人,會是佛無心。
發現她過來了,周衛紅和佛無心又一齊扭頭望向她。
而且這一刻,原本佛無心那緊繃的面容宛如春水化凍一般融解。
“蓁蓁……”他很輕聲、很激動、很欣慰的喊她。對她的稱呼也變了,不再稱她爲小馮。
周衛紅倒是面不改色,臉龐上碧波盪漾,連忙起身,走向門口去扶馮蓁蓁,說:“蓁蓁,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步崢嶸步先生,是你一個親人的老故人……”
她心裡知道,馮蓁蓁跟佛無心已經見過好多次面了。可是,她假裝不知道的,扯着馮蓁蓁的一根手臂,拉她跨進包廂。
無論是在門口,還是進到包廂裡,馮蓁蓁的目光也一直落在佛無心身上。
而且馮蓁蓁想表示,她越來越不理解周衛紅和段清緣這對母子。因爲他們母子,一個良苦用心,特意安排她跟佛無心見面。而另一個,要求她跟佛無心斷絕來往,保持遠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