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子言問過護士,來到冉檸的病房,才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左承浦正給冉檸擦淚,那樣的畫面竟讓他不舒服,甚至心裡還猛痛了一下。
這樣的痛來的很突然,而且與他的頭疼不一樣,彷彿是丟失了心愛的東西一般,那樣的揪心,歐子言扶着牆壁,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眼睛定定的看着裡面的那個女人,她看起來那麼脆弱,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明明左承浦和她看起來有些親密,可他爲什麼說她是自己的女人?
疑問如一張網罩的他頭疼,現在他要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還有是誰讓他受傷?
敲了兩下門,驚擾了屋裡的兩個人,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兩個人看他都顯得很驚愕,而冉檸更多的是驚喜。
“我有事想和她談談,可以嗎?”近乎客氣的話語將她燃起的希望瞬間撲滅,他對自己依然是陌生的,他來找她,她以爲他記起了自己。
左承浦沒有答話,而是看向冉檸,此時的她眼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歐子言,雖然他的陌生讓她失望,可是她仍然驚喜他的到來。
那一刻,他心裡竟說不出什麼滋味,左承浦被自己的感覺嚇到。
“我去看看我姐,”左承浦丟下這句話離開,他把空間留給他們,或許她能喚醒他失去的記憶。
左承浦匆忙的腳步,把冉檸的目光一直扯了很遠,歐子言看着這樣的她,心裡怪怪的。
“你叫什麼名字?”他打斷她對另一個人的凝視,聲音是冉檸之前熟悉的清冷,這種冷漠讓冉檸想哭,他竟然連她的名字也忘了。
苦澀的笑在倔強的臉上揚起,依如她被他帶來時的樣子,這樣的她讓他有熟悉的感覺,只是,只是他想不起來。
“坐吧,我會告訴你我是誰,我們是怎麼相識的,”她淡淡的聲音帶着嘶啞,還有疲憊。
歐子言猶豫了一下,“你的身體好像不舒服,要不我改天再來?”
“沒事,我只是有點發燒,現在已經好多了,”她說的輕鬆,只是眼睛始終望着地面,手指在胸前不停的絞動,透着她心底的不安。
歐子言動了動嘴,想說什麼,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她出聲。
“我叫冉檸,我們相識在上海黃浦江邊,”說到這個,冉檸低着的頭微微擡起,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那天我騎車回宿舍,結果你半路跑出來,明明是你把我的車子撞壞了,你非說我把你撞傷了,後來我拿錢給你看病。誰知你只用一天的時間,就花掉了我一年的積蓄,”冉檸回想起他們的相遇,眼神都飄走了很遠。
歐子言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他們是這樣認識的,而這樣的相識讓他來了興趣,“那後來呢?”
聽到他這樣問,冉檸的心猛疼了一下,他終究還是忘的乾乾淨淨。
“後來,我絕望了,結果你對我說,你缺錢我缺老婆,我們結婚吧,”冉檸說完這句話直直的看着他,期望他能記起自己說過的話。
你缺錢我缺老婆,我們結婚吧!
歐子言也愣愣的,冉檸盯着他,連呼吸都停住,她以爲……她以爲……
“我……我真的不記得了,”他好久才發出的聲音讓她剛剛燃起的欣喜破滅。
心像被什麼撕開,冉檸垂下眸子,在心裡嘆息,“我是你的臨時新娘。”
她強忍着心底的疼說出這句話,心卻早已千瘡百孔,這個時候,她還能幻想嗎?
歐子言看着她,卻猜不透她的心,如果他們的相遇真如她所說的那樣,他這樣忘記她確實很殘忍。
“臨時新娘,是怎麼回事?”他思緒有些混亂,明明他要和左亞結婚的,爲什麼又娶了別的女人?
難道……
冉檸看着他眼裡的迷茫,心裡亂開,他怎麼能忘的這麼徹底?
或許他們的緣份真的盡了。
“當時我們說好的,等你找到合適的女人,我就離開,現在你把我忘了,或許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冉檸的眼睛酸脹的厲害,她把頭輕輕的擡起,剛好是45度,是愛情受傷的角度。
“那我是不是要給你一些補償?”他問的很直接,甚至沒有一絲挽留,那樣的絕然讓她如被人一棒敲懵。
半天,她才緩過勁來,虛弱的開口,“不要,你給我的是任何補償都不能代替的,而且你還幫我救了哥哥,其實這輩子是我欠你的。”
說不下去了,聲音哽的她被噎住,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手背上,然後又滑落、摔碎。
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裡翻騰着說不出來的情緒,只覺得整個人也跟着難受起來,“我們……我們之間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冉檸吸了吸鼻子,手背胡亂的抹乾眼淚,“沒有了,如果還說你不知道的……”
那就是我們在一起的甜蜜了。
她看着他,可這句話說不出來,像被什麼扼住了喉嚨,就那樣哽着,哽的她差點背過氣。
歐子言見她話只說了一半,想問,又怕不妥,“那個……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受傷的嗎?”
怎麼受的傷?
連這個他都要問她,冉檸這才覺得,忘記,對他來說也是件痛苦的事,突然間她對他的怨恨少了,甚至是不怨了。
而她又何如能告訴他,那一晚,她們經歷了什麼?
看着她蒼白的臉上溢滿痛苦,他的心揪起來,“告訴我,好嗎?”帶着急切,帶着想揭開一切的迷亂,他的聲音低啞。
可她卻搖頭,很堅決的搖頭,“既然忘了,就忘了吧,知道了,只會讓你更難過。”
LASER畢竟是他的叔叔,而且現在已經坐牢,也算受到了應有的處罰,如果當時不是他及時讓人把歐子言送到醫院,恐怕他早就死了,既然他忘了,那還是不要再讓他想起那些傷痛了。
歐子言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對她擅自的決定不悅,“我有知情權,請你告訴我。”
那一瞬間,他語間的霸道讓她恍惚的以爲她認識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
他被她直直的目光盯的不自在,尷尬的乾咳兩聲,冉檸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遂快速低下頭,聲音低低,“我不認識,”她還是決定隱瞞。
“不認識?”歐子言當然不相信。
冉檸嘆了口氣,“可能是你生意上的仇家,我真的不認識。”既然選擇騙他,那就騙到底吧!
“是這樣,”在生意場上叱吒多年的他,一語就聽出了她在撒謊,可是他卻又不知道她爲什麼撒謊。
她沒再答話,整個人有些疲憊的支撐不住,才說了這一會而已,可她卻像耗盡了一生的力氣。
歐子言看出了她臉色不好,慢慢的站起來,“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打擾你這麼久,不好意思。”
客套的近乎生疏,其實現在對他來說,她就是完全陌生的,只是看着他要走,她的心還是慌了。
“現在就要走嗎?”那聲音透着不捨,甚至是挽留。
“嗯”歐子言迅速轉身,不帶一絲絲留戀,當他只留給她依舊寬大的背影,她的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支撐不住。
他每走遠一步,她的心就疼一下,直到一顆心變得分崩離析,她好想叫他,可是那一刻,她像失聲了,他的名字只能卡在喉嚨裡。
歐子言走到門口,伸手開門之際,又突然停住,那一瞬間,他有猶豫——
“我會給你一筆補償,”沒有任何感情,不帶一點溫度,彷彿他和她做了一筆生意,現在一切結束了,他只需付帳而已。
一句話將冉檸硬生生的撕碎,他們之間在一起的這些天,對現在的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場交易,這場交易裡他輕鬆而退,而她卻滿身傷痕。
“寶寶,我們真的要和他再見了,”冉檸抱着被子,堵住在胸口的難受終於釋放出來,她幾乎哭到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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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承浦回來的時候,冉檸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她的那份平靜讓他擔心,“他對你說了什麼?”
冉檸笑笑,說了什麼?好像更多的都是質問。
“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所以請你不要在他面前提孩子,不要讓他知道還有孩子。還有,不要告訴他是那個人害了他,”說到這裡,她已經泣不成聲。
“你……你怎麼能騙他?”左承浦不理解,尤其是她連孩子的事都隱瞞了。
“不要,不要說,“我本來就是臨時的,總會有離開的一天,現在是我離開的時候了,所以就不要再添麻煩,”說到這裡,她整個人痛的抽搐,可再也沒有人心疼。
“他說……他說會給我補償,其實我也不賠的,”她竟笑了,只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你真的就這麼放棄了?”左承浦不相信的問。
放棄了!
不放棄能怎麼辦?是他先放棄的。
“其實我一直想離開的,只是……現在他忘記了,我的離開也不需要理由,”她說的那麼違心,她怎麼捨得離開?
“這對你不公平,我要找他,我要把他打醒,”左承浦看不下去激動起來。
冉檸拉住左承浦,“不許你傷害他!也不要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