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妍哭了,哭的整個人都顫抖,“左承浦你怎麼能這樣傷害我?”
左承浦吐了一口氣,胸口也悶悶的,他本想等回去以後再攤牌,現在看來需要提前了。
“你應該是知道的,我就不需要解釋了,對你,我覺得有歉意,什麼條件儘管提,我都會答應的,”左承浦弱弱的說。
白欣妍擡起頭,“如果我說要和你結婚呢?”
左承浦怔住,停了一會,“唯獨這個不可以。”
“我不是阮曼兒那樣的女人,左承浦你不要以爲,我也是可以用錢就打發的,”白欣妍的話一出口,左承浦才發現這個平日裡委婉到賢淑的女孩原來這麼強勢。
他想起了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那眼前的這根針恐怕不是普通的針,會是一隻毒針。
白欣妍終還是明智的,哭過說過以後,就再也沒有提起,甚至回到老太太那裡,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她還是住在他那裡,依舊對他關心照顧,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這樣的平靜反而讓他隱隱不安。
有幾次,他想開口和她談談,可她卻總以各種理由躲開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左承浦心底對另一個丫頭的思念已經不是每天通電話就能慰藉的。
週末。
白欣妍站在窗前,望着清晨的第一縷曙光,落下心痛的眼淚,自從他們回來以後,每個週末她都是自己一個人這樣度過。
他去找她了,而她卻在這孤獨的等待着,這等待好長,才二十多歲的她竟開始失眼,是徹夜無眼的那種。
一直以來,她都沒想過自己到底有多愛他,現在她知道了,這份愛如釘入骨髓的釘子,越來越深,越來越痛,可她卻捨不得拔出來。
痛,像無邊無際的黑夜,可是黑夜還有黎明可以期待,她不知道自己會等來什麼。
在她挑開這件事以後,他似乎更加心安理得,而她住在這裡,有些鳩佔鵲巢的味道。
鳩佔鵲巢!
她啞然失笑,其實是另一個女人佔了自己的男人,現在卻是她有罪惡,是自己太善良,還是別人太邪惡了?
白欣妍想着,想的她都頭痛,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結束,突然她發現自己就像是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犯人,就連死都那麼遙遠。
窗外的天越來越亮,而她的心越來越暗,她整個人在窗前滑落,冰涼的地板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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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她,”很堅定的四個字,透着他的決心。
是的,他每週都飛過來見她,可是卻沒有一次見到,冉檸終還是發現了他們的事,歐雪被禁錮起來。
這次,左承浦終於再也不肯無功而返,他要見她,否則他會瘋掉的,他去了歐家,第一次公然挑明自己的態度,他要這個丫頭。
“你回去吧,我不會讓你見她的,左先生你別忘記了,家裡還有等着你的女人,”冉檸一臉痛楚,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這個男人反目成仇。
左承浦眸光幽深,“我說過,那是被迫的,那也是暫時的。”
冉檸痛苦的轉過臉,“你都三十多了,怎麼還這麼擰?”
左承浦冷笑,“正因爲這樣,我等不起了,我已經失掉了人生最美的時光,你難道忍心我以後的日子還這樣度過,難道你的心就沒有一點不安?”
“我……”冉檸語結。
啪——
一個拳頭打在了左承浦的臉上,歐子言回來了,他接到了家裡的電話,便猜到了是誰。
左承浦踉蹌了一下,扶住了門邊沒有讓自己倒下,“十七年前我們都沒有動手,現在你打我,我接受,只是我要見雪兒。”
“做夢……妄想……”歐子言氣的哆嗦,捂着胸口臉色不好,是的,他的胃不好,經常犯胃痛,現在估計又犯了。
看着他難看的臉色,左承浦終發現這個男人老了,再也不是十七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他的心有些不忍,“我只是想見她。”
歐子言靠在沙發上,神色凝重而沉痛,“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
冉檸給他拿來胃藥,歐子言生氣打翻,“把那個丫頭給我鎖死起來。”
“你別吼了,會把自己氣壞的,”她是那麼的溫柔,溫柔的都讓左承浦不認識,十七年前的她,就是歐雪現在的樣子,現在卻整個人都變了。
左承浦望了一眼樓梯,趁着他們不注意的空當,他衝了上去。
“哎……攔住他,”冉檸和歐子言同時出聲,可是屋裡的幾個女傭根本攔不住。
“叫保全,報警,”歐子言氣的一腳踢翻桌子上的茶具,然後沒有一點力氣。
“雪兒……”左承浦砸了好幾個門,猜不到哪一個纔是她的房間。
“左承浦,我在這裡,”歐雪在房間裡大叫,無奈她的門被反鎖,她根本出不去。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他衝過去,門鎖的死死根本打不開,左承浦大概是真的急了,“你讓開一邊。”
衝着門裡吼了一聲,就開始踹門。
聽着樓上一下一下的踹門聲,樓下的冉檸心跟着顫抖,保全被叫了進來,歐子言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指着樓上,冉檸卻對保全搖搖頭,轉臉對歐子言說,“讓他們見一次吧,畢竟我們欠他的。”
一句話讓歐子言閉上眼睛,所有的痛都凝結在臉上。
樓上終於安靜下來,冉檸和歐子言坐在樓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漫長。
歐雪看到左承浦的那一秒,就撲到他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你帶我走吧。”
左承浦心疼的吻着她的髮絲,“是不是很害怕?”
“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我害怕你會放棄,”歐雪的聲音哽咽。
“不會的,就算有再大的困難,我也不會再放開你,”左承浦捧起她流淚的臉,一點一點的吻幹她的淚水。
相聚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總是過的太快,更何況還是在這樣膽顫心驚的境地。
“咳……”冉檸來了,看到抱在一起的人,輕咳了兩聲。
歐雪害怕的要從他懷裡躲開,左承浦卻更緊的擁着她。
“找你的,”冉檸遞過電話。
左承浦皺眉,他關掉了手機,居然有人把電話打到這裡,“喂……”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擁着她手臂的手也不知不覺的垂落。
“雪兒,對不起,我必須回去!”這是他最後給她說的話。
左承浦趕到醫院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搶救室門口焦急的等待着——
“你還我女兒……”白欣妍的母親過來打他,左承浦沒有躲開。
白欣妍自殺了,這是左承浦怎麼也沒想到的,一直以來,她乖巧安靜,不鬧也不計較,他以爲他們能這樣一直平和下去,可他終是錯了。
她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他發出抗議,她還真是絕決。
白欣妍的母親打了他幾下,還是被拉開,高明站在他的身邊,無奈又心痛,“老大,你這次玩大了,心內科還有人在搶救。”
左承浦一時沒明白過來,“老太太心臟病突發……”高明又補充一句。
“什麼?”左承浦幾乎不能相信。
“這次你玩大了,如果這份愛情加上兩條生命,就……”高明現在也動搖了支持他的想法。
“閉嘴,帶我去看看,”左承浦的心亂亂的衝高明吼。
心內科搶救室門口,已經坐滿了家裡的人,大家看着他,都一個個恨不得用目光將他殺死。
左承浦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亞西,她怎麼樣?”
左亞西搖搖頭,“不知道。”
左承浦依着冰涼的牆壁,眼睛盯着搶救室的紅燈,才建立起來的信心竟一點一點開始瓦解。
他以爲可以承受一切阻撓,可以去掉所有的障礙,卻從來沒想過,他們竟以生命來要挾,那他還有繼續下去勇氣嗎?
海城,一張報紙從歐雪手裡垂落。
照片上的男人神色憔悴的立在醫院門口,他的目光望着搶救室的燈,一行醒目的標題將他打入萬劫不復——左氏總裁再鬧緋聞,新婚妻子和年邁奶奶雙雙自殺。
歐雪看着報紙這樣說他,就像有人往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子,而她就是他罵名的助推劑,她無力的跌坐在地板上。
“看到了吧?這就是代價。我和你爸爸已經欠了他們很多,如果這次老太太和他的未婚妻再出事,我們就是下輩子也還不清這人命債,.”冉檸的話如錘子狠狠的砸在歐雪的心上。
是的,不論你有多少堅持,不論你的愛有多深,最後在生命面前都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一個月後,歐雪從醫院裡出來,握着手裡的單子,心無邊的痛開。
她等了他一個月,而他卻消失了一般,剛纔在醫院裡看到了關於他的消息,白欣妍出院了,兩個人攜手面對媒體澄清謠言。
電視鏡頭前的他瘦了一些,卻還是那麼的俊美帥氣,讓人看一眼,就跌入心底。
他說:這一切只是誤會,他沒有緋聞,他愛的只是手裡牽着的女人,他們會在近期完婚,老太太是因心臟病突發入院,只是事情湊到一起,被大家胡亂猜測。
歐雪看着依在他身邊,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笑意的女人,眼睛被刺的生疼,她和他的愛情只開始了一秒鐘,就永遠的結束了。
手裡的單子一點一點被撕碎,捧在掌心裡,風將它們帶走,歐雪望着空掉的手心,心也像一個被掏空的無底洞。
又過了一個星期,這是歐雪給自己最後的期限,最看着夜裡十二點的鐘聲敲過,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哭聲嗚咽的迴盪……
他走掉的這一個多月,她沒有掉過一滴淚,而她告訴自己,這也是最後一次爲他落淚。
她撫着還平坦的小腹,總覺得那是他的血液在自己身體裡流動,所以她不捨得,就算是留着他的念想,她也覺得很幸福。
愛情丟了,可她得到了愛情的意外,這大概就叫有得有失吧。
她沒有告訴父母,她知道如果她們知道了,自己會是什麼結局。雖然她還很小,或許承擔不起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但這是他給她最珍貴的禮物。
她捨不得放棄,也不能放棄。
最終,她留了一封,離開。
親愛的爸爸、媽媽:
我走了,請原諒我的自私,不要找我,不要擔心我,還有幾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了,我是個長大的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歐雪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冉檸握着女兒的信,哭的昏厥過去,歐子言痛心的抱起妻子,眼角溼潤,痛心的吼道,“就當我歐子言這輩子沒有過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