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耳邊傳來路南生低吼,卻是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因爲車子已經衝了過來。
電光火石的瞬間,項可可只覺得眼前的高大身影忽的一閃,然後衝着秦瓊撲了過去,這一剎那,空氣中掀起一陣疾風,伴着秦瓊的尖叫,項可可看到她被遲楓摟在懷裡,然後跌倒在地上。
車子沒有撞到他們,卻是衝着項可可衝過來,她沒有動,不是不想動,而是動彈不得。
是嚇傻了?還是絕望了,她自己也分不清!
在這樣危險的時刻,他竟然選擇了秦瓊,這個選擇比任何語言都有說服力,這一刻,項可可懂了,什麼都懂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該痛的,可很意外一點都不痛,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像是一直被什麼拴着的人,忽的繩索斷了,她再也不用被牽絆。
車子衝着她呼嘯而來,能感覺到那風颳過臉頰,帶着凌厲的味道,項可可把目光從遲楓臉上移開,她終於看清了車裡的人,那樣一張俊俏的臉,此刻卻是扭曲的,整個人也呈現一派瘋癲的狀態。
竟然是她!
原來她對自己的恨竟是那樣的深!
秦瓊恨她,現在又多了個Anmi,甚至不惜讓她去死!
如果這是她命中註定的結局,那麼就讓一切終止吧!
在車子即將撞上她的那一瞬間,她閉了眼……
“砰!”的一聲。
她聽見耳邊的巨響,身子被一股重力後推,有人有她的身邊飛過去,而她則重重的跌在地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她一下子猶如被摔散了架,頭暈不說,腰腹那裡像被一下子切開,她清晰聽到身體內咔嚓一聲,本能的伸出手去護住小腹,心裡有個恐慌的聲音在叫,我的孩子……
砰砰砰!!!
又是連續的碰撞聲,再然後世界歸於一片寂靜,靜的彷彿地球都停止了轉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的,空氣中傳來厲聲的尖叫,那樣的淒厲,“遲楓……”
項可可怔忡的擡頭,卻看到不遠處躺着的人,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那樣的專注,彷彿他的世界裡只有她一人。
“遲楓……”項可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他。
他不是選擇了秦瓊嗎?又怎麼會撲過來,把自己推開?
可只是這樣想了一秒,就大腦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考其它,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被他頭底下滲出的大片血漬代替……
“遲楓,遲楓你怎麼樣?”秦瓊撲了過去,將他緊緊的抱起,然後摟在了懷裡,可是他的血卻止不住,從秦瓊如玉的指縫中滲出來。
“老婆……”就在這時,項可可聽到了熟悉而又心疼的呼喚,看到他的手伸向了自己。
一剎那,她如被什麼驚醒,然後向着他爬過去,明明那麼短的距離,可爲什麼卻像千萬征途那樣遙遠?
“不要,不要……”項可可在心底吶喊,可是嗓子如同吞了火碳,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終於,她觸到他了,指尖與指尖相觸,然後一寸寸纏在了一起,他的體溫讓她的驚悚少了一分,終於能發出聲來,“你怎麼那麼傻?爲什麼,爲什麼要衝過來?”
在看到他衝向秦瓊的時候,她難過,心痛,甚至是絕望,可是當他真的挺身護住自己的時候,項可可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要的。
她寧願他站在原地,寧願此刻流血的是她自己,也不要他這樣……
遲楓的手緊緊的抓着她的,似乎不這樣就會失去她一樣,“別哭傻瓜……”
他的聲音變低,而且那樣的虛弱,“我怎麼能看着你受傷?”
項可可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搖着頭,他不能讓她受傷,可是她也不捨得他受傷啊!
“不哭,別哭……”他喃喃的,可是怎麼也止不住她的眼淚。
“遲楓你別說了……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秦瓊尖叫,亦是流着眼淚。
她是害怕還是心疼,沒人去分析,可是面對她這樣的深情,遲楓卻不看她一眼,已經灰暗的眼眸一直盯着項可可,可是他的呼吸明顯短促起來,“老婆……我可以,爲你,去死……”
說完,他身子像是痙攣似的劇烈抽動,然後再無任何聲息,而這一秒,項可可感覺身體內有股熱液忽的向外噴涌,只是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
她撲向眼前的男人,尖叫,“老公……”
遲楓的身子在說出那句話後,像是脫了根的浮萍,正從秦瓊懷裡慢慢滑落,沒人看到秦瓊此時眼裡的灰色和絕望。
遲楓最後一句話,壓垮了秦瓊所有的堅持!
他可以爲她去死,沒有比這更重的諾言了。
項可可將遲楓抱進了懷裡,臉貼上他的,還是那樣的暖,暖的讓她心碎……
“遲楓誰讓你救我的?”她哭喊出來,“你怎麼這麼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你醒來啊……我再也不要和你生氣了……”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
聽着項可可撕心裂肺的呼喚,看着她悲天慟地的樣子,秦瓊的脣角露出笑來,分不清這個笑的含義,可是帶着嘲諷的意味!
路南生一直是呆的,在看到車裡的女人時,他就呆了,沒想到Anmi會瘋狂到要置人於死地。
此刻看着項可可,他很想走過去,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可以愛到爲她去死,但是在剛纔那樣的時刻,他竟然是後退。
還有什麼資格上前?還有什麼臉面說愛?
路南生在心裡抽了自己無數個耳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資格說愛她了。
空氣中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還有眼淚的鹹澀,不遠處撞在柱子上的汽車嗞嗞冒着白煙,可是誰也沒有去管,都呆在原地,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周圍的嘈雜聲越來越多,最後有人報了警,項可可緊摟着遲楓,可是仍感覺到他的體溫一點點涼了下去,而她的身體也如同和他有了共鳴似的一樣變得虛軟,最後眼前一黑。
“可可……”最後,她聽到路南生的呼喚,再然後什麼都聽不到了,世界又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