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可可打過小糖心的手,麻麻的僵痛着,看着女兒快速紅腫起來的小臉,心如浸了硫酸的疼着。
她也不想,可是小糖心那番話對本就敏感的潮潮來說可是致命的傷害,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她真切的感受到了。
“寶貝兒……”她低喚,想做些什麼,可是小糖心卻如避蛇蠍似的躲遠。
“心心……”她欲再上前,可是這次小糖心直接轉身跑了。
“心……”她剛要去追,卻看到不遠處的一道高大身影已經將小糖心抱起。
項可可僵在那裡,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個人……
是幻覺嗎?
項可可猛的眨了兩下眼睛,又睜開,那個人還站在那裡。
不是幻覺,真的是他……
黑玉一般的髮絲,如刀刻般精緻的五官,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正灼灼的望過來……
她的心,驟然的狂跳起來。
她沒想到他會來,那晚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以爲他們之間就那樣結束了。
可是,他竟來了!
小糖心摟着他的脖子,鼻涕眼淚的蹭了他一身,可他卻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輕輕哄着她,那樣的溫柔,那樣的親暱,如同任何一個疼愛自己孩子的父親。
項可可的心揪揪的疼了起來,甚至連他何時走到自己面前都不知道,直到他的氣息取代了周圍的空氣,強行的進入她的呼吸,她纔回過神來,懦懦的問了句,“你,你怎麼來了?”
哪怕她已經很努力的掩飾,可是聲音還是抖了,就連此刻看他的眼神也帶着不自然。
他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定定的看着她,大概是今天她穿了平底鞋,在他面前竟矮出大半截,他看着她的時候,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目光如星,漆黑的雙瞳如同兩個黑洞,裡面翻滾着怒意,看過來的時候,幾乎要將她吸了進去……
雖然他沒開口,但項可可能感覺得出來他在生氣。
只是,他氣什麼?
“帥哥叔叔,我不要走,我要跟你!”項可可懷胎十月,辛辛苦苦養育了三年的小寶貝居然輕易就這樣叛變了。
項可可知道這不能怪小糖心,是她一巴掌打碎了孩子的心,但是她也不想啊,那一巴掌打在小糖心的臉上,卻是疼在她的心頭。
“寶貝兒,對不起……媽媽……”項可可想解釋,只是還沒說完,就被冷冷的打斷。
“你就是這樣照顧女兒的?既然你如此喜歡厚此薄彼,那我的女兒還是我帶比較放心,”他低啞的聲音似絃聲掠過,薄脣翕合之間,卻是滿滿的責備。
項可可搖頭,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可是卻找不到任何語言解釋。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在項可可焦急不已的時候,她身邊的小布點潮潮冷冷開口了,雖然他年紀小,可是身上卻帶着一股子冷戾。
遲楓蹙眉,斜睨了他一眼,“小子,這裡沒你的事。”
“你指責我的媽媽就關我的事,”潮潮似乎並不懼遲楓。
一大一小的男人爭執起來,大有劍張跋扈的架勢,項可可扯了把潮潮,制止他,“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插嘴。”
她的話讓潮潮的俊臉一僵,但還是乖乖閉了嘴,項可可看向遲楓,“打她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麻煩把女兒給我。”
聽到這話,小糖心連忙更緊的摟着遲楓的脖子,“我不要,不我要跟紅太狼媽媽,她有了兒子,就不要我了。”
孩子賭氣的話,卻如凌厲的刀割着項可可的心,她向他們走近一步,“寶貝兒,媽媽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別跟媽媽生氣,好不好?”
低低的哄勸帶着哀求,項可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的丟臉,而且是在遲楓面前。
小糖心把臉從遲楓脖頸間擡起,在看到項可可時,眼淚又流了出來,“媽媽我們不走好不好?我捨不得帥哥叔叔.”
項可可不知如何回答,喉嚨裡如吞了火碳似的難受,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遲楓,就在這時,他卻問道,“非走不可嗎?”
女兒的難題還沒回答,他又這樣問她?他們是想把她逼瘋嗎?
不遠處,潮潮安靜的站在那裡,小小的人兒,眼眸裡卻是蘊藏着複雜的情緒,此刻他在他們三個人之外,就是像被孤立了起來,看着就讓人心碎心疼。
她該怎麼辦?
不走,滿足了女兒和遲楓的心願,可是潮潮呢?就算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他,可是潮潮自己恐怕都會接受不了。
走了,她能更好的保護潮潮,可是女兒和遲楓的難過又怎樣撫平?
從來沒有像這樣難以抉擇,項可可真的迷茫了,望着偌大的候機廳,她竟有種走入沙漠荒灘一般。
她的沉默,她的糾結,遲楓都看在眼裡,他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的,可是此刻看着她爲難成這樣,他終於放棄了。
轉臉,吻了吻女兒的髮絲,他低低開口,“小糖心乖,跟媽媽走吧,叔叔有時間會去看你。”
他話音才落,小糖心就更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孩子。
遲楓的心臟剎那如被什麼擊中,銳痛的他幾乎痙攣,讓他說不下去,但是不遠處登機提示已經響起,他知道自己只有狠下心來。
“聽話寶貝……小糖心乖……”再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已經哽咽,他只能不停的親吻着懷裡的小寶貝。
項可可的手伸出去,“寶貝兒,到媽媽懷裡來。”
小糖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再取鬧也沒有意義,於是放棄的鬆開摟着遲楓脖子的手,在她被遲楓送回項可可懷裡時,又拽住了他的手臂,“帥哥叔叔你說話要算話,要回來看我們哦!”
遲楓沉重的點下頭,眼淚差點奪眶而出,總以爲淚水是屬於女人的產物,現在他才發現只是未到情深處。
項可可抱緊懷裡的小糖心,又看向遲楓,嘴脣卻了幾動,最後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可是哪怕這樣的兩個字,他也說不出來,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牽起潮潮的手走向登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