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和我結婚
一秒記住,
醫院。
同一樓層。
與那一頭愁雲慘霧、進退維艱的氛圍比起來,這一頭則瀰漫着事不關己的漠然,卻也更加的死氣沉沉,讓人壓抑得心跳都快要停滯。
加護病房外站着幾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身份不明。
厚重的髮膠堆砌在頭頂,固定出形狀相同的呆板髮型,樣式統一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面無表情的臉轢。
甚至是一模一樣的手部動作,一模一樣的站姿,就宛如是從同一條流水線上取下來的模具一般。
這時,電梯門“叮”的一聲向兩側展開,從裡面款步走出來一個男人
。
一襲深黑色的長款風衣映入眼簾,隨性至極,卻又英氣逼人酤。
空氣似是被生生斬成了兩半,就連原本輕微的風,都裹挾上了恐怖的威懾力。
有一股摧枯拉朽的殺氣飛速襲來,就像是一隻帶着刺的大手,倏然扣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脖子。
可以很清晰地聽見周圍吞嚥唾沫的聲音,這一羣打扮得囂張,看似強悍的黑衣男人,卻在迎面而來的這個男子面前顯得如同螻蟻一般不堪一擊。
“bss!”
所有人夾、緊、雙、腿,挺直脊背,嘹亮地喊了一聲。
“噓——”纖長的食指扣住嘴脣,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嚇得他們即刻噤若寒蟬。
殷司撩起被雨霧潤溼的額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的眉眼之中含着性感的不羈,說話的聲音刻意放低了,卻怎麼聽怎麼恐怖,“這裡是醫院,要保持安靜大唐棄婦最新章節。”
“是!”
殷司滿意地笑了一下,他將沾上細雨的長風衣脫下,隨意地丟給就近的屬下。
男人一面解開袖釦,一面活動着身體,透過輕薄的白襯衫,他精壯且趨近完美的身體曲線近乎一覽無餘,伴隨着呼吸,八塊腹肌起起伏伏的,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殷司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問:“唔……恩佐的情況如何了?”
爲首的黑衣男子立刻會意地上前一步,垂着頭恭敬地向他事無鉅細地報告目前的情況:“經過兩個半小時的手術,總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另外,項慕川已經醒了過來,他傷得並不重,只是輕微腦震盪而已,現在意識也完全清醒了。至於夏溫暖的情況,目前還沒有掌握,她還在手術中……”
“凌笑,你是說,恩佐還活着?”殷司噙着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惡質的驚詫,語聲顯得特別的無奈,“唉……他的命怎麼能這麼大呢?區區一個叛徒而已……”
被叫做凌笑的男人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
俊美的東方面孔,很清秀,甚至可以說是清秀過了頭,和他身上那股子藏匿起來的騰騰殺氣顯得格格不入。
就算是眼角那道猙獰的疤痕,也沒有破壞半分整體的美感。
凌笑算得上是殷司的心腹,明明名字裡帶着一個“笑”字,卻是從來都不曾笑過,就連死人的表情都比他要來得豐富。
他是僱傭兵出身,同時還是個冷酷的殺手。
照理說拿錢辦事的人,尤其是凌笑這樣子的,應該連身上的血都是冷的,可他偏偏對殷司忠心耿耿,爲他出生入死了不知多少回。
“bss,醫生說已經允許探視了。”凌笑花了幾秒鐘的時間琢磨了一下殷司的心思,然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他爲他推開門,恭恭敬敬地側過手往裡一指,“請您親自去看一眼吧。”
殷司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將手負在背後,挑着眉走了進去。
精密的醫療器械滿滿當當地堆在一旁,心電圖有致地上下浮動,屏幕上顯示的各項數值都非常的正常。
病牀上躺着的男人被包成了一個木乃伊,基本上已經面目全非,手臂上和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讓他整個人胖了一圈。
殷司的同情心基本爲負,很不厚道地輕笑出聲,“真是難看啊……恩佐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寧願把自己弄成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都不願意安然無恙地來我面前向我覆命?”
凌笑已經將門關好,走上來語氣肯定地附和道,“bss,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而且,還是最輕的下場……
恩佐大概就是害怕完成了最後一項任務之後所要接受的懲罰,纔會孤注一擲地一心求死吧!
殷司淡然地攤手,轉而興致勃勃地問他道:“好了,我看過了,然後呢?”
“然後,恩佐自然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凌笑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病牀的另一邊,撂下這句話之後,他便伸出手去,毫不猶豫地拔掉了輸氧管。
男人的動作遊刃有餘到,就像是拔掉一根頭髮那樣簡單。
殷司的眸中立刻散發出了嗜血的冷光,只是臉上的神色淡淡的,還是沒什麼大的起伏琥珀之劍。
很快的,屏幕上的各項數值開始發生變化,凌笑冷漠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呵,凌笑,你下手可真快啊。資料上顯示,恩佐好歹是我的‘表弟’吧,我還沒有和他臨終告別呢。”殷司的話裡竟然還帶着幾分遺憾,可臉上那抹笑又昭示了他的心情其實非常之好。
凌笑轉過頭,無比嚴肅地提醒道:“bss,這筆賬,我們該去和項慕川慢慢算的。”
“嗯。說的也是~”尾音上揚,殷司將雙手交疊枕在腦後,邪惡地咧開嘴,又笑了,“他害死了我的‘表弟’呢,我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的!”
“算算時間,那些警察應該快到了吧……”
近處的心電圖,已經變成了一根平坦的直線。
原本,好不容易在那場車禍下存活下來的鮮活生命,卻在這一刻,徹底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依舊是手術室外。
項老夫人可謂是寶刀未老,她扯着嗓子的那一陣吼,猶如炸響的驚雷,將衆人心中殘留着的天真與希望劈得丁點不剩。
氣氛更是雪上加霜,一時間,完全僵持不下。
趙醫生和小k面面相覷,達成了一個共識——看來這一家人之間的問題,非常的嚴重。
所謂的豪門,所謂的大戶人家,就連親情,都能磨得比紙還要薄,輕輕一揚,便就碎了。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秒鐘,立刻識趣地退場。
逼走了兩個外人,項老夫人的餘光又瞄過沉默着的林依和宋亦霖,她剛想把孫子拉到角落裡教育,項慕川卻忽然淡漠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去看一看溫暖……”
項老夫人更加的上火,第一次這般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川川
!”
“奶奶,暫時別管我,讓我和她獨處一會兒……”項慕川轉過頭望着她,視線凝固不動,宛如結了冰的死水,憔悴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算我,求您了……”
項老夫人一怔,再說不出話來,手上的力道漸漸散去,直至鬆開了他。
怎麼回事?川川不是一向很厭惡夏溫暖的麼?爲什麼會願意,爲她做到這個份上?那林丫頭呢?她懷了川川的孩子,他不是都已經準備和她求婚了麼?這幾個年輕人,究竟在搞什麼?
這中間是不是有哪一環,出錯了?
宋亦霖看着項慕川踉蹌着遠去的背影,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戰士,遠赴戰場,卻是去打一場必輸無疑的仗,心中又難受,又苦澀,幾乎快要窒息。
他想——換做是自己,會怎麼選?
無疑,他迫切地想要夏溫暖活下來!
爲此,他願意拿任何東西去交換,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想到這裡,宋亦霖的眼神又倏然暗了下來——如果,交換條件是要拿了夏溫暖腹中的寶寶,而且她今後,再沒有當媽媽的機會了呢?
就算她能醒過來,恐怕也會恨自己一輩子吧……
可惜諷刺的是,宋亦霖就算想要下決定,也沒有人會遵從他的意願全職高手。
而項慕川要捨棄的,不止是暖暖的孩子,更是他自己的親生骨肉……
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一不小心,他可能連整隻手,都會一併失去!
這樣子的難題,宋亦霖真希望自己究其一生都不會遇上!
加護病房是單人間,比普通病房要大得多,就連推門的時候,都要花費兩倍的力氣
。
項慕川走了進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卻還是如同重錘一般撞擊着地面,將靜謐的空氣打亂。
病房中的窗戶緊閉,深灰色的簾子密不透風地緊緊交織在一處,阻擋了所有可能透進來的光線。
室內暗沉而壓抑,一如男人此刻的心情。
牀頭放着一張椅子,項慕川過去坐下,腦袋充血一般疼着,他拿手支撐住,身體不由地壓低了幾寸。
這樣一來,就離牀上的人又更近了些,如果此刻夏溫暖有知覺的話,肯定會冰冷着眉眼,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得老遠。
只是如今,就連這樣傷人的假設,都變成了奢望。
夏溫暖安然躺着,那樣的恬靜,白皙的肌膚、濃黑的睫毛、烏亮的長髮,如同與世無爭的睡美人一般,可是,他卻不是可以將她吻醒的王子。
想到這裡,他又苦澀地抿緊脣。
睡美人昏睡了整整一百年,但終究是醒了過來。
而項慕川卻不知道夏溫暖什麼時候會醒,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醒來。
“溫暖……”項慕川輕喚,握住她的手,十指緊緊地交扣在一起,然後貼住自己的臉頰,在夏溫暖面前,他的臉上終於顯露出無助來,聲音近乎崩潰,“我該怎麼辦?你希望我怎麼做?你告訴我……”
他一遍遍地撫摸着她的發,她的臉頰,試圖用熱度感染她,乞求道:“溫暖,別睡了,睜開眼睛……快點醒過來……”
項慕川哆嗦着脣,想到當初那場爆炸案之後,自己昏睡了五個多月——他好想知道,她是怎麼撐過來的?可不可以教教他?
因爲,這才過了十幾分鍾,他卻已經快要瘋了……
如果夏溫暖真就這樣一睡不醒呢?或者是,她忽然間撇下自己走了……
死?
猛然想到這個字,項慕川的心頃刻間舉起了白旗
。
死亡,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再也見不到她,就連遠遠地看一眼也不行;
意味着,他將要永永遠遠、徹徹底底地失去唯一的她;
意味着,他世界裡的光,將全部熄滅……
項慕川深吸一口氣,舉着她的手緊緊貼住臉頰,脣碰着她的掌心,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溫暖,原諒我……”
心在滴血,可他還是堅持着往下說:“你必須活着,我只想讓你活着——孩子,我們不要了……就算今後我們無法再擁有,也沒有關係,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等你醒過來,我們重新來過……你聽到了麼?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所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千萬不要離開我……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的……”
由於負荷了太多的感情,項慕川的聲音已然零碎不堪,他喘着氣,卻無法呼吸官場之財色誘人。
然而,病牀上的女子,依舊沉沉地閉着雙眸,毫無反應。
病房外,宋亦霖坐在長椅上,正垂着頭等待。
他也想進去看看夏溫暖怎麼樣了,然而這會項慕川在裡面,硬闖太沒禮貌,也太沒有風度了。
無奈,再心急如焚,還是得沉住氣。
這時,眼前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緊接着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男神?”
宋亦霖擡起頭,就見穿着制服的樑北北站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歪着腦袋,滿臉的疑惑。
“還真是……”樑北北說着,眼睛卻忽然瞪大了,抖着手指戳着空氣,緊張道,“呀,男神,你身上——怎麼回事?你受傷啦?!”
宋亦霖知道她是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跡被嚇到了,卻根本無力解釋,只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麼來了?而且,還是這身打扮?”
“唉,我管轄的那一區出了連環車禍,所以大隊讓我調查來着……”樑北北抖了抖身子,顯得有些焦頭爛額,“我剛剛去過現場,嘖嘖,真是太慘烈了
!我聽目擊證人說,肇事者和受害者都在這家醫院裡,於是我就……”
宋亦霖的眉頭再次擰緊,不等她說完,便站起了身子,道,“我也在場,而且目睹了車禍發生的全過程。具體的情況,我慢慢說給你聽。”
“誒?!”
樑北北還來不及驚訝,就被宋亦霖給拉走了。
項慕川從加護病房中出來,準備去找趙醫生說出自己的決定,卻在門口遇上了林依。
他微愣,“依依?你在這裡做什麼?”
“慕川……我能和你談談麼?”林依的脣上有着明顯的齒痕,她拿下手臂上掛着的外套,給他披上,說話的聲音懦懦的。
項慕川想了想,說了聲“好”,然後帶着她往旁邊的角落走去。
男人靠在牆上,看了林依一眼,單刀直入地問:“你想說什麼?”
林依吸口氣,鼓起勇氣道,“慕川,我已經幫你勸過老夫人了。她說,她會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項慕川聽到這裡,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終是露出一抹非常細微的微笑,誠摯道:“謝謝。依依,謝謝你……”
“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要答應一個條件。”
項慕川失笑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那個固執的奶奶是不可能這麼容易便妥協的。
“是什麼?”
“……和我結婚。”林依說着擡起頭,眼眶中閃爍着淚花,臉上的表情又似喜悅又似激動,可她仍舊問得小心翼翼,“慕川,你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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