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人都到齊了是吧?那我們速戰速決好了!
——“夏溫暖,我恨不得現在就掐死你!”
林婉惡狠狠地說完這句話,停頓了片刻,真的伸出了手,又長又尖的指甲宛如妖魔一般。
項老夫人已經是默許的狀態了,看着林婉做出這麼過激的舉動來,也沒有加以阻攔。
她只是撥動着手中的佛珠,像尊雕像一般靜靜地站着,視線淡漠而事不關己,似乎還隱隱地期待着,接下來夏溫暖會吃什麼樣的苦頭。
周圍一直悶着腦袋不敢出聲的女傭們已經看傻眼了,呆呆的,一時間忘了應該上前拉開林婉櫟。
夏溫暖費力地握住林婉襲向自己脖子的手,不讓她碰到自己。
她忍住想要叫人的衝動,憋着一口氣,準備徒手掙脫。
可是,林婉好像真的瘋了一樣,力道大得完全不受控制,夏溫暖怎麼也推不開她涪。
女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生理淚水都快要被逼出來了。
她覺得自己窩囊極了,沒想到單憑力氣,她竟然敵不過比自己大了整整一輪,還一直在療養院中休養的林婉!
氣氛於不知不覺間白熱化了。
這時候,只聽得“嘩啦”一聲,拉門被人從外側拉開。
來人用了很大的勁道,全然不顧門會不會壞掉,猛地竄進來的冷風讓會客廳裡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
夏溫暖扭過頭,還沒有看清門口站着的人是誰,熟悉的男聲卻旋即穿透了風聲傳來,直達天聽——“不許動她!”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如同聖旨一般,讓一般的平民百姓無法招架。
那一刻,夏溫暖有些供氧不足,原本毫無波瀾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夏溫暖說不出自己的心緒爲什麼會如此起伏不定,也搞不懂自己爲什麼會忽然鬆了一口氣,此刻,她只知道——
是他!
是他來了!
夏溫暖煩心地閉了閉眼睛,項老夫人的是非不分讓她煩心,林婉的死纏爛打讓她煩心,項慕川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也讓她煩心!
但最最煩心的,是得知項慕川出現的那一瞬間,對他沒由來地產生了依賴的自己!
這一點,煩透了!
夏溫暖,你瘋了是不是?犯什麼賤?誰允許你產生這種懦弱的想法的?!這個男人,你應該離他要多遠,有多遠的!
在心底,夏溫暖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狠狠踩在了腳下,像是碾滅萬惡的菸頭一般,連灰都沒有剩下。
世界再次恢復聲音,是在一個小個子的女傭喘着粗氣出現在門口之後。
她一臉快要昏過去的表情,跑到項慕川身邊,撐着門板,小心翼翼地攔住他的去路,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項先……先生,等一下!這裡……現在還在會客中呢……你……你不能進去的……呼~呼……”
小女傭抹了一把辛酸汗,她跟在項慕川后頭追着他跑,一路追到這裡,真的,快要,斷氣了!
項慕川轉過頭,瞥了一眼對方的小短腿,默哀了半秒鐘,然後撩了撩微亂的劉海,不動聲色地重新拉上拉門,將小女傭關在了外面。
“喂,項先生!你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嗎?”小女傭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她敲了一下門框,但沒敢拉開,弱弱道,“大小姐,我……”
“沒有關係,這不是你的錯……”
夏溫暖擡起眼眸,正對上項慕川英俊的臉,他的瞳仁晶亮,幾乎到了讓人無法與他正常對視的地步,但女子並沒有躲開,她做了一次深呼吸,看着男人,然後說了一句,“別管了……你先下去吧……”
卻不知道是對着一門之隔的小女傭下的命令,還是對着眼前的項慕川說的,示意他不要插手。
項慕川的喉結上下滾動着,額上佈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只是隔得遠了,看不太清楚。
誰都不知道,他在趕過來的途中,一顆心受着怎樣的煎熬,生怕自己遲了一步,夏溫暖就會無辜受到傷害……
此刻看着她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極致的緊張之餘,男人的後腿跟還是控制不住地瘋狂地發顫,險些站立不穩。
門外的小女傭總算把氣給喘順了,聽話地應了一聲“是”,轉身的時候,卻驟然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背後的宋亦霖嚇了一大跳。
小女傭頓時瞪大了眼睛,剛想叫,猛然意識到這裡是哪兒之後,連忙機智地捂緊了嘴巴。
宋亦霖的身旁站着宋母,兩人的打扮既沒有太過正式,也沒有太過隨意,淡淡的日系風格,和夏園十分的相配。
看得出來,他們都十分重視這一頓晚餐……
夏溫暖也非常的重視,原本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正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了吧,只是現在……
唉……
小女傭在心裡嘆了口氣,守本分地給他們行禮,壓低聲音道,“宋夫人,宋先生,你來得太早了,大小姐她這會……”
小女傭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被合上的拉門。
“出什麼事了?”
宋亦霖鬆了鬆領帶,緊張地問道。
自己剛纔看到項慕川了,在夏園,出現項家人,尤其還是這個男人,讓他的心裡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小女傭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給他們聽,宋亦霖的眉頭越蹙越深,印堂都發黑了。
這不,還沒等小女傭全部說完,宋亦霖便朝她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再繼續了。
男人扭扭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剛要往前走,卻被宋母給拉住了,“霖霖,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進去幫暖暖啦,這羣人簡直不可理喻,我不能任由他們欺負她!”
宋母臉色微沉,一掌拍在宋亦霖的肩膀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狠狠心往他腦門上敲,但無奈捨不得,只好嘴上發狠——“給我站住!你去有什麼用?還嫌這裡不夠亂嗎?她的事讓她自己解決,你不要瞎湊熱鬧!而且,我問你,萬一真是她做的呢,你還準備幫她麼?”
宋亦霖急得眉頭都開始打架了,抓住宋母的手臂反駁道,“媽,暖暖不會做這種事的!你要相信她!”宋母冷着臉撥開他的手:“少來。我可不是你,沒有被她迷得七葷八素,做不到無條件地信任她……”
“媽,在家裡的時候,你明明答應我,要給暖暖機會的。”
“難道我沒有給麼?我不是跟着你,提前好幾個小時過來夏園了麼?可是我看到了什麼呢?”
宋亦霖小小聲,又有些擔憂,“可這是突發情況。”
“所以,我纔沒有調頭就走啊……”宋母清了清嗓子,然後走進隔間的沙發上坐下,她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對着宋亦霖說,“過來,陪媽等着。等溫暖招待完了前邊的‘客人’,自然會來招呼我們的……”
“可是,我怕暖暖會出事……”
“兒子,這裡是溫暖的地盤,她能出什麼事?而且,這邊可以聽到會客廳的聲音,要是她真的應付不了,你再去護着,也不遲……要是像你這麼沒頭沒腦地衝進去,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變成拖累……”
宋亦霖權衡了一陣,覺得母親說的不錯。
自己的手中沒有握着任何有力的證據,光憑一張嘴和單方面的信任,根本幫不了夏溫暖什麼忙。
而自己進去之後,看到項慕川和項老夫人的那副嘴臉,恐怕會控制不住情緒去火上澆油,這隻會讓暖暖更加的難辦而已……
“好吧。”
宋亦霖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挪到宋母旁邊,坐了下去。
鏡頭再一次拉近會客廳。
項老夫人看着項慕川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面前,一瞬間以爲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川川,你怎麼會……”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陪着林依纔對麼?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下一秒,項慕川已然近在眼前,項老夫人無聊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她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人並非假象。
她的孫子高大得就像是一棵樹一般,強勢的氣場就如同茂盛的枝葉,緊緊地交織着,足以讓人窒息。
項老夫人沒由來地後退了一步,項慕川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認真道,“奶奶,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在事情還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稍安勿躁,我會好好解決的……可你爲什麼還要揹着我,來找溫暖的麻煩?難道你忘記了,她也才生完小南南,剛剛出院麼?你覺得她的身體,經得起你們這樣折騰麼?”
這張親情牌一打,項老夫人繃緊的臉立刻就柔軟了不少。
嬌小可人的小曾孫女可是自己的心頭寶,看在她的面子上,對着夏溫暖因爲疲憊脫力而越發蒼白的臉色,項老夫人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絲愧怍。
然而,一旁的林婉卻開始不依不饒,她用力拉扯着夏溫暖的身子,就像是在撕一塊破布一樣,“慕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找夏溫暖的麻煩?”
林婉的五官都快要擠到一處去了,激動得體內流動着的血液都快要沸騰了,“就在剛纔,夏溫暖已經承認了是她害依依流產的……要不是我們來這一趟,事情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水落石出!等你去查,哼,恐怕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面對着冰冷而明顯的譏諷,項慕川垂下眼簾,並沒有多加反駁,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顯然比林婉還要恐怖得多。
明明男人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嚇人,面部的肌肉也沒有異樣,但是,卻無時無刻不散發着一股料峭的寒意,足以將人凍結成冰。
“什什什……什麼啊?難道我有說錯麼?”
項慕川的身子前傾了一寸,就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卻瞬間讓林婉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抿緊嘴脣,大氣都不敢出,冷不防就聽得男人的聲音像是鬼魅一般縈繞在耳畔,“我說了,誰都不許動她!”
頓了頓,項慕川又幽幽地吐出四個字——“把手放開……”
不過短短三十秒的時間,林婉就被折磨得神經緊張,再忍受不住,連忙甩開了夏溫暖,抖着身子縮到旁邊去了。
夏溫暖吃痛地嘶了一口氣,低下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掐痕,青紫青紫的,不少地方都破了也不知道是磨破的,還是指甲刺破的。
“……沒事嗎?”
“沒事。”
感受着項慕川的靠近,夏溫暖連忙拉長袖子遮擋住手腕,她默默地和他拉開距離,嘴上隨口回答,看都沒有看男人一眼。
就在氣氛再一次陷入死局的這一刻,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毫無波瀾的男聲——“總裁,是我,齊高。”
項慕川的瞳孔猛地一縮。
嘖,又來一個……
夏溫暖皺着眉頭,剛想說話,卻被身旁的男人搶了主人家的權威,“進來。”
她還來不及指責項慕川的失禮,拉門已經被齊高打開,然而率先引入眼簾的,卻並不是那個總是一張撲克臉的男人。
因爲沒有門檻,輪椅也可以自由地出入,伴隨着輪子滾動的聲響,留下了兩道黑黝黝的痕跡,就像是在白紙上滴了墨水,很難看。
看來今天,會客廳裡的榻榻米,是真的非換不可了……
齊高推着輪椅,慢慢走進會客廳,輪椅上坐着比霜打的茄子還要蔫的林依。
因爲身體過於虛弱,她身上衣服的厚度是正常人的三倍。可儘管包裹得嚴嚴實實,卻不見她的臉上有多少的血色。
林依的身子歪斜,這樣的姿勢或許讓她更加的舒服,但在旁人看來卻非常的不自在,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了輪椅……
夏溫暖正面迎上林依的目光,卻意外地發現她的眼眸中帶着入骨的恨意,並且還在不斷地滋長。
夏溫暖摸了摸鼻子,莫明就想笑,但更多的是覺得荒唐——林依恨?她恨什麼?又有什麼資格恨?
看着她這幅模樣,連夏溫暖都快要倒戈,覺得真是自己推她下樓的了!
是不是對林依來說,無時無刻,都要保證作爲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啊?
夏溫暖早就說過,這麼深刻的演技,爲什麼不去角逐奧斯卡影后呢?這比在窩在t市,呆在項慕川身邊,要風光太多了啊!
“依……依依?”
林婉叫着女兒的名字,滿眼的不可置信。
“川川,你搞什麼啊?你怎麼把林丫頭也帶過來了?她纔剛剛流產,身體怎麼經得住?!你看她這臉,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項老夫人急得和什麼似的,心疼得不得了,連忙蹲下身摸着林依的臉頰,看到她,就又想到了自己早亡的曾孫,老人家的眼眶止不住地發紅。
那是項家的血脈啊,而且,還是個男娃……
林依體質差,身體裡這個素偏低,那個素又偏高的,每一天都過得很懸,好不容易養到了五個月,醫生總算說差不多穩了,項老夫人每日上香祝禱,心心念念地巴望着,誰料卻等來這樣一個結局……
沒了,就這麼沒了……
項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她握緊林依的手,兩人的手都是冰涼冰涼的,就像是兩隻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刺蝟一般。
面對着奶奶的數落,項慕川無奈地看了林依一眼,然後垂下頭,一言不發。
他覺得自己這會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林依見狀,連忙蒼白地笑起來,說道:“奶奶……不關慕川的事,你別怪他……是我一定要讓他……帶我過來的……”
“爲什麼?”
林依的雙眸赤紅,視線很快落在夏溫暖的身上,她的嗓音沙啞,特別的悽慘,也異常的瘮人——“因爲我想看看,害死我孩子的人見到我,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夏溫暖,包括項慕川。
女子依舊維持着雙臂環胸的姿勢,毫不畏懼。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站在她這一邊,她仍然可以站得筆直,因爲她問心無愧。
只是,賊喊捉賊這種事,只有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你纔會知道,那究竟有多麼的憋屈……
“人都到齊了是吧?那我們速戰速決好了!”
【眼睛好疼,難道偶要瞎了麼,嚶嚶嚶。錯別字見諒,目前碼字偶得眼睛只剩一道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