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念,他的不捨,他的全部依戀,都會因爲夏安安的出現而再次氾濫,這對於林止來說,已經是足夠疼痛的了。因爲夏安安,他就會總是想起她!
他就好像是一個忽然失戀的人,傷心難過,想要再次見到自己的那個她,卻發現再也見不到了。前女友去世的那一天,林止並沒有在身邊,他還在忙自己的事情,她告訴自己下班以後一起去看電影,她說她買了電影票,很早就想看的電影,林止直等到電影下架前一天才有時間陪她去看,還是自己硬生生擠出來的時間,可是到最後她都沒能看到那場電影,這些已經足夠心痛。
更何況,當林止得知自己的前女友出事的時候,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走了。
呼吸器管插滿了全身,電擊也沒有絲毫反應,她沒有等到他,沒能等到那場說了好久的電影,也等不到他再跟自己說甜言蜜語就這樣離開了。
林止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事實,他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敢,怎麼會這樣?這對自己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真的是他的那個她媽?
前一秒鐘她還在跟自己說好開心,終於有時間一起去看電影,林止道歉說抱歉這麼晚纔有時間陪她看電影,抱歉電影來得太遲,她還在發短信說沒關係,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樣的電影她都不會介意,可是後一秒她卻已經冰冷地不能說任何話。
眼淚在林止的臉上肆虐,他記不得自己當時究竟是一個怎樣頹廢的狀態,他好像是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他責怪她,怎麼沒有反應?怎麼不說話?
難道你不知道我在叫你嗎?難道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準備就這樣一直裝睡下去嗎?難道你連看我一眼都不想看嗎?怎麼可以這樣決絕呢?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看電影嗎?不是說好了看完電影要做飯給我吃嗎?不是說好了一輩子不分開嗎?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護士過來把林止拉開,林止不走,他只知道前一天他還是那個開心快樂的人,他向她求婚了,她答應了,他驚喜過忘,他們一起許下誓言,不是一切都說好了嗎?怎麼現在會這樣?
醫生過來勸林止,但是林止也不走。
她沒有家人,她只有自己,自己怎麼能把她留下,任由她冰冷冷地躺在醫院的牀上,沒人照顧,沒人給水喝,甚至沒有人來關心問候,他怎麼捨得?
他捨不得,他甚至捨不得放開她的手,儘管她的手早已冰冷。
“我說,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啊,以前本來就冷,現在怎麼變得更冷了?是不是昨天又着涼了?生病了怎麼不跟我說呢?生病了怎麼還硬是要去看的電影呢?你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任何事情都不重要,身體纔是最重要的,沒有了身體,要這些還有何用?你說是不是”
那一天晚上,林止在醫院裡,就坐在她的身邊,跟她說了一晚上的話,他把以前未曾說出口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的都說了,他一會兒關心,一會兒抱怨,一會兒又生氣,過一會兒又開心,顛來倒去,但有一件事情他始終不肯相信——她已經離開了,不會再有任何反應了,不管林止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了,不管是什麼,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天快亮的時候,林止終於消停了一會兒,有些無力地,有些難過,眼淚還是不停地下來,他就好像絲毫都沒有意識到一樣,放任不管,雙手抱頭。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已經離開這個事實,只是他不願承認,他不願意,真的一點兒都不願意。
“你真的走了嗎?”經過這樣的一夜,林止早已憔悴不堪,黯然地問道。
護士小姐再次趕到,如果不是因爲昨天有人交代,他們醫院怎麼可能答應任由一個活人和死人待在一起一個晚上。
“先生,請您節哀順變。”護士小姐看到林止那副憔悴的樣子,本來想要說的抱怨的話和情緒一下子全部都收回去了,見過了生離死別本來以爲已經麻木的她,忽然再次意識到,這是一場生離死別的決絕,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離開了就再也不會見面了,這是生和死的界限,是陰和陽的區別,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這樣一場盛大的告別,一個晚上又怎麼會夠呢?
可是這是一場無始無終的告別呀,因爲對方早已經沒有任何迴應,但即使如此,這樣的一場告別她也不忍心打斷。
護士小姐再次退出,她突然心疼眼前這個男人,莫名心痛。
“你夠了嗎?”但就在此刻,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忽然出現。
正要關門的護士小姐,本來就輕手輕腳,聽到這聲音自然是被嚇了一大跳,剛要抱怨,是誰這麼沒素質,轉身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沈大總裁。
沈莊那時還很年輕,以他當時的年齡當上一個鷹鴻公司的總裁,幾乎在A市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林止擡頭,看向沈莊,又立馬低頭,繼續沉默不語。
是的,略微清醒地他至少還知道,自己現在之所以能在這裡如此放肆完全是因爲沈莊的緣故,如果不是他幫自己疏通關係,自己又怎麼可能在這兒如此舒服和放肆。但他不管,他也不想管,因爲她走了,她真的就這樣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如果還沒夠,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你要清楚,這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就算你躲在這裡一輩子,她也不會再有任何迴應,她能給你的就是陪你在這裡一起腐爛!”
護士小姐被沈莊的話嚇到了,如此狠心的話,怎麼能從一個長得如此帥氣還年輕有爲的大企業家口中說出呢?
但林止卻好像習慣了一樣,繼續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