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戰 上
眼見着張淮深馬上就要走出大廳，雷霆連忙乾咳了一聲，說道：“那個……節度使請留步。”
張淮深聽後迴轉過身問道：“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嗯，這個……節度使，雷霆確實有一件事要和節度使講，只不過……只不過……這件事有些挑撥離間之嫌，故而一直以來……”
“殿下但說無妨，張某並非三歲孩童，還是能夠分辨出是非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只說了，萬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節度使見諒。去年春我諾羌再攻打焉耆國的時候，無意中從他們王宮的文件中發現一封信，是沙州刺史索勳寫給焉耆國國王的，信中隱晦的提到了要向焉耆國國君借兵，以奪取節度使對歸義軍的控制權。”
張淮深聽後臉色頓時一變，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詢問，雷霆便繼續說道：“不瞞節度使，當時我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併爲十分的在意，畢竟那個時候和節度使的關係並不密切，而且這件事本身也與我無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也就沒有太過在意。不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令我對節度使的認識大有改觀，便想將這件事告訴節度使。怎奈我現在無法回到諾羌，所以一時間也無法將那封書信拿給節度使看，空口白牙下說出這些，弄不好還要枉做小人，所以一直比較猶豫。今日看來，恐怕短時間內我是無法回到諾羌，再加上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我大唐國之棟樑面臨險境，所以才決定貿然說出。”
“殿下所說可是實情？要知道索勳乃是我的妹夫，如此重大的事情可做不得兒戲！”
雷霆苦苦的一笑，說道：“節度使不妨想一想，我可曾有機會結識索勳，甚至於與他結怨？唯一一次與他會面，還是在我第一次來沙州的時候，節度使介紹我與他認識，此後我甚至連與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再有就是，這件事若是子虛烏有，一旦被節度使查明，對我有什麼好處？恐怕屆時與節度使結怨纔是真的。”
張淮深的臉色連連的轉換了幾次，這纔對着雷霆抱拳施禮道：“多謝殿下提醒，這件事我自會派人查明。如果這件事果然如同殿下所說，我一定不忘殿下之恩的。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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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多月的行軍，諾羌的兩萬五千人馬在雷霆的率領下抵達涼州城外，爲了避免造成對方的誤會，大軍在涼州城南五十里外紮下大營，然後派出士卒給涼州城內的主將送去信件，索取張淮深當初答應提供的最後一千件輕鎧。
第二天中午前，派去送信的士卒隨同前來送輕鎧的大車隊一同回到大營，隨同他一同到來的還有涼州城的主將張世文。張世文是歸義軍節度使張淮深的本族子弟，以英勇善戰著稱，同時在薛平接替雷霆在沙漠地區剿匪以後，與薛平結識並且相處的還算不錯。他此番隨同運送輕鎧的車隊一同到來，除了親自押運顯得重視以外，還有着與薛平的私誼在其中。轉眼間已經一年多未見，作爲朋友的他知道薛平此時不方便進城與他會面，所幸便主動前來拜會。
臨走前，他給薛平提出一個建議，那就是不要直接攻打會州，會州緊鄰黃河而建而且城高壕深，而會州城內更是駐紮有數萬大齊叛逆精銳部隊，如果直接攻打的話勢必會造成重大傷亡，即便是最終強攻下來也將無力繼續東進。與其說與敵硬拼倒不如從涼州一路南下，經鄯州從大唐控制的河州渡過黃河，然後再會是東進，在蘭府（蘭州）稍作休整和補充給養後再前往會州作戰。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免去長途奔襲的勞碌，又可以避開天塹黃河，豈不是一舉兩得。
薛平和雷霆經過一番商議，決定按照張世文的建議行軍，雖說因此要多出數百里的行程，卻可以避免強渡黃河作戰。此時已經進入到黃河的汛期，再加上河西地區缺少製造渡河用的樹木，確實不適宜直接攻取會州。還有就是他們這一路趕來，都是消息相對閉塞的地區，對於中原地區的形勢缺乏必要的瞭解，而這些則可以從蘭府獲取。
又經過十天的趕路，大軍終於來到鄯州城外。鄯州城曾經有近二百年的時間被吐蕃人佔據，後來張司徒光復河西地區後，吐蕃人又由於內部矛盾的激化而無暇顧及這裡，從而被城中的百姓趁機糾集在一起，將城內的吐蕃人盡數趕了衝出去，自此鄯州這才重新回到大唐控制範圍之內。
當諾羌的大軍抵達鄯州城下的時候，可把城內的大小官員給嚇得夠嗆。要知道鄯州雖說重新收歸大唐控制，但是大唐的實力早已經不如從前，更加沒有精力去顧暇這地處偏僻的小城，所以直接組織城內民衆將吐蕃人趕出去的首領封爲城守，城內的一切調度都由城守負責，如果按照大唐中期的分封制度來看，這個城守已經相當於節度使所行使的職權。只不過鄯州城內人口並不多，只有區區數千戶居民，根本就無法與節度使相媲美。
早在諾羌的大軍還在十數裡之外的時候，城守便已經接到了報警，由於報警之人不過是個恰巧出城的本地商隊，正準備前往甘涼地區運送貨物，所以他們的商隊中擁有馬匹，而商隊的主人又與城守是親戚關係，所以城守能夠如此快的得到消息。城守在接到報警後趕緊下令關閉城門，並且下令城內僅有的近千名士卒登上城牆備戰。
諾羌的大軍在行進到距城還有十里的地方，便已經停止了繼續前進，並且派出信使前往鄯州城進行通報，告訴對方自己一方的真實目的，並且希望對方能夠提供大軍的給養。按說這個要求非常的正常，再加上部隊並未靠近城池，通常情況下大軍經過的城池都要積極的予以配合。但是鄯州城地處偏僻，附近又沒有重要的駐軍，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朝廷發出的勤王詔書。再加上雷霆麾下的大軍數量衆多，即便是相距十里站在城牆之上，仍舊可以看到烏壓壓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軍隊。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陣勢的鄯州城守，早已經前的陣勢給嚇得魂飛魄散。由於害怕對方會趁他們打開城門的時候發動攻擊，所以鄯州城守考慮過後告訴諾羌傳令兵，鄯州城城小資源匱乏無法提供足夠諾羌數萬大軍所需的給養，希望他們能夠速速離開這裡，前往三百里外的和州再進行補充。
當傳令兵將這一消息傳回到諾羌大營以後，不但是雷霆麾下的將領大感光火，就連身爲大唐人的雷霆和薛平兩人，也是面沉似水：自己大老遠的不遠萬里跑到這裡來響應勤王號召，想不到經過的第一個大唐城池便遭遇到閉門羹，如果就此忍了恐怕麾下的將領和士卒，會因此而心存不滿，這將對今後的作戰極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