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吐谷渾族的衰亡 五
遠方的一處山坡的密林之中，雷霆正滿臉疲倦的率領着一衆手下將官在這裡向着吐谷渾人所在的地方觀看。昨晚在發動火羊陣襲擊的時候，諾羌的大部隊距離吐谷渾人的營地，只有不到五里的距離。他們最初的計劃是趁着這些火羊給吐谷渾人制造出混亂後，趁機衝上前去來個銜圍追殺。誰知道卻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差點把整個山林都給點燃了，嚇得他們也趕緊的向山上轉移，並且在一處山坡上瘋狂的砍伐出一條寬約十五丈、長約五里的防火隔離帶。可以這麼說，他們這一夜所消耗的氣力絲毫不亞於吐谷渾人。
一名將領看了一眼四周東倒西歪的正在休息的士卒後，有些擔心的向着雷霆問道“殿下，我們現在就出擊嗎？”
另外一名將領則有些激動的大聲說道：“殿下，我們的士卒雖然也非常的累，但是相比起對方來講，現在正是最好的出擊時機！您就不要再猶豫了，趕緊下命令吧！”
這時，其他的將領也紛紛請求出擊。
雷霆看了看周圍的將領，再看看不遠處正在休息的士卒們，又看了看遠處的吐谷渾人所在的地方，思考了片刻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殿下，吐谷渾人兵力遠勝於我們，如果不趁着他們現在兵困馬乏的時候出擊，一旦等他們養足了精神，我們即使能夠戰勝他們，也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啊！”
雷霆嘆了口氣後說道：“你們所說的我都明白，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吐谷渾人昨晚如果沒有去撲救大火，而是轉頭逃跑的話，雖說有很多人很有可能會因此而葬身火海，但是至少有超過一半的人還是有可能逃到山外去的。那樣一來那場大火勢必將迅速的蔓延開來，其結果很可能會導致上百里範圍內都被大火所吞噬，最後導致這裡也變成山下沙漠那樣的不毛之地。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們這些點燃這場大火的人，豈不就變成了千古的罪人？”
說到這裡，看到身邊的將領似乎有話要說，便伸出手指晃了晃後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我們和吐谷渾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是換成我們身處這樣的險境，我們是選擇退走還是選擇在周圍擁有伏兵的情況下，仍舊冒着全軍覆沒的危險去滅火，也要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一片可以棲息的森林？我覺得吐谷渾人的這種行爲值得我們去尊敬，所以我覺得寧可放棄這眼前得來不易的良機，也不願意去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發動攻擊。”
聽完雷霆的一番話，諾羌的將領門全都不自覺的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他們世代生活的地方就是在沙漠的邊緣，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瞭解樹木的珍貴，想要毀滅一片樹林非常的容易，但是想要培育出一大片的森林，尤其是在沙漠的邊緣地帶，簡直是難於登天。反過頭來再想想雷霆的言辭，漸漸的這些個將領們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愧色。
“派出一個士卒用大唐的話告訴吐谷渾人，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宿營休息，昨晚的大火完全是個意外，但是他們寧可全軍覆沒也要先行滅掉大火的行爲，贏得了作爲敵人的我們的尊敬，所以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我們都不會發動進攻。注意說話的時候不要泄露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就讓他們誤以爲我們是歸義軍好了。”
吐谷渾族士卒剛剛在地上躺下，便被他們的上司給揪了起來。如此寒冷的季節，又是剛剛經過劇烈的活動，如果再在冰冷的地上躺臥，只怕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再說放了這把火的罪魁禍首這個時候肯定還在附近隱藏着，如果不趕緊做好防禦的準備，他們一旦這個時候大舉來襲的話，後果將難以想象。
正當吐谷渾的士卒拖着疲憊的身軀，砍伐周圍的樹木建造簡易柵欄、拒馬作爲臨時營盤的防禦體系時，諾羌的信使來到了這裡，並且將雷霆的話轉達給了慕容喜兀。
歸義軍雖說屬於大唐所統轄，但是河西走廊地區民族衆多，諾羌的信使雖然長相明顯的有異於大唐人，但是也並未引起慕容喜兀以及他麾下的將領們的懷疑。當然即便是心中充滿了懷疑，也不會貿然的去問對方身份，對方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老老實實的告訴他們的。再說他們的心中早已經認定了對方的身份，即便是信使承認他是諾羌人，他們也不會相信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在他們看來除了大唐人以外，別的民族纔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等到信使離開以後，吐谷渾的將領們紛紛的圍到慕容喜兀的身邊，詢問對方剛纔所說的話是否可信。慕容喜兀略作思考以後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是甘州城內的歸義軍的話，那麼他們所說的話就是真的，不然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在我們剛剛滅掉大火的時候，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那個時候的我們正是最爲疲憊和虛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能力抵禦他們的進攻。他們既然那個時候沒有選擇進攻，就應該不會再來攻打我們。”說到這裡慕容喜兀不禁的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這些大唐人就是這麼的迂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要做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樣子來，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們的行爲纔是正義的！”
說到這裡略作遲疑後又說道：“不過爲了防止萬一，還是下令下面的人繼續搭建柵欄和拒馬，對方畢竟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不能將自己的生死置於對方的施捨上面。”
慕容春成這個時候說道：“可汗，經過昨晚這麼一折騰，我們今天註定無法再追趕對方。而對方驅趕的牲畜羣經過一天時間的趕路，即便是沒有走出祁連山區，很有可能已經走到山區的邊緣。我們即便是明天一大早便繼續追趕，也很難在他們抵達甘州城前追趕上他們，這樣一來我們此番行動，豈不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慕容喜兀聽後眉頭不由得皺到了一起，沉聲說道：“那麼依照你的意思，我們此番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後，這口氣就這麼嚥下去了不成？不行！我吐谷渾……”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名吐谷渾族士卒風塵僕僕的催着馬，一邊高聲叫喊一邊直奔慕容喜兀而來。剛剛來到他的近前便翻身跳下馬來，用嘶啞的嗓音說道：“可汗，趕緊回兵去救援王庭大帳吧！兩日前約有萬人規模的不明身份的軍隊，出現在大帳以南並且直奔大帳而來。由於情況緊急，鬆因室將軍吩咐小的等人前來尋找可汗，希望您能夠立即揮軍前往救援！”
“什麼！……”慕容喜兀聽後不由得大急，右手緊握成拳用力的擊打在左掌上說道：“哎呀，壞了！我們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