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江湖舊事

蕭漢被屠雨萱拉着,跌跌撞撞在青陽縣大街小巷七繞八拐,眼看再看不到人影,卻是來到城西北一處荒僻竹林。竹林廣大,足有數十畝,二人躲進去,歇息半天,恢復元氣。

經此一役,屠雨萱對他印象大變,問了蕭漢的經歷,蕭漢如實告訴了他。聽說他是九華派掌門,屠雨萱先是驚訝,跟着便笑得花枝亂顫,顯然不信。蕭漢尷尬萬分,九華派在江湖上一點名氣沒有,也難怪人家笑話。

蕭漢知道自己是個江湖小白,看她現在對自己態度不錯,正好問她一些問題。蕭漢斟酌一下,問道:“九華山那些禿驢和尼姑是你們打傷的嗎?”屠雨萱點頭,跟着又搖頭道:“是我們四個人乾的。”蕭漢奇道:“你們四個人?”

屠雨萱道:“我們奉四叔之命,聽說九華山發現了一把江湖秘鑰,要我們來看看。因此我跟着大姐二姐四妹一起來到這裡,沒想到法王寺的法和老禿驢看出我們身份,便動了手,惹惱了大姐,我們四個便一路打了過來。”

蕭漢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才明白爲什麼九華山鬧得滿城風雨,原來如此。跟着腦中一熱,想到風情萬種的李月螢,忍不住問道:“你認識天山派葉老婆子和她徒弟麼?”

屠雨萱看他一眼,蕭漢有些臉紅,咳嗽一聲道:“我看你對她們很是忌憚,隨便問問,你別見怪。”屠雨萱哼了一聲道:“天山派有什麼怕的?”眉頭微皺道:“不過天山派門派很大,手下人材濟濟,聽說葉老婆子師兄妹四個,每個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身負絕技,連峨眉派和少林派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他們天山派最厲害的聽說是現任掌門刁北斗,那死老頭練得寒冰掌,已至化境,三年前在陰山一招擊斃陰山雙鬼。他們四個又收了五個徒弟,個個也是武功高強,不過我倒沒見過。”

蕭漢點頭道:“如此說來,天山派確實不凡。那峨眉派呢?我看金仁澤和林君慎武功也是江湖一流,比起少林如何?”屠雨萱看他一眼,輕哼一聲道:“就知道你一個廢物,除了練個鐵頭功,一點用沒有。我告訴你,峨眉派天山派少林派爲當今天下三大派,都是人才衆多,無人敢惹的門派。峨眉派掌門江湖人稱白眉孫仁昭,練得一手烈陽掌,天下無敵。手下兩個師弟,金仁澤排行老三。他們又收得四個徒弟,那個小道士好像是最小的一個,你也見識過了。”

蕭漢“哦”了一聲,接着問道:“那少林派呢?”屠雨萱見他虛心好學,眉頭微開,道:“少林爲天下第一大門派,現任方丈行空大師,帶着三個師弟,收了八大金剛做徒弟。江湖之人除非不想活了,還沒人敢去招惹他們。”

蕭漢點頭道:“九華山同爲佛教名山,你們大鬧這裡,如果江北少林寺聽說,會不會派人過來?”屠雨萱看他一眼,眼裡有些驚訝,道:“我大姐也是這樣說的,是以我們沒找到鑰匙,便下了山。只是下山時大姐丟了東西,我自告奮勇留下來尋找,便在彌勒寺遇到了葉老婆子她們。”說到這裡,又想起蕭漢偷襲她之事,怒道:“你膽子不小,竟然敢背後偷襲我?”

蕭漢忙道:“那時我也是幫理不幫親的,如果早知道是姑娘,打死我也不會下手。再說我就算下手,還不是沒傷着姑娘,被姑娘捉了不是?”

屠雨萱本就是嚇他,聞言笑道:“看你這人心眼不錯,就算了。”蕭漢看着她道:“你能否摘下面罩,一直戴着它說話不嫌悶得慌麼?”屠雨萱猶豫半晌,看竹林四周無人,終於伸手慢慢摘下面紗,露出一張美豔清秀的面容。

其實在客店吃飯時蕭漢本已看到過,此時摘下面紗,還是有些驚豔。屠雨萱長得一副標準的鵝蛋臉,下巴上一顆美人痣,丹鳳眼,柳葉眉,美豔絕倫。蕭漢一時都看傻了。

靜心小尼姑看着給人一種不戀塵世的美麗,李月螢是那種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眼前的屠雨萱卻給人一種鄰家大姐姐的味道,既覺親切又想親近。見多了電視上人造美女的蕭漢,還是呆住了。

屠雨萱見他這副傻呆模樣,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微轉過頭怒道:“你看什麼呢?”蕭漢打個哆嗦,臉騰一下紅了,道:“姑娘如此美麗,在下失態了。”屠雨萱嗔道:“再敢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蕭漢察言觀色,知道她現在心情甚好,不會再對自己下毒手,當即笑道:“早知道姑娘如此美貌,我哪會偷襲你,我早幫着你打死那幫禿驢了。”屠雨萱聽得他連誇自己漂亮,心下喜歡,轉而想到彌勒寺,面色一沉道:“你又胡說,彌勒寺你爲什麼從水缸後衝過來,擺明是去幫那個李月螢。”

蕭漢臉都白了,忙道:“那小娘皮打了我四個巴掌,我時時刻刻都想着找她報仇,哪裡會去幫她。”屠雨萱奇道:“她打過你?”蕭漢點點頭,把李月螢打他的事說了。屠雨萱笑得花枝亂顫,又陪他說起一些江湖往事,聽得蕭漢目瞪口呆。

他本以爲自己來的只是南唐時的江南,李氏大唐自公元907年滅亡以來,天下四分五裂。現在天下就有大大小小十多個國家,中原一帶先後歷經樑、唐、晉、漢、週五個朝代,現在應該是後周柴榮統治。自己所處的江南大唐地域廣大,由李煜的父親李景當皇帝,不過好像迫於北周淫威,已經降了尊號。再往南便是南漢,東南一帶還有個吳越王,向西便是西蜀。北周北方還有個北漢和契丹。

亂世生靈塗炭,人命輕如草芥,各個國家打來打去,亂成一團。蕭漢記起北周大將趙匡胤明年正月便會發動兵變奪權當上皇帝,然後發起統一天下的戰爭,再打十幾年,一個統一的大宋便會建立,結束亂世。自從自己認識到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蕭漢不止一次想到利用來自未來的知識投軍,在這個時代建立一番功業,卻沒想到捲入了自己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江湖。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江湖上儘管打打殺殺的不安全,卻有如此多的江湖美女,確實養眼,就衝這一點,這個江湖也得好好混下去。

二人在竹林中說說笑笑,一直呆到夜色降臨,這才趁着夜色翻牆出城。蕭漢不會輕功,自然都是屠雨萱拉着他。出得城來,便是一片山野,二人沿着一條小路慢慢北行,蕭漢問她去哪兒。

屠雨萱告訴他前往池州,大姐她們應該在那裡等她。蕭漢反正閒着無事,也願意跟她在一起。屠雨萱少年心性,蕭漢說話很得她心,是以也不說趕他走。二人一路同行,慢慢向北而行。

眼見月上中天,二人迎着秋風,很是愜意。蕭漢邊走邊問:“你說了天下三大派,你們屬於哪一門哪一派,能跟我說說麼?”屠雨萱邊走邊道:“說了怕嚇死你。”蕭漢心道老子又不是嚇大的,怕個鳥,笑道:“你說說試試。”屠雨萱看他一眼,淡淡道:“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蕭漢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屠雨萱一笑道:“就會貧嘴,我告訴你,你知道左龍星麼?”蕭漢皺眉道:“不知道。”屠雨萱嘲諷一笑,道:“我就知道告訴你也沒用,你記住了,左龍星是我師祖。”蕭漢不以爲然道:“不知道。”屠雨萱有些失望,搖了搖頭。蕭漢又問道:“你師父呢?”

屠雨萱登時站住不動,嚇得蕭漢也停了下來,看她眼裡慢慢流出淚來,慌得蕭漢手足無措,道:“你怎麼了?我不問就是?”屠雨萱搖頭道:“我師父沒了。”蕭漢不敢再問,尷尬地站在一邊看她流淚。突然想起出谷之時葉子萱給他準備的手帕,當即掏出來遞給她道:“別哭了,擦一下,我們還要趕路呢。”

屠雨萱看了他一眼,接過手帕擦了一下,遞還給他道:“我師父早就死了,我是大師伯帶大的。”蕭漢怕她傷心,急忙轉移話題道:“你一直說大姐二姐四妹的,能跟我聊聊麼?”

屠雨萱愣了一下,又開始行走,蕭漢急忙跟上,跟她並排而行。山間秋風蕭瑟,吹在二人身上,頗有一些寒意,蕭漢穿得單薄,不自覺地向屠雨萱靠近。屠雨萱躲了幾次,見他沒羞沒臊的樣子也沒轍,索性當沒看見。

屠雨萱邊走邊道:“我師父他們也是弟兄四個,我師父排行第三,不幸早逝,只剩下我大師伯梅玄鶴,二師伯翁君鶴,四師叔喬清鶴,他們雖不大在江湖往來,卻個個武功高強。大師伯的女兒是我們大姐梅雨琴,二師伯的徒弟名叫桂雨霖,我排行第三,再就是喬師叔的徒弟婁雨桐,我們四個人江湖上有個稱號,你猜是什麼?”

屠雨萱說完,饒有興味地看着蕭漢。蕭漢想了一下,笑道:“江湖四大美人?”屠雨萱很是高興,嗔道:“就會胡說。告訴你,江湖人稱我們‘四小魔’,你怕不怕?”蕭漢搖頭道:“世上哪有如此美貌的魔頭?如果都是這樣,我倒情願被魔頭吃了。”

屠雨萱聽他說話有趣,笑道:“我可說真的,江湖上稱我‘小人魔’,沒人敢惹的。”蕭漢也跟着笑道:“早知道小人魔都如此漂亮,我也該拜你師伯爲師父的,那麼我就能當你師兄了,常言道:近水樓臺先得月。”話還未說完,便見屠雨萱怒目圓睜,這才知道自己嘴滑了,還是惹她惱了,急忙賠笑道:“我就隨便說說,你別當真,我沒別的意思。”

屠雨萱面色稍和,輕聲道:“你在我面前如此說還罷了,如果以後見到我大姐,敢這樣說,她一定會殺了你。”蕭漢吐了下舌頭道:“你大姐如此厲害?”屠雨萱點點頭,不再說話,顯得心事重重。

蕭漢追問道:“你大姐掉了什麼東西?你爲什麼要單獨留下來尋找?”屠雨萱道:“我們在華天寺打鬥之時,大姐的貼身玉佩被一箇中年乞丐偷走了,等我們追出去尋找,那漢子卻沒影了。”蕭漢忽然想起二人在飯館吃飯時那中年文士,忽然驚叫道:“你的玉佩不是也丟了麼?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乾的?”

屠雨萱想了一下道:“應該不會吧,那中年文士手裡拿的摺扇,偷我大姐玉佩的卻是個骯髒的中年乞丐,根本不是同一個人。”蕭漢想想也是,屠雨萱又道:“大姐從小待我很好,那塊玉佩是她從小帶到大的,我們四個人一人一塊,聽說是師祖從契丹皇宮裡拿來的,價值連城。師祖當年還說,這四塊玉佩是用來做我們四個的…..卻沒想到大姐的沒找到,我的也丟了。”神情很是落寞,顯然丟玉佩之事對她打擊很大。

蕭漢安慰了她幾句,姑娘心性,一會兒便好了,蕭漢這纔想起後世常看的笑話,隨口說了幾個,笑得她前仰後合,二人說說笑笑,絲毫不覺疲憊,一路北行。

前面轉過一道山彎,便是大路,此時已是黎明時分,寒意更濃,二人不自覺地靠近。屠雨萱不說休息,蕭漢也不好意思說。二人四目相對,忽覺不好意思,登時分開,屠雨萱羞得面紅耳赤,嗔道:“你想死不成?別再挨着我。”蕭漢也有些尷尬,道:“天有些涼,我也是好意。”正在此時,忽然聽到前方一棵大樹上一人冷笑道:“好個郎情妾意,倒讓人看得好生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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