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天一聲詢問,韓熙載先是一愣,但表情很快恢復正常,不急不緩的回答道:“這件事,我與陸大人的意見相左,在我看,大人雖然這幾年來一帆風順,實力增長極快,但畢竟發展太快,隱患太多。”
李昊天一聽,心道韓熙載倒是個明白人,再看看一邊的陸千鶴,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李昊天心裡暗暗嘆息一聲,該有的總是會有。
“嗯,熙載,你接着說,我們有哪些隱患?”
李昊天繼續發問,韓熙載的眼角一撇陸千鶴,猶豫了一會兒,接着回答說:“首先,大人起於邊陲,手下過半士兵都是來自外族。這些士兵,在大人一路順風的時候還會盡心盡力,可萬一大人遇到些小挫折,這些士兵說不定就會棄大人而去!”
“胡說,你這分明是詆譭大人!什麼叫萬一遇到些小挫折,你分明是盼着大人失敗!”
韓熙載還沒說完,曾大牛卻突然跳出來指着韓熙載的鼻子罵道。李昊天眉頭一皺,立馬看向了陸千鶴,陸千鶴不敢迎上李昊天的目光,將頭埋得很低。
“呵呵,沒想到今天還毫無徵兆的引出了這些東西,老陸啊老陸,你又何必把大牛拖進來。”李昊天心中嘆息,嘴上斥道:“大牛,你瞎嚷嚷什麼,韓先生說的有道理!你先給我退回去,好好聽!”
“哦。”曾大牛埋下頭退了出去,一轉身的瞬間,還惡狠狠地看了韓熙載一眼。
韓熙載無奈地苦笑一下,接着道:“第二,大人心得涼州,但根基未穩,而且不止涼州,甘州回鶻與西州回鶻等地都還沒有完全納入統治,零星的反抗還時而發生。如果大人根基未穩而繼續進攻,萬一後院起火,那可就大爲不妙!”
李昊天點了點頭,韓熙載說的有道理。自己這一路走來,不得不說,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好的很,以少勝多,突擊取勝那是常事。但隨着自己地盤的擴大,軍隊人數的增多,起決定性作用的都是大規模集羣作戰,李昊天可不指望繼續以毛**軍事思想繼續遊擊下去獲得天下。而且手下近二十萬軍隊全得靠河西這一片地域養活,小範圍內作戰還行,對上東邊的大集團持久作戰就很吃力了。所以,後方必須穩固,尤其是外族的穩固。
“還有嗎?你接着說。”
李昊天再次相問,他感覺,韓熙載似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說。韓熙載沒有立即回答,又是一陣猶豫,表情掙扎糾結,看看李昊天,又看看陸千鶴,最終還是長舒一口氣道:“第三,屬下認爲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咱們內部人員似乎有些冗雜了,應該整理整理。”
此話一出,以陸千鶴爲首的衆人立馬看了過來,眼神如毒蛇一般。韓熙載卻毫不在乎他們的目光,接着朗聲道:“早期時候,大人是地小民弱,無人可用。而現在,大人佔據整個河西,也是割據一方的霸主,來投的人反而太多了些。我說這些話,無意得罪那些早加入的幕僚,但是我不得不說,大人應該唯纔是舉,將那些有真才實幹的人提到相應的位置上。據我所知,有些很早跟隨大人的官員們仗着自己資格老,而大人如今勢大,已經開始貪圖享樂,又在內部相壓榨,這對大人一統天下的目標是一個巨大的阻礙!”
“哦?”李昊天嘴角帶笑的把大廳衆人掃視一遍道:“有這回事嗎?”
“沒有,大人,韓軍師這純粹是多慮!”陸千鶴跳了出來,韓熙載的意思很明顯,矛頭指指地對着他們這般老人。實際上,韓熙載說的也不無根據,包括陸千鶴在內,的確生出了一種自大優越的情緒,內部裡,陸千鶴提拔一些官員也免不了收一些好處。現在韓熙載提及,陸千鶴終於意識到這些事情的後果可能多麼嚴重,忙不迭的跳了出來。
“是嗎?”李昊天看看衆人的表情,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語氣加重,直盯着陸千鶴道。陸千鶴感受到出自李昊天身上的一股威壓,額頭上滴下冷汗,努力抵抗,想說不是。然而他的“不”字還未出口,李昊天身上的氣勢陡然加大,陸千鶴抵抗不住,終於老實回答道:“是,韓大人說的是,屬下的確有貪圖享樂,內部壓榨的過失,還望大人責罰!”
“責罰?”李昊天冷笑一聲:“責罰就不必了,只是我沒想到,這纔過去幾年,距離我們大業成功的目標還有這麼遠的路途,內部居然就已經起了紛爭?”
陸千鶴不敢答話,李昊天看了他兩眼,這次卻是語氣悲涼:“老陸啊,你跟我這麼久,吃過那麼多苦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現在就貪圖享樂啊!我們的目標,可不是僅僅佔據河西,你爲什麼就不能跟韓先生他們團結一心了?我知道,韓先生他們加入後,你的地位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樣,但是你畢竟是最早就跟着我的功臣,我又怎麼會虧待你?那些權力,你又何必去爭,爭來爭去只會讓我們因內鬥而消耗自身實力,此消彼長,別人乘虛而入滅了我們,淪爲階下囚的我們又還有什麼權力?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明白了?”
陸千鶴汗顏了,其實隨着李昊天的實力不斷增長,李昊天的身邊將聚集越來越多才幹遠高於陸千鶴的人。然而,畢竟是跟着李昊天從一無所有走起來的,出謀劃策做決定性工作的日子久了,陸千鶴難免放不下手中的權力,所以纔想聚齊自己的班子跟韓熙載這些新人一較長短,完全是被權力衝昏了頭腦。
“大人,屬下、、、屬下知錯了,請大人責罰!”
陸千鶴跪下了身子,站在他身後的衆人也跪倒一片。李昊天看看他們,心想敲打敲打也就夠了,倒也不是真想處罰他們,一張嘴,正要開口,韓熙載倒是站了出來道:“大人,陸大人也是一時糊塗,還請大人讓陸大人將功補過!”
“這韓熙載,倒是會做人!”李昊天心中一樂,韓熙載主動站出爲陸千鶴求情,若是能讓陸千鶴感念他的恩德而合好,這倒是不錯!
“嗯,既然韓先生也這麼說,這一次,我便什麼都不追究!但是,老陸,你得給我記住了,這種事,不許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