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以低山、盆地、丘陵等地貌交錯分佈,洪水衝破堤壩,無所可擋,再次肆虐,雖然沒頭一次那麼兇猛,卻也又要了好些人的性命。
朝廷剛運來的三十萬斤災糧也淹沒在洪水中,只剩了部分。
若這些災糧都放在一處還好,偏偏都分發了下去,糧食一散,被水沖走,便再也能找回。
剛搶救回來的部分莊稼,眼看着要活過來了,再次遭受大水,多少人雖沒被大水沖走,卻跪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前痛哭。
秋天沒收成,如何養活一家老小,如何過冬……
江山的美好,只在於書本里,江山若那麼容易治理,便不會改朝換代,便不會有昏君。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剛回到江南府,趙淑愣住了。
只見江南府衙前,密密麻麻的百姓,他們或是手持鋤頭,或是手持鐮刀,或是手拿菜刀,簇擁着幾位老者,老者手裡各執一塊玄鐵。
玄鐵被高高舉起,“請太子出來給個解釋!”
“懇求皇上處置太子!”
“太子是妖孽轉世!”
“太子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這些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臺詞,聽得太子身體直髮抖,他想用一生來爲他們打造太平盛世的子民,現在在高呼他是妖孽!
辛辛苦苦的付出,算什麼?
爲此放下那麼多,甚至差點失去性命,到底圖什麼?
“太……”趙淑剛準備安慰太子,他卻扒開護衛,主動暴露在人前。
“我就是你們口中的太子。”他話出口,所有聲音都停止了,只有熱風撲面,街邊樹葉隨風擺動的聲音。
太子自從來了江南,都會親自去監督治水,有時甚至都與百姓們一樣挖泥搬石,與百姓和士兵們一起用飯,從來不擺儲君的架子。
圍在江南府衙前的一些百姓,是見過太子的,當時,還曾爲太子的賢德所感動,多好的太子,親自挖泥,親自搬石,不喊累,不怕苦,一身錦緞太子服沾滿了泥也毫不在意。
但此時,老者手裡的鐵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着,太子是妖孽轉世,爲的就是要讓人間變成地獄!讓白骨遍野,是來要他們命的。
在恐懼面前,別人是否會受冤枉,已不重要,大水肆虐,鼠疫橫行,將太子弄死,已成爲海浪濤濤裡的一根稻草,他們只想活下去,所以,以前曾以爲的賢德,曾感動時說過的誇讚話,早已拋到腦後。
大水過後,會是饑荒,會是瘟疫,他們除了信天上的神仙,信廟裡的菩薩,信神神鬼鬼的謠言,不知該信什麼,不知什麼才能救他們於水深火熱。
所以,不要和他們說什麼逆賊要被砍頭,不要說什麼朝廷威嚴不可侵犯,左右都是死,何不拼一把?
安靜過後,議論和怒罵的聲音,瞬間充斥在衙門口。
“你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一老嫗率先發難,手裡拿着鋤頭就挖太子,身邊的御林軍知道太子不會傷害一個子民,硬生生的替他受了一鋤頭。
太子不理老嫗,將御林軍扯到一邊,“不傷害百姓,是原則,但你沒錯,不必受他們的打,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受着。”
“殿下,屬下願意替您受着,不管別人怎麼說您,在屬下心中,您是個好太子。”他只是一個普遍的兵,經常保護皇子公主們出行,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他看得明白,太子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雖才活了三十多年,但十七八歲就入了伍,後被選爲御林軍,刀口上討生活,十多年,也認識幾個宮女太監,也知道一些不能傳的秘辛,今次又保護太子前來江南,愛民如子是不是裝出來的,已不用去試探。
他爲太子不值!
“妖孽的鷹犬!你去死,去死!”老嫗掄着鋤頭就繼續挖,這一次那御林軍躲開了,沒有再硬生生的受,同時將太子護在身後。
趙淑聽了此話,冷笑起來,臺詞分明都是事先設計好的,不倫不類,但卻句句誅心。
不過太子既然選擇站出來,必然是有所打算,她沒有從馬車裡走出去,而是靜靜的聽着。
太子被士兵護在人前,一路走來,已不是小孩,潰不成軍的自信,也暫時壓在心底,打起精神,神色努力做到極爲鎮定,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般自若。
“大家覺得洪水,是孤引來的,覺得瘟疫是孤之故,那麼我問大家,孤既有如此本領,爲何還要殘害你們?你們有什麼?一無錢財,二無美貌,孤爲何要與你們過不去?”他想要講道理,並不想下令血洗,也不能血洗,只能講道理。
江山,有百姓,才叫江山。
只是,他想講道理,別人卻不這麼想,人羣中,有人大聲道:“你是妖孽,自然是要吸走我們的魂魄。”
“對對對,死了那麼多人,你這妖孽!還我兒命來!”馬上有人附和。
神鬼之談,由來已久,朝廷威嚴,在這些神話面前,算什麼?
又被人挑撥,大批百姓立刻高舉雙手,怒斥太子,彷彿有不共戴天之仇般,“燒死妖孽,燒死妖孽!”
“燒死妖孽,燒死妖孽!”
“你們說孤是妖孽,要吸走你們的魂魄,那麼,你們爲何還要來此處?難道不怕孤把你們都殺了嗎?”太子深感無力,這就是他要治理的子民嗎?
沒有思考,沒有判斷,只信鬼神,治理此等愚民,有何用?
有何用!
“鄉親們,妖孽怕陽氣,咱們人多不怕。”人羣中,又有人挑撥,好不容易被嚇住的百姓,再次雄赳赳起來。
太子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意,但他依舊沒有動殺心,今日屠民,明日就是他的死期,是大庸的死期。
但,趙淑管不了那麼多,她沒那麼多耐心,猛的掀開車簾,抽出衛廷司手裡的寶劍,衝到人前,二話不說,劍搭在一位老者肩上,“我看誰敢再說話!再多說一句,本郡主殺他滿門!”
“鄉親們,不要怕,她不敢!”當下敢屠民,今晚就會有義軍衝進江南府,讓江南府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人羣中,有好幾個挑事的,這邊剛喊話,那邊又有人說:“勇士們,你們家中也有父老,也有親人,難道你們要看着這些惡霸欺辱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嗎?想想你們家中的父母,想想兄弟姐妹,你們忍心助紂爲虐嗎?”
這人很聰明,試圖攛掇護衛的士兵。
趙淑嘲諷一笑,“看清人了嗎?”她回頭問蘇繡。
蘇繡與樑溪幾人點頭,飛身進入人羣,將挑事的揪了出來。
兩人動作非常粗魯,將人一摔,摔到趙淑腳下,趙淑收回劍,腳踩在那人身上。
江南府雖未被大水淹沒,但街上的洪水也是淹沒腳環的,那人喝了幾口洪水,激烈的咳起來,想要掙扎着爬起來,但蘇繡卻一腳踩斷了他的腿。
“啊!”他痛苦大叫,但趙淑的劍已抵在他喉嚨處。
“我不敢?”趙淑劍指挑事者,卻看向驚恐的百姓,“有誰認識此人?”
沒人回話,看魔鬼般看着趙淑。
“城內和城外都出現了鼠疫,鼠疫這種東西傳得很快,說不定你們其中有誰就已經染了鼠疫,只要你們將此人的家人供出來,本郡主做主,讓太醫來給他治病,還賞銀一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息聲了,不是不想得到太醫的醫治,也不是不想要銀子,說白了,這人和他們無親無故,爲了家裡人,做回壞人又如何?
犧牲一個人,救活一家人,他這是在積德。
而是,他們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此人。
趙淑冷笑,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怎麼?大家都這麼善良?要知你們對他的善良,可是對你們家人的殘忍,難道不想要銀子,不想要治療鼠疫的方子?你們可真是善良啊,本郡主看着好感動!”
嘲諷,趙淑只有一個表情,嘲諷。
在死亡面前,大部分是自私的,這沒錯,換做她,她也會很自私。
但,這自私的對象換做她的人,那麼便要另當別論了。
“我們不認識他。”終於有人鼓足勇氣說道。
趙淑笑出了聲,“呵呵,不認識?原來不認識啊,那麼你認識誰?”
那人見趙淑問他話,原不想回答,但趙淑氣勢太足,他不得不說,指了指身邊的大漢:“我認識他,是我二舅子。”
“帶過來。”趙淑吩咐樑溪。
樑溪是練武的人,普通人哪裡是對手,那大漢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帶到趙淑面前。
趙淑擡劍,散發着冷光的寶劍搭在他肩上,然後對方纔接話的男子道:“只要你供出他的妻兒父母,本郡主做主,送你們去北京,給你宅子銀子,你若不信,我可對天發誓。”
“你……你要對我的娘子做什麼?”大漢看來還是個疼妻子的,此時已嚇得面色慘白。
“做什麼?”趙淑慢條斯理的道:“自然是殺了泄憤,怎麼樣?”她回頭看向那男子,“只要你供出來,我立刻對天發誓,一定給你一家子一條活路。”
“你要知道,江南有了瘟疫,瘟疫知道是什麼嗎?會死人,死很多人,一個村一個村的死,你不想死吧?看你還年輕,應該還沒活夠。”
她
的話,彷彿有魔力般,能誘惑人心。
“我供,我供,貴人,我願意供出他的家人,不知能不能送我和我家相公去京城?”有一婦人忙不迭的跳出來,希冀的看着趙淑。
大漢與婦人似乎認識,他不可置信的道:“劉嬸,你怎麼能這樣?”
“你們家才幾個人,我們家十好幾口,這買賣划算,二柱子,清明嬸兒給你燒紙。”婦人平日裡想來也是個遭人恨的,但此時誰也沒指責她,有人甚至還爲沒搶先一步而懊惱。
趙淑收了劍,拍了拍大漢的手,指着那婦人道:“看到了嗎?這纔是妖孽。”
大漢羞愧的低下了頭,趙淑已不去理他,不過是受人煽動蠱惑,又迷信的人罷了。
“天災面前,不思如何熬過,卻要燒死愛民如子的太子,你們與妖孽有何區別?”她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帶着女聲特有的清脆,卻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日子是自己過的,天上不會掉餡餅,遭逢大難,本該團結互助,共度難關,而你們呢,聽信謠言,聚衆鬧事,若今日不是太子在此,而換做一個暴躁的人,你們自己想想,你們的下場會是什麼?”
“會是身首異處,會血濺當場,爲何要將莫須有的荒唐事強加在太子身上?你們罵他,他不還口,打他,他不還手,試問,自古哪有這樣的太子?他是堂堂太子,一國儲君,你們是什麼?是庶民!他如此愛護你們,還有什麼不知足?難道要在暴政下過活才滿足嗎?”
大家都是被恐懼和挑撥喪失了理智,此時聽了趙淑一番話,都覺得很有道理,同時心中升起一陣後怕,他們剛纔竟然要燒死太子。
不過,有人還是很擔心,揚了揚手裡的鐵塊道:“這又如何解釋?”
君權神授,要如何解釋?說是假的?不能說,統治階層不允許,說是真的?那必然也不能說。
“東西給我看看。”她方纔狠辣而又輕輕放下,讓百姓們沒那麼恐懼了,加之心中多少有些羞愧,便將鐵塊遞給了趙淑。
一共有五六塊,每一塊都有幾行字,趙淑仔仔細細的看過後,不得不給趙弼點了贊,他編的故事,沒有那麼深奧,估計也是沒時間準備,很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目的就是煽動百姓鬧事。
故事大致爲太子前世是隻狼妖,被百姓獵殺,今生是要來複仇的……
就是這樣簡單的故事,將身在水患、瘟疫中百姓心中的恐懼升到頂點,以爲把妖孽燒死,自己就能活命。
激憤和恐懼作祟,他們早已忘記,太子是如何任勞任怨的治水,是如何的真心愛民如子。
“這說的不是太子,若上面的‘儀’是太子,那麼上天爲何讓他做大庸皇子?難道是老天對大家不滿嗎?若老天對大家不滿,那麼大家逃到天涯海角,燒死所有名字中帶有‘儀’字的人,都是個死,大家覺得呢?”
果然,還是用老天說事更管用,天是主宰,是無所不能的,不可能發現不了狼妖的計謀,若太子真的是妖孽,便是老天對他們不滿。
不不不,不會的。
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臉上浮上羞愧和自責,“草民知罪,請太子降罪。”認識到錯誤,衆人紛紛跪下,跪在洪水裡磕頭。
“鄉親們,不要相信,若不燒死太子,老天是不會息怒的。”躺在地上的男子,不死心,還繼續挑撥。
趙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蘇繡會意,翻手拗斷了脖子,脖子斷裂的聲音格外清脆。
這是殺雞儆猴。
此時,太子輕輕將趙淑拉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阿君,你懂醫理,實話告訴我,鼠疫能治嗎?”史上,鼠疫是治不好的,每一次出現鼠疫,都會死大量的人。
一死死一村,絕不誇張。
趙淑沉重的低聲回答:“死人是肯定的,但不會太嚴重,我需要彭老太醫,太子哥哥,你怕不怕?”
“不怕,阿君快回京吧,你身子弱。”他是太子,自然要與子民同進退。
“不用,我有好多方子呢,只要做好防護工作,不會太嚴重。”趙淑現在就想讓趙弼一黨是染肺型,還是腺型,或者是皮膚型,咽喉型……
哦,對,她控制不了,但沒關係,那麼喜歡放病毒,必然是要讓他們自己體會體會。
太子對趙淑是極其信任的,她說不會太嚴重,便一定不會太嚴重。
組織好了語言,他揚聲道:“鄉親們,有家的都回家罷,若家已被沖毀,朝廷會搭建臨時帳篷,大家放心,朝廷不會不管你們,孤定與你們共度難關。”
“草民多謝太子,多謝太子。”百姓沒聽到趙淑與太子的對話,但遇到大事,還是會習慣性期望朝廷能做些什麼,此時已不在鬧事,乖乖回家去了,沒家的,也靜等朝廷安置。
府衙大門後偷看的陳劍波等人長長舒了口氣,他都準備好殺出去了,幸好沒到那地步。
百姓散後,趙淑與太子進了府衙,衆人馬上聚在前廳商議起來。
“若單純是堤壩沖毀,爆發鼠疫,老夫還覺得是天災,在此時老夫覺得定是有人在背後操作。”顏時忍道。
竟迫不及待的毀掉太子,真是愚蠢,妖孽一說完全沒必要,畫蛇添足,還送破綻。
背後這人,也是夠蠢的。
衆人對視,心中都已猜到一個名字,顏時忍作爲保皇派,雖知道諸皇子鬥得厲害,趙淑與太子也不避着他,但他並不是很想摻進奪嫡鬥爭來,不過此時,他改變主意了。
若讓趙弼登基,天下將又迎來一個暴君!
“封城,封村了嗎?”衛廷司問陳劍波。
陳劍波能做江南府的都統,自然是會辦事的,他點頭,“封了。”
“爆發瘟疫,有人必定要離開,不惜一切代價,將這畜生給我找出來。”趙淑滿身戾氣,彷彿不屠城不能熄火。
“是。”陳劍波心裡苦,他好不容易治理起來的江南,僅一次神仙打架,又千倉百孔了。
太子想了許久,才插話,“距離上次鼠疫爆發,已過數百年,此次的鼠疫若是,病源在哪裡?陳愛卿,請務必早日查清。”找到了病源,趙弼就別想再逃。
顏時忍與陳劍波二人嘴角不自覺微揚,他們要輔佐的,就是這樣的君主,不濫殺無辜,凡是講證據,這個社會,還是法治好。
趙淑沒有說話,按她的脾氣,是要給那畜生喂生疫鼠的。
此時,幾人正在前廳商量收拾爛攤子的策略,而趙弼卻也不是那麼好受。
一差不多四十多歲的女人,臉罩在八仙花面具裡,她見到趙弼,“啪”順手一巴掌打了過去。
趙弼握着臉,委屈的道:“母親……”
“啪”又是一巴掌,且聲音更清脆。
趙弼不懂,臉上閃過怒氣,但沒爆發,“母親,爲何要打兒子?”
“啪”再一巴掌,直將趙弼打得站不穩轉了一圈,剛站穩,“啪”再一巴掌。
力道之大,趙弼白皙的臉蛋,瞬間便浮上紅印,兩邊臉高高腫起,火辣辣的疼。
“蠢貨!誰讓你破壞堤壩,在城中散發瘟疫的?”女人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
趙弼站穩,摸着臉,極爲委屈的道:“這有何不好?治不好水,又爆發了瘟疫,趙儀便不能再當太子,有何不好?”
“啪”又一巴掌,這次直接將趙弼甩在地上,撞到椅子茶几,椅子茶几倒了一地。
“母親爲何要打兒子?趙淑壞兒子的錦造坊,兒子只不過是還回去而已。”剛纔那個理由顯然沒有說服力,他換了一個。
“混賬,人死光了,何人尊你爲帝?江南富庶,你看看你將它弄成什麼樣了?區區錦造坊,如何與整個江南,整個天下比?愚蠢!”
趙弼依舊不服氣,不過就是一場大水而已,死幾個人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呢,豐功偉業都是用白骨堆起來的,幾個愚民而已,有什麼關係?
但心中不服氣,卻不敢表達,低着頭不說話。
“收拾收拾,啓程去西涼,你父皇命你去平反。”女人從懷裡取出一份聖旨丟給趙弼。
趙弼接過展開一看,皺眉道:“怎麼是西涼?”
“讓你去就去,你皇叔也不會對你怎樣。”女人渾然不在意。
趙弼鬆了口氣,對這個結果並沒多驚訝,“小七怎麼辦?”
“眉兒許久未見你,你去看看她,若委屈了眉兒,我殺你他。”女人極爲霸道,說罷甩袍揚長而去。
蓁七重扶着門框,虛弱的走出來,“咳咳。”激烈的咳嗽讓他臉上浮了抹潮紅,看着更弱不禁風了,但卻有種病態美。
趙弼急忙去扶,“你怎麼出來了?要好好養病。”
“夫人說得對,你許久未見貴妃了。”他說得風輕雲淡,卻讓趙弼感到,他是在強顏歡笑,越發心疼起來。
時間,倒退數天,京城皇宮,寧妃從太后宮中出來,臉上罩了層寒霜,同時眸子濃濃的擔憂彷彿要化作實質溢出來。
浣紫扶着她,細聲道:“娘娘,何不找貴妃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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