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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白川似笑非笑,然後假笑兩聲,坐下來,對趙淑勾勾手,好看的嘴脣抿着笑,一雙眼睛還眨了一下,道:“你告訴我,你讓人盯着幾位皇子做什麼,我就告訴你。”
趙淑一顆心涼入谷底,目光寒冰般看着霍白川,同時心中擔心,她派人監視皇子們,是不是除了霍白川,還有其他知道!
“哈哈哈。”霍白川姿態悠然的慢慢磨墨玩兒,好笑的看着趙淑,看得趙淑後背生寒,他分明笑得很溫暖,彷彿旭日陽光,然而卻讓她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溫暖。
“嚇唬你的,除了我,沒人知道,看你這點兒膽,太子就值得你這樣對他?”霍白川讓人去查趙淑,小朱子頗有幾分本事,起初並未查到,還是端王走****運查到的,不過端王估計永遠沒機會知道在背後桶刀的人是趙淑了,因爲那個人死在霍家人的手裡。
趙淑聽了他的話,心中的巨石依舊沒能落下,果然還是自己不夠強大,若她周圍像銅牆鐵壁一樣,像霍家一樣,就不會總有後顧之憂了。
霍白川見她還是不說話,努努嘴,視線落在藥方上,“給我呀,傻啦?早知道危險,就乖乖在家繡花多好,不知天高地厚。”
他總是逮着機會就勸趙淑回家繡花,只是口氣總是那麼的不好。
趙淑將藥方遞給他,“霍先生還沒告訴我,我父王如何了,何時能到觀州。”
霍白川又抿嘴微笑,那笑容燦爛好看非常,勾勾手,不羈的說:“誒呀,真沒勁,一點不可愛,你學學孫家那姑娘。多可愛,你一小老太婆似得,活得累不累?來,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衣衫?不會是什麼深青色,深紫色,黑色、灰色這些暗色吧?”
“霍先生,您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我喜歡什麼顏色的衣衫和你有關係嗎?我像不像小老太婆和您有關係嗎?還請您告知我父王的境況!”趙淑冷着臉,口氣非常不好。
這時。剛出去如今才歸來的霍丹蘭見趙淑很不高興的站在自己弟弟面前,嘆了口氣,“白川,還不去喝薑湯?明日便要回京了,你也該見一見族叔。”
霍白川絲毫不介意趙淑的態度,只是撒嬌般對霍丹蘭道:“是,長姐。”說罷他站起來,對趙淑眨眨眼睛,趙淑想繼續問,他卻不給機會了。不知從何處扯出一根乾草叼在嘴裡,揚長而去,背對着趙淑還揚手揮了揮。
“姑姑。”趙淑轉向給霍丹蘭行了禮,見她手裡提着個食盒,身後跟着兩丫鬟,手裡也同樣提着食盒,不知要做什麼。
喜鵲見着自家姑娘,忙迎出來,接過她手裡的食盒,霍丹蘭雙手空下來便親切的拉着趙淑的手。“可是白川又欺負你了?別放心上,白川這孩子,打小便這性子,其實他沒什麼壞心思。也不知太后喜歡什麼吃食,這是我給太后準備的。”他指着其中一個丫鬟提着的食盒說。
說罷又指着另外兩個食盒,“這兩個是給你和阿雲的,行宮到霍宅也不近,姑姑怕你兩夜間餓了,丫鬟婆子又照顧不周。東西都用冰鎮了的,想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
“謝謝姑姑,您對阿君真好。”趙淑挽着霍丹蘭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身上。
霍丹蘭笑了笑,並沒說什麼,倒是屋裡的孫雲興奮的招手,讓兩人快些進去,“姑姑,阿君,聽說觀州有片茶梅山,當下便是茶梅盛開的季節,咱們什麼時候去看看,這茶梅難得開出豔麗的花朵,大片茶梅是什麼模樣我還未見過的。”
“行,只要太后允准了,我便帶你們去。”霍丹蘭看了喜鵲一眼,定是喜鵲告訴孫雲的,不然霍家在觀州的茶梅林豈有人敢說想去看就去看?
孫雲聽霍丹蘭願意帶她們去,頓時高興得拉着趙淑的手歡呼雀躍起來,與孫雲認識越久,趙淑越發現,其實她是個活潑的人,整個人充滿了朝氣,只是有時候顯得格外孤傲罷了,尤其是在她討厭的人面前。
幾人又吃了一盤爆炒田螺,便有下人來報,“姑娘,宗室的幾位姑娘來尋郡主回府。”
聽了下人稟報,趙淑的臉頓時便冷了下來,“時間也不早了,姑姑,阿君過幾日再來看您,方子和注意事項,我都給霍先生寫好了,您要按照我說的日日服用藥膳,至多一年便能痊癒了。”
“好,天氣好些,咱們去看茶梅。”她雙眼溢滿笑意,捏了捏趙淑的臉,便吩咐人:“將食盒給郡主送到行宮去。”
“不用了姑姑,霍宅不比霍家,人手本就不多,食盒給小郭子便好。”趙淑忙示意小郭子去接那食盒。
霍丹蘭也不和她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吃飯,莫要惹太后生氣等等,還想送趙淑出門,趙淑卻制止了。
出了夕顏院,趙淑與孫雲對視一眼,便放慢腳步往前走去,遠遠的看到幾名閨秀圍着霍白川在說話。
她們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說得急,還很激動,便老遠便能聽見,“公子拒官之氣節,若梅蘭君子,清雅淡泊,飄然物外,真令我等欽佩,古至今時,怕唯有浮游塵埃之外的屈子能與您比肩。”
孫雲輕聲對趙淑道:“你的堂姐竟還看屈子,也不是等閒之人哪。”
走近,趙淑才發現圍着霍白川的幾位閨秀是趙婉茹等人,正在引經論典誇霍白川有氣節,有名士風範。
霍白川是背對着趙淑的,並未見到她走過來,只聽他道:“屈子最後跳河了,所以你們端午的時候要吃糉子紀念他,我很抱歉,我並不想英年早逝,所以,麻煩請讓開,我還有事。”
孫雲聽了霍白川這話,噗呲笑了起來,她這一笑。便擾到了正在絞盡腦汁想要引起霍白川注意的趙婉茹等人。
“郡主,你堂姐來叫你回家,快回去吧哈。”霍白川揮揮手,走得飛快。
不知是不是錯覺。趙淑竟然看到他在偷笑,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的趙婉茹走到她面前,款款道:“阿君,你且等一等。姐姐既是來了,定是要禮數週全,得給霍姑姑見一見禮纔好。”
趙淑點點頭,“好。”
趙婉茹對趙淑扯出一抹不達眼底的微笑,轉而要去與孫雲說話,孫雲翻了翻白眼,拉着趙淑道:“哈,好睏,是午休的時候了,走吧。”
“小郭子。食盒拿好,莫要把姑姑準備的吃食灑了。”她故意吩咐,說完還看了趙婉茹等人一眼,都不認識,還姑姑、姑姑的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誰都能叫她的霍姑姑爲姑姑呢!
趙婉如見趙淑竟要走,便攔住她,義正言辭的對道:“阿君妹妹,好歹我們也是來尋你回去的,大家不該一道回嗎?上門是客。即是到了霍宅,便要向霍家管事的主人問聲好,纔不失皇家禮數。”
她那模樣,端莊得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模樣,然而只是模樣而已,話裡不但指責趙淑不與姐妹親厚,還指責了霍家失禮於她們幾人。
“阿君妹妹,你初來乍到,莫要像在京城中那般任性妄爲了。觀州乃趙氏族宗,禮數不可荒置。”此話便是趙婉詩說的,她擁有一身嫺靜氣質,說出來的話便像一錘定音般,是肯定,是不容置疑。
初次見面,趙淑忍了,第二次她還是忍了,只是避着,不想與任何人發生衝突,然而事不過三!
一而再再而三,就是找死了!
趙淑上前兩步,問:“不知三位來找我,可是帶了懿旨?”
懿旨這東西,不可造假,誰也不能撒謊,三人語頓了一下,趙婉晴對趙淑咧嘴一笑,“你是我們的妹妹,你大清八早不在行宮,我們害怕你出什麼事,就過來找你,沒想到你在霍宅,這便想着尋你回去,莫要在外面晃悠,如今觀州雖然還太平,卻也是有壞人的,姐妹之間,哪需要什麼懿旨,關心妹妹都要懿旨,豈不是讓人笑話?”
她與趙婉茹與趙婉詩相比較,長得極是俏皮可愛,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不由自主便讓人更心疼她一些,更想寵她一些。
三人配合得還算不錯,趙淑視線一一掃過三人的臉,昨日她還覺着這三人不過是出頭鳥的命,如今看來,卻是戰鬥力不弱,若出頭鳥的戰鬥力都如此強悍,那麼後面不知會跟着出現什麼牛鬼蛇神。
這是趙家的事,孫雲沒有插手,只是在一邊與半束商量着,房間窗邊的高几上放建蘭好,還是放茶花好,若放茶花,那必定得是十八學士,而十八學士卻是江南的最好等等。
“既無懿旨,那你們可收到霍家的請柬?”若放在以前,趙淑還真會在意什麼名聲,在意什麼姐妹之情,但現在,她們打錯注意了,不請自來,一來說話便夾槍帶棒,還有理了!
她讓了兩次,給臉了!
此話問出口,三人都顯得有些不耐煩和鄙夷,果然不懂禮數,說話如此不知變通,她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爲的不過是能與霍家嫡長女嫡長子有所交集,而且話裡話外都在言明,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而她們是當地地頭蛇,強龍還難壓地頭蛇呢,她趙淑算什麼?不過是失寵的一個落魄郡主,沒爹沒孃的。
嚯,不對,有爹,但和沒有沒什麼區別,沒兄弟幫襯,將來還不是靠她們的兄弟?
若趙淑知曉他們竟是這樣想的,定要問一問,到底長沒長腦子?就算她趙淑這輩子都沒親兄弟,也不會靠到她們的兄弟!
“即是來尋你的,自然無請柬,阿君妹妹似乎不想我們來接你?阿君妹妹年紀小,若我們對阿君妹妹不聞不問,怕是要哭鼻子咯,我們可不能讓阿君妹妹到了觀州受委屈,定要照顧周全的。”趙婉茹笑容不達眼底,姿態極爲端莊,以姐姐的姿態與趙淑說話。
三人都半句不提品級和身份。
“既然三位姐姐這麼喜歡照顧我,那麼若我不給機會,便是不近人情了,這樣吧,小郭子,一路趕路,還未來得及洗的衣羣,你去告訴晚冬一聲,三位姐姐都極想照顧我,衣羣便讓三位姐姐洗吧,不親手洗,都不算照顧我,我在觀州便是受欺負,可要將三位姐姐照顧我這個遠房堂妹的美名傳得遠遠的,纔不負她們的賢名。”
趙淑說完不再理三人,問綠蘿:“初春呢?”
“郡主,奴婢在呢。”初春牽着趙少丘走來,趙少丘一個勁的躲進初春的身後,驚恐的看着趙婉詩三人。
趙婉茹三人見了趙少丘驚訝的指着他問:“這個野種怎麼會在這裡?”趙婉晴失口驚呼。
趙少丘眼淚噗呲噗呲的落,吸着鼻子哽咽的細聲爭辯,“我不是野種……我不是野種……”
野種!她想起她的華瑤,那年她的華瑤才一歲!而她的親爹卻在族譜上除了她的名,還給她時,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口裡可不是說的野種二字!
她的眼眸彷彿淬了寒冰,掃在趙婉詩三人身上,她們本能的後退兩步,那眼神太可怕了,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以至於都找不到詞來形容。
“把這孩子帶去行宮,我看誰敢說他是野種!小郭子,還不請三位去洗衣!”她冷冷的道,說完才發現彭老太醫與樓大夫正往這邊走,霍丹蘭早已讓人遠離此處,把空間讓了出來,彭老太醫與樓大夫也只是剛到,見了幾個閨秀站在一處,便打住了。
彭老太醫的藥童小跑過來,說:“郡主,師父說您先行回宮,他要在霍宅住上幾日,過幾日便回去找您,昨日製了幾瓶洗髮膏和護髮素,您先拿回去用着。”他遞過來一個包裹。
孫雲一聽洗髮膏和護髮素幾個字,頓時激動的吩咐半束,“快接快接。”
“多謝彭老,不知歐陽先生如何了?”趙淑比較關心歐陽平,若能與歐陽平學醫便好了,一方面能學習經驗,一方面她還能光明正大的用腦子裡記得的那些方子。
藥童揖禮,“老先生喝了藥,此時已安睡,若老先生醒來,小的再給您送消息去。”
“多謝。”趙淑道了謝,遠遠對彭老太醫和樓大夫福了福身,便出了霍宅。
臨到霍宅大門,多姿走來,遞給趙淑一個包裹,“郡主,公子說,獨處之時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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