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小永璂有點古怪
“主子,永壽宮那位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以前一向是個安分的,即便有了兩個兒子也多是處事低調,除了跟那魏氏鬧騰會兒,也不見有別的什麼幺蛾子,可是這自打十一阿哥出生之後,那頭的亂騰勁兒卻像是沒完沒了一樣,聽說今個兒一早又打發走了一個奶嬤嬤,讓內務府重新挑人呢!”
“哦?”
懷胎十月,雖說上頭有那拉太后總攬全局,沒人敢打她的主意更沒人敢將手伸到坤寧宮來,可是在其位就得謀其政,出了月子又調養了些日子景嫺便再度管起了宮務——
“我聽說魏清泰最近在內務府裡頭混得還算不錯,皇上交代的差事也幹得挺滿意的,似乎是有升上一升的可能?內務府雖說油水足,可咱們佔了大頭,再這麼此消彼長之下,金家自然就得往後靠了,而此外,永瑆又是因着延禧宮那位才早產,經了先前老十的教訓,金氏哪能不擔心這孩子出個什麼意外,更別說她向來便是靠着生兒子生得多面上風光,眼下里瞅着本宮這兒得勢,尋點子事出些氣便也不足爲奇了。”
“那,那咱們就由着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
“橫豎她打的是老十一的名號,我這個做嫡母的難不成還阻着攔着任着孩子餓肚子?這不是越發的讓人說閒話,說我有了親子就不記得庶子了?”
“可是……”
“由着她去,以往還覺得她是個聰明的,一步步的走得仔細且將自己藏得很是深,可是這孩子越生越多眼皮子卻是越來越淺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眼下里她是仗着兒子說得上話,但相反的若是長期下去,老十一可就要落下個愛折騰不省事的印象了,不做不錯多做多錯,不由着她去我難道還去給她指條明路?”
“那倒是,甭管這真的是十一阿哥不省事還是永壽宮那位做出來的,總歸是沒得咱們家小主子……”
“主子,小主子又不肯吃奶了!”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景嫺每天窩在坤寧宮裡頭帶着孩子也是有子萬事足的歡喜得很,起先永璂也算是配合得很,不哭不鬧給吃便吃哄着便睡,但等到一天天到起來,過了洗三滿了幾個月月小身子越來越壯甚至學會了‘啊啊啊’之後,卻是陡然的皮實了起來,如此,便只見容嬤嬤嘴裡頭誇讚的話還沒出口,碧蓉便一臉無奈的走進來拆臺了——
“怎麼又不肯吃了?”
天大地大兒子最大,眼見着自家兒子又鬧騰了起來,景嫺哪還有什麼閒情逸致去管永壽宮的幺蛾子,一把扔下冊子就起身往偏殿走去,一路上還不忘問個仔細。
“昨個兒晚上不是還吃得挺好麼?怎麼這會兒又鬧騰起來了?可是嬤嬤不如意?”
“哪能啊,能進咱們坤寧宮的奶嬤嬤那都是經過了精挑細選的,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不要長得太次的也不要,這知道的是咱們阿哥精貴,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小選呢?奴才估摸着,小主子怕不是因着奶嬤嬤的事兒鬧騰,全然是因着沒見着您,您也知道,小主子在您面前那是乖巧機靈得很,可您一走開就不幹了,這不是母子連心的掛念您是什麼?”
“就你嘴兒甜!”
碧蓉是景嫺的陪嫁丫頭,亦是烏拉那拉家的家生子,眼下里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到底比李嬤嬤容嬤嬤來得要絡活,說起話來也是俏皮得很,直聽得景嫺都忍不住樂了起來,而也正如同碧蓉所說的那般,原本還沒走到門口便能聽到的哇哇大哭之聲,在景嫺前腳剛一踏進門的之時便突然戛然而止,只剩下了一串咯咯的笑聲——
“你這小子又怎麼了?額娘不過是處理點宮務還能跑了去?”
“啊啊!”
“你啊,甭管怎麼樣這該吃的還是得吃,不然以後要是長不高長不大了怎麼辦,等額娘老了誰來孝順額娘?”
景嫺養胎養得精心,沒有煩心事又什麼好的精的都沒少吃,永璂自然也是長得極好,白嫩嫩的小臉上襯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一副說不出的機靈和討喜,而眼見着自家額娘來了,他也再不吵再不鬧,只趴在景嫺懷裡咧着嘴一個勁兒的傻樂,看得景嫺的眉眼之間一片慈意,點了點永璂的小鼻子,語氣又無奈又寵溺——
“容嬤嬤,讓奶嬤嬤把奶擠出來拿小碗盛着,這小子就是聞不得生味兒,以後再鬧騰就拿小勺子喂。”
“是,奴才知道了。”
“啊啊!”
“喲,開心了高興了?那一會兒就多吃點,你看你這小肚子都扁下去了,存心讓額娘看着心疼呢?”
“啊啊啊!”
永璂年紀還小,雖然早慧才幾個月便能夠明白身邊人的意思,可是到底還不會說話,來來去去都只能‘啊啊啊’,可是旁人聽不明白偏生景嫺就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母子二人你來我往的說得不亦樂乎,直看得底下伺候的人覺得溫馨又好笑,而正當殿內一室溫馨的時候,這外頭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尖利的傳稟之聲——
“皇上駕到!”
“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外面日頭這樣毒,您也不怕熱壞了身子?”
景嫺本就得弘曆心意,覺得又善解人意又不像旁人那般眼裡頭盡瞧着權勢,而有了永璂之後就更是愛往坤寧宮跑,就是不在這兒歇也要過來溜達上一圈,如此,景嫺倒也不意外,雖然心裡頭嫌棄對方打擾了自個兒母子二人,卻還是抱着永璂行了禮又張羅着底下人上茶——
“這從乾清宮過來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朕又不是什麼姑娘家,還能被日頭曬暈了不成?”
“……是嗎?”
乾清宮跟坤寧宮可隔得並不近,雖然都在中軸線上過來是一條直路,可因着中間的交泰殿卻是沒法乘輿,要麼步行要麼拐道兒,如此,再加上看着對方一臉紅光接過茶盞也不嫌熱的直接一仰而盡,景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永璂可還好?我方纔聽到底下人說又不肯吃奶了?可是內務府差過來的嬤嬤不行?海望那個混賬東西,真真是個沒用的,連個像樣的奶嬤嬤都尋不到,還是個內務府總管!”
“咳,不關嬤嬤的事兒,左右不過是永璂沒見着我鬧着要人罷了。”
“哦?”
弘曆沒得什麼帶孩子的經驗,就是永璜永璉那是被自家額娘給收拾妥當了,在他面前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除了落病從來沒得什麼鬧騰的時候,如此,聽着這麼小的人兒竟是就學會要額娘了,弘曆不由得覺得很是稀奇,心裡頭也有點子癢,放下茶盞便直接湊了過來——
“永璂你光是知道要額娘,可有想皇阿瑪啊?”
“啊啊!”
“嫺兒你快瞧,永璂迴應朕呢,好孩子,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
自打生出來永璂便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要麼是扭過身子睡覺不給個正臉要麼就是哭得驚天地泣鬼神,好不容易得了對方兩個音,弘曆不由得喜得見牙不見眼——
“乖,皇阿瑪也惦念着你,剛好今個兒有上貢,皇阿瑪給你挑了許多玩意兒,吳書來,讓人擡進來!”
景嫺跟永璂你來我往那是真的母子心靈相通能聽得明白,可弘曆卻是不然,看着永璂扁着嘴一臉的不樂意和話語中明明白白的抗拒,景嫺無言卻不好明說,只能拍着自家兒子的背,眼睜睜的看着一箱接着一箱的金銀器皿往屋裡擡,臉上越發窘然——
“皇上,這物件兒一樣比一樣重,永璂還只有這麼小,怎麼能使得動?”
“朕聽說這金器養人,用不着在屋裡頭擺着也是好的,橫豎將來總是用得着的,永璂,喜歡嗎?”
喜歡你個頭啊,養人的是玉器好不好?
想着若是這堆子玩意全部都弄到屋裡頭必是少不了得晃花人眼,景嫺不由得幾不可見的翻了個白眼,然而這一幕被永璂看在眼裡,卻是直接樂出了聲——
“瞧見沒有,永璂喜歡得緊呢!”
“……是嗎?”
“快,來皇阿瑪抱抱!”
“皇上,這抱孫不抱子……”
“橫豎就在這坤寧宮裡頭,都是自己人外頭誰瞧得見,永璂來皇阿瑪這兒!”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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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份上,景嫺就是不樂意也沒法子,想着甭管自己再不待見這廝,孩子還小總歸多的是要仰仗對方的時候,便勉強的將永璂給遞了過去,可是這說來也奇,在景嫺懷裡永璂那是溫馴得一副乖寶寶模樣兒,然而一到了弘曆懷裡卻是立馬又扯開了嗓子鬧騰了起來,直讓殿內的所有人再度手忙腳亂了起來——
“永璂乖永璂乖,不哭不哭,額娘在這兒呢!”
“啊啊啊!”
“永璂不哭啊,皇阿瑪也在這兒呢,小心哭傷了嗓子……”
你不窮折騰永璂能哭麼?
小人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弘曆不鬆手,景嫺怕傷了兒子也不好強搶,只能在一旁拍着背輕聲哄着,聽着弘曆這話不由得再度翻了個白眼,可正當她準備出言再哄上幾句將兒子抱回來,卻是隻聽到永璂突然收了聲,而還沒等她詫異的低頭一看,鼻尖便傳來了一陣異常熟悉的騷味——
“撲哧!”
“這,這小子……”
“孩子還小,皇上可切勿動怒,吳書來,趕緊伺候皇上回宮換衣裳,不然待會生了痱子可就不好了!”
弘曆的兒子不算少了,可是被這樣對待還是頭一遭,臉上不由得青白交錯卻又發不出火,景嫺深覺好笑也覺得自作自受,便乾脆一句話將人打發了去省得在這兒添亂,而手忙腳亂的一陣終於該走的走了,該洗身子的洗乾淨了,坐定下來之後,景嫺卻又不由覺得眼下的情形有些詭異——
這孩子怎麼就獨獨對弘曆這廝這樣抗拒?莫非真的不是一般的嬰孩?
五兒也要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