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赫趕緊跪下,急道:“陛下,只有將斬殺沈日鳴的戲演得逼真,潛藏起來的刺客纔會相信,也只有這樣,他們纔會現身,我們也纔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請陛下以大局爲重!”
睿景帝怒氣未消,但是猶疑已經漸消:“刺客真的會來救沈日鳴嗎?”
黃赫冷靜地說:“即使刺客知道沈日鳴不是真正的刺客,但是他們也一定會表有所態,告訴大家,沈日鳴就是他們派出來,刺殺高句麗太子和陛下的殺手,好讓沈日鳴有口難辯,讓沈日鳴背定了這個黑鍋。”
睿景帝盯着黃赫,沉着臉,不發一語。
黃赫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堅定地說:“就算刺客沒有出現,微臣也一定會全力以赴救出沈日鳴的,陛下請放心!”
事到如今,還能怎樣?睿景帝無奈地嘆息一聲,終於勉強點了頭:“那就按原計劃進行吧!”
黃赫趕緊出宮。
通往菜市口的大街上,終於出現了一騎快馬。奔去請命的親衛,高舉着一面黃旗,快馬奔了回來。“哈赤哈赤哈赤……可把我累壞了!要不是時間緊迫,三娘子性命要緊,身爲長安城最懶惰馬匹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種子選手,我纔不會一口氣來回跑得這麼急呢,哈赤哈赤哈赤……呃,騎手的汗掉我腦袋上了嗎?呀,太過分了!這可是我今天爲了出門耍酷,特地修理出來的髮型啊,天啊,我的髮型,我的鬃毛……”
所有的羣衆,全部安靜下來,整條大街好似深夜。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瞪着那面黃色的旗子。
“陛下有令,立即處死犯人!殺無赦!”親衛高喊着,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嘶啞。
什……什麼?不是赦免死罪嗎?怎麼命令一點兒也沒有變?天啊!我白跑了一趟,怎麼可以這樣?陛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我可是長安城最懶惰馬匹的一號種子選手啊!啊!啊!啊!
鄺叔驚呆了,林峰驚
呆了!
監斬官驚呆了,行刑的隊伍驚呆了!羣衆驚呆了!
沈日鳴也驚呆了!
黃赫隱藏在羣衆中間,既耐心又焦灼地等待着。這時,行刑的隊伍已經在慢吞吞地行進了。軍官奉命拿下了帶頭鬧事的百姓,對圍堵囚車隊伍的百姓一頓猛打猛打猛打,打得百姓一時間縮手縮腳。就趁着這個短暫的優勢,監斬官帶領隊伍把沈日鳴押到了菜市口。
監斬官偷偷抹了一把汗,我的神啊,還說這趟差事好辦,老子差點沒有被老百姓的口水淹死!被馬匹騾子毛驢大狗駱駝的蹄子踏死!被老百姓的眼睛盯死!被自個的良心拷問死!不行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洗個熱水澡,洗個什麼熱水澡呢,啊,可不能去醉仙居,非常時期別又讓娘子帶上一撥娘子軍捉個正着,還是叫上親愛的娘子替我準備一盆洗澡水吧,對了,一定讓她放柚子葉進去,好去去今天的晦氣……
幾個長相普通的男子隱藏在人羣中,他們看準時機,突然鼓動羣衆對隊伍發動新一輪的攻擊。羣情洶涌,眼看菜市口就要被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攻陷了。監斬官急得命令軍官頂住,而那坐鎮的大官則再也坐不住,從暖呼呼的軟轎中鑽出來,“呼哧呼哧”爬上高臺,看看四周黑壓壓的黔首,慌里慌張,抓起處斬用的牌子,胡亂叫道:“時辰已到,行刑!”
“怎麼辦,大人?馬上就要砍頭了!”一個男子焦急地對黃赫說,目光專注地瞪着高臺上的沈日鳴。黃赫沉着臉頭也不回,低喝道:“慌什麼?敵人還沒有中計!”
助手只得按捺住,瞪着沈日鳴的雙眼卻已經變得十分焦灼……
處斬用的牌子被拋了起來,在空中劃拉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就要落到地面。負責砍頭的彪形大漢含了一大口酒,“噗”一聲噴到鬼頭大刀上。
哎呀呀別把我拋出去……慘了慘了,已經拋出去了,啊,爲什麼不拋高點兒,我好劃出更
長更彎更好的弧度,給三娘子爭取更多的時間呢?好你個監斬官,啊不,一氣之下我倒罵錯了,對不起啊監斬官我罵錯您了——好你個姓房的大官,別以爲大家不知道你的底細,我是誰誒,我可是圓筒筒裡最帥最酷的斬令牌!你不就是仗着有個遠房表哥,才搶到了斬殺三娘子的差事,我告訴你,想利用我來斬殺我最可愛最美麗最英勇的巾幗姐姐三娘子,沒那麼容易!我……我就算粉身碎骨,等等,粉身碎骨還怎麼做最帥最酷的斬令牌呢?我就算四肢殘廢,對對對,四肢殘廢,我就算四肢殘廢也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羣衆又驚又怒又急,有的已經衝破了軍官們的防線,不畏棍棒刀槍加身,奮力往沈日鳴所在的位置衝過去。
刺客仍然沒有冒頭的跡象。黃赫擰緊了眉頭。助手望着劊子手向沈日鳴走去,焦急地道:“大人!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黃赫等待的刺客,其實已經到達目的地,並且,他們早就做好了部署……
一刻鐘以前,刺客聚集在長安城的醉仙居。醉仙居是長安城一個小有名氣的青樓。一個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潛進去,來到一個大廳,站在一襲簾子前停了下來。透過閃爍着金色光芒的簾子,依稀可以看見裡面坐着一個人。黑衣人行禮後即刻道:“主子,沈日鳴已被押往菜市口,接下來要怎麼做?”
簾子裡的人手中握着一隻杯子,透過半透明的簾子,可以依稀看見他,正在慢慢地品嚐:
“等。”
黑衣人聽了,垂手站等。過了一會,黑衣人等不下去了,又問:“主子,我們真的要救沈日鳴嗎?”然後恨恨地說,“這是皇帝設下的圈套,企圖將我們一網打盡!”
簾子裡的人聽了,緩緩道:“你是想說我愚蠢,明知道是陷阱,還要叫你們去跳嗎?”黑衣人忙道:“不敢,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人聲音輕淡,可是黑衣人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