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太醫在太醫院中資歷最老、看病的本領也最高,可是他通過望聞問之後,卻凝神搖頭回稟道:“啓奏陛下,老臣也從未遇見過這種怪病,這怕是……”
睿景帝見他肅然凝神有所顧慮的樣子,催促了一聲道:“有話直說,只要是對李太子病情有所幫助的,儘管用上,無須顧慮。”
玉太醫看了看旁邊圍着的同僚們,最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年輕的睿景帝,才道:“根據老臣的初步診斷,李太子似乎是得了一種瘋病,隨時都有可能會傳染,就像……就像瘟疫那樣。”
瘟疫!
玉太醫說到這裡,聽到的人立刻心裡嚇一大跳。瘟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啊!
玉太醫小心翼翼地看着睿景帝,又接着說道:“老臣請陛下速速退離此地,並下旨將此處封鎖、消毒、焚燒,如此才能確保整個皇宮的安全!大盼王朝的安全!天下百姓的安全!”說時朝睿景帝跪了下去。
一時間,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見玉太醫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原本心中有些疑慮和想法的太醫們立刻隨之跪了下去,齊聲附和道:“請陛下速速回避,請陛下速速回避。”
一聽瘟疫二字,高句麗使團頓時譁然,反應最激烈的是阿彥和蘇麻兩人,“這不可能!你們不能將我們的太子殿下關在這裡用火燒死!”他們當然也知道,瘟疫一旦被確定的後果,那將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睿景帝嚴厲地掃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太醫,玉太醫的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玉太醫,此事非同小可,休得在此危言聳聽,朕,是不會下這樣的旨意的。”說罷,吩咐旁邊兩個太監將玉太醫
帶了下去,玉太醫掙扎着連呼幾聲:“陛下,老臣這都是爲了大盼王朝啊!陛下……”
睿景帝沉着臉:“帶下去。”太監們不敢怠慢,立刻一左一右拖着玉太醫就走。其他的太醫見狀,戰戰兢兢,都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高句麗使團見睿景帝沒有聽從玉太醫的建議,都鬆了一口氣。
睿景帝轉頭向阿彥等高句麗使者問道:“貴太子得這種怪疾多長時間了?”見他們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遂一臉怒容:“都什麼時候了,是你們太子的性命重要,還是回答朕的問題重要!”
高句麗使者們心頭一震,阿彥趕快據實回答:“有……有四五年了!”
阿彥又道:“太子每年都要發作四五次,每次發作的時候都全身奇癢無比,不能讓人觸碰。”他看着被關在內殿苦苦自撐的李珉舜,心中焦急難熬,“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發作起來跟瘋了似的,絲毫不能讓人靠近!”
“你們沒有給他服藥嗎?既是舊疾,遠行時就該備下充足的藥品纔是。”睿景帝冷靜地聽着,若有所思地看着裡面的李珉舜。李珉舜正痛苦地摔打着一切可以摔打的東西,最後沒東西可以摔打了,就往自己的身上發了瘋似的抓撕。很快,內殿一片狼藉,誰見了都覺得可怕。太醫們也紛紛下意識將身子儘量往外面縮,彷彿只有離這人越遠才越安全。
可是睿景帝卻站在那裡,沒有一絲害怕的意思。深思了一會之後,睿景帝忽然對阿彥問道:“你們的太子在發病時會暈倒吧?”所有人不明所以,阿彥點點頭說:“是的。中間會暈倒幾次,我就是趁他暈倒的時候,才能給他上藥,控制病情。”
睿景帝點點頭:“有沒有,沒有暈倒過的情況?”
阿彥愣了一下,回答道:“這種情況幾乎不存在。”
睿景帝望着發瘋抓撕自己的李珉舜,沉吟了一下後說:“
朕覺得他這一次不會暈倒,倘若倒下,極有可能,便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一句話令高句麗使者們勃然大怒,認爲大盼皇帝說了非常不吉利的話,阿彥更是激動,跳腳喝道:“我看,刺客根本就是你們大盼派的,你們纔是殺手!”
“啊!”
睿景帝被圍了起來,太醫們懼怕不安,管不住自己的嘴,紛紛退到了他的身後。
此刻的睿景帝,身邊只帶着三四個侍衛。因爲這裡是皇宮大內,隨行隨侍的多是宮女太監。而高句麗使團的使者們,卻是高句麗精挑細選出來的,智慧、身手,可以說都是數一數二的。
然而睿景帝卻顯得十分鎮定自若,雙眉微微一揚,看着臉色正在發黑的阿彥道:“照這麼說,刺殺李太子的事情,也是朕指使的了?”阿彥等高句麗使者的臉上怒氣衝衝,雖未搭腔,但是他們的表情卻已經將答案告訴了睿景帝,“各位使者不妨冷靜地想一想,朕如果這麼做,對朕和大盼王朝又有什麼好處?”
高句麗使者們漸漸冷靜下來。他們知道此次遠赴長安的任務是什麼,與地域廣袤、國力雄厚的大盼王朝結盟,以此震懾四方,讓周邊心懷狼子野心的鄰國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更重要的是取得大盼王朝當權派的支持,兩國互通有無,繁榮商貿,能使本國國庫豐盈、百姓安居樂業、實力漸漸強盛。
可是瘦高個使者阿彥卻猛地一揮手臂,惡狠狠的道:“好處我們是不知道,我們只知道,就是你們!想要害死我們的太子殿下!否則的話,你們爲何不去處置那個已經被抓到的兇手?”
顯然,阿彥今日一反常態的舉動,與所蒐集到的情報資料描述幾乎毫不相符。是情報提供有誤,還是高句麗使團和這位瘦高個使者太過深藏不露?睿景帝快速地在腦中思忖着,他挑了挑眉,仍然沉着冷靜:“哦?你說的兇手是指沈日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