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雖然沒有收取水費的項目,但是唐代中央掌管水利的行政機構有兩套系統:一是工部下轄的水部郎中,另一是中央的都水監。
在《唐六典》中對於水利也有明確的規定:“凡水有溉灌者,碾碨不得與爭其利;自季夏及於仲春,皆閉斗門,有餘乃得聽用之。溉灌者又不得浸人廬舍,壞人墳隧。仲春乃命通溝瀆,立堤防,孟冬而畢。若秋、夏霖潦,泛溢沖壞者,則不待其時而修茸。凡用水自下始”。
歷代皇朝都對水利非常重視,都有專門的資金用於修繕水利設施,但是國家一旦陷入戰亂以後,水利設施便無法管理維修,導致水利設施無法滿足農業灌溉的需要,從而使農業減產。
“水利基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州縣官員不會使用水利基金,疏通河道、建立水庫、開挖水井,都是爲了提高糧食產量,水利基金收取後有各縣名流負責監督使用,如今蓬萊縣已經成立水利基金,專門維護縣裡水利設施,各位不妨打聽一下”,李燁也暫時不想勉強黃縣一定要建立水利基金。
“那水利基金建立以後,縣衙是不是就不管水利設施了”
“縣衙只負責監督水利基金的使用,不參與水利基金的管理,如何使用有黃縣的百姓說了算”,李燁回答道。現在李燁在登州推行水利基金,賦予各縣百姓很大權利,以後再慢慢的回收這部分的權利到州府同意管理。
“那要是水利基金裡沒有錢怎麼辦,難道以後就不能灌溉農田了嗎”
李燁笑了笑道:“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以後誰想用水灌溉農田,就必須出錢出力。某說過,水利的建設是糧食的基礎,沒有水利建設就沒有糧食豐收,如今登州大旱,有天災的原因,也有水利設施缺乏的問題,人定勝天,只要水利建設好了,即使大旱之年也能保證糧食豐收”。
酒宴上的人都在回味李燁話中的意思,還不清楚李燁到底想要做什麼,並不敢冒失的答應或者否定李燁的辦法,李燁從袖口中取出幾張紙,“這是蓬萊水利基金的條例管理細則,各位可以拿去先看看,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找某商談,這是一件與己、與民、與官都有利的事情”,李燁話鋒一轉,與牛澤政說道:“牛明府,某發現黃縣不少地方都在河中都攔起了水壩,不知誰什麼原因”。
“啊!……”,牛澤政還真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私建水壩可是大事情。
“這件事情,希望牛明府能親自過問一下,某不想下次到黃縣還能看見這讓的事情”,李燁說道。李燁的話雖然是說給牛澤政聽的,也是說給酒宴上的人,讓他們好自爲之。
“是”,牛澤政頭頂冒出了冷汗,這是誰這樣幹被李燁發現了,自己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查查。
也不用牛澤政去查,李燁在徐府的事情,很快便會在黃縣傳開,事情很快便能真相大白。私建水壩的事情,也不用牛澤政去查,只要問問黃縣的名流都清楚,這樣事情只能暗中做,但是不能明裡說。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李燁便不在這些事情糾纏下來,與名流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一直到酒宴結束。
乾符二年七月二十二日,李燁一行人離開黃縣,前往牟平。前往牟平有兩條路,一條是由黃縣折返到蓬萊,沿着海邊到牟平。另一條是沿着登州和萊州的交接地帶向南走,一直到棲霞鎮,再折向東到達牟平。
李燁這次是帶着程菁菁出來散心的,同時查看一下登州的民情,所以選擇了第二條路線相對不太好走的路線。李燁一行人向南,首先來到了萊山,這裡有徐福廟,李燁準備帶着程菁菁遊玩一下。
李燁一行人來到萊山腳下,只見萊山綠樹成蔭、峰巒疊嶂,真是一處避暑納涼的好地方。徐福廟並非是道觀、也不是佛院,玄機道長和高家兄弟倆都不願意去,李燁只好帶着程菁菁和幾個護衛去燒香許願。
李燁也不相信什麼神鬼傳說,帶程菁菁到徐福廟不過是來散散心。徐福廟建造在萊山腳下,因爲燒香還願的人多了,便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小市場徐福修建與漢代以後,據說是徐福的後人回到黃縣修建的,每年都有倭國的徐福後人回到這裡燒香許願。
“娘子,你進殿燒香許願吧,某在門口等你”,李燁讓程菁菁和幻雪、秋晴進殿燒香許願,自己在廟裡到處閒逛。
“夫君怎麼不去”,程菁菁問道。
“某不相信這個,這種事情某隻相信某自己”,李燁嬉皮笑臉道。
“討厭”,程菁菁臉色嬌紅,自然明年李燁話中的意思,眉目含情的白了李燁,帶着幻雪和秋晴走進大殿。
李燁留下兩個護衛保護程菁菁,自己帶着兩個護衛走到廟後。廟後是一片巨大的柏樹林,高聳的樹冠直插雲霄,巨大的樹蔭灑在地面,山風從樹木的空隙中徐徐吹過,讓人昏昏欲睡。
順着樹林的小徑往前走,穿過樹林是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處竹製的涼亭,涼亭中坐着兩個人。
“這不是巧光和尚嗎?”,李燁一眼便認出涼亭中坐着的是巧光和尚,“大師,好雅興,沒有想到在此地又見到大師”,李燁走到涼亭上,看見巧光和尚正在與一個小沙彌對弈。
“是李刺史,請坐”,巧光和尚回禮道。
“大師知道某會來”,李燁看見涼亭的竹案上擺放着三隻茶碗,好像知道有人來似的。
巧光笑了笑道:“你我有緣,貧僧已經算到李刺史今日會從此經過,特意在此等候”。
“神棍,故弄玄虛”,不過巧光倒是猜的不錯,“大師果然神機妙算、不同凡響,不知大師是否算到某接下來做什麼”,李燁笑呵呵的說道。
“施主會做該做的事情,這不是貧僧可以猜測的事情”,巧光與李燁打起禪機道。
李燁懶得與巧光打禪機,當然十個李燁也玩不過一個巧光,“大師有事情找某,不妨直說”,既然巧光在這裡等自己,就不會沒有事情。
“李刺史真是痛快之人,不知道李刺史如何看待佛緣”,巧光說道。
“某有佛緣嗎?某怎麼不知道”,李燁奇怪的問道。
“你我相識便是佛緣,心中有佛即與佛有緣,我等與衆生,皆有佛緣”,巧光說道。
“大師就不要繞圈子了,什麼事情說吧,只要某能答應的,都可以考慮”,李燁繞不過巧光。
巧光看了看,發現李燁還真難對付,“施主請貧僧去新城,貧僧已經去過了,想在新城建一所寺廟,不知道李刺史是否同意”,巧光這才把真實的目的說出來。
“哈哈,原來大師是想在新城建一所寺廟,爲什麼要到新城建造寺廟,到某這裡化緣還是求援”,李燁笑道。
“化緣是貧僧的事情,之所以選擇在新城建造寺廟,全因爲新城與佛有緣”,巧光說道。
“某怎麼不知道,大師說來聽聽”
“李刺史在新城建造燈塔,皆因與佛有緣,有普渡衆生之意,此乃功德一件。修建寺廟乃有十大功德:無始以來諸惡業,得以減輕或消除;天人護佑,逢凶化吉;去除障礙物,免夙仇報復之苦;妖魔邪怪,不能侵犯;脫離煩惱和無明;豐衣足食,福祿綿長;所言所行,人天歡喜;增加福慧二資糧;往生善道,相貌端莊,天資福祿兼有;往生能聞佛法之國土,速證佛果”,巧光說道。
“說來說去,全是修建寺廟的好處,不知大師可否知道修建寺廟的壞處”,李燁問道。
“這……”,巧光不知道李燁是什麼意思。
“大師不會不知道三武滅佛的事情吧”,李燁問道。“三武滅佛”,指的是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唐武宗滅佛這三次事件的合稱。
巧光一愣,這三件事情是每個僧人心中的痛,三次滅佛雖然沒有將佛從中原大地上消除,但是極大壓縮了佛教的生存空間,讓佛教度過了一段最艱難的時期。“李刺史的意思是不贊成貧僧在新城修建寺廟了”,巧光問道。
“非也,古人云,‘以史爲鑑,可以知興替’。爲什麼會有三次滅佛,大師不可不知,就說最近的唐武宗滅佛吧,理由是:僧徒日廣,佛寺日崇,勞人力於土木之功,奪人利於金寶之飾;遺君親於師資之際,違配偶於戒律之間。壞法言人,無愈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飢者;一婦不蠶,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勝數,皆待農而食,待蠶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紀極,皆雲構藻飾,僭擬宮居。這些大師難道不清楚”,李燁問道。
“這些只是一部分原因,十分天下財,而佛有其七八,這纔是最根本的原因,菩薩既然是出家之人,爲什麼要留念世間財物,與民爭利、與國爭富,滅佛也自然不可避免”,李燁看看發愣的巧光,談禪機李燁說不過巧光,但是擺事實說道理,巧光不一定是李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