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譚刃還是跟着我回深圳了,離開時龍組依舊駐紮在三子觀,但現場的氛圍沒有那麼緊張了。
王牌也沒有將譚刃的事情捅穿,或許是他準備留着之後再找我的茬兒,當然,也有可能是譚刃救了他一命,這小子良心發現而已。
回程途中,我和譚刃沒說什麼話,他對我有意見,所以不搭理我;我對他,心裡更是複雜,愧疚、感激、無奈、痛苦、牴觸……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難以言喻。
回到許久不見的茶樓,洗了個澡,泡了杯龍井,坐在臨窗的椅子上慢慢喝,由於不是週六日,所以今天的古玩城特別清靜,來茶樓喝茶的都是些閒人雅客,我們在三樓,根本聽不到一絲喧鬧聲。
譚刃的事務所還在營業,有唐毅在打理,由於沒有人坐鎮,因此算上租房和人工成本,營業額爲負。會到深圳後,譚龜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賣股票,全賣光了,我問他要不要繼續買,譚刃說沒興趣。
由於對這個新‘譚刃’還不太瞭解,因此會茶樓待了兩天,安排了一些事情,我便決定先去事務所待一段時間,盯着譚刃,免得他整出什麼事來。
誰知到了事務所,卻發現大門緊閉,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
我心說奇怪,就算譚刃不在,唐毅應該也在吧?兩個人都出門了?
正當我打算放棄時,我聽到這事務所裡,明顯出來一些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像是有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我於是又敲了兩聲,但還是沒人應,可裡面那種模模糊糊的響聲卻一直在繼續。
我身上其實有事務所的鑰匙,奇怪之下,便自己打開了們。
門一開,接客的正廳沒人,聲音是從譚刃房間裡傳來的。
我走到門口,側耳一聽,差點兒沒踹門。
只聽得裡面傳出一陣曖昧的喘息聲,我要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除非我傻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離開,裝作沒來過。
第二反應是:我操,我以爲譚刃這種屍王是不舉的,沒想到還真能幹這事兒啊。
最後的反應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誰,如果她知道和自己上牀的其實是一具屍體,不知道會不會嚇死。
我決定裝作沒來過,躡手躡腳的打算離開,剛走到門口,譚刃的房門卻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穿做暴露,豐胸長腿,面色紅潤的陌生女人風情萬種的走了出來,見了我也並不吃驚,拿起放在一邊沙發上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啪啪啪的離開了事務所。
緊接着就是譚龜毛吊兒郎當的站在房門口,看見我,頓時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道:“你怎麼在這兒,我以爲是唐毅那小子。
我囧了一下,道:“老闆,你能不能有點兒節操。”
一個人體接觸性潔癖患者,一下子變成一個約炮達人,這轉變太快,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走出門,坐沙發上抽菸,我懵了,道:“老闆,你不是說抽菸會口臭嗎?”譚龜毛其實相當悶騷,他是不允許自己出現口臭這種毛病的,所以基本不抽。
譚刃用了一句話回答我,邊抽邊道:“關你屁事?”
我忍住想踹人的衝動,黑着臉道:“我要搬來這裡住一段時間。”
譚刃又道:“關我屁事?”
我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他又道:“隨你,反正我馬上就要關門了。”
關門?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想的那種關門?
我問他怎麼回事,他道:“不想做了,關門。”
事實上,譚刃確實不缺錢,他和周玄業開事務所,也不過是紅塵修行的一種,不想做了,關門大吉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這一瞬間,我看着事務所熟悉的擺設,一時間竟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非要形容的話,我覺得眼前這個譚刃,就是一個異物入侵,他趕走了原來的那個譚龜毛,現在還打算把事務所也關了,他這是要和過去的一切說拜拜嗎?
這是一種遷怒,我給自己做了數次心理建設,才忍下了爆粗口的衝動,於是我道:“關門之後,你打算幹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翹着二郎腿,懶懶的笑了一下,還是用那句話會有我:“關你屁事?”
我想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兒去:“除了這一句話,能說點兒別的嗎?我雖然不能操縱你做太多的事情,但是……譚刃,你別惹我,你是我的煉屍,我可以對你做哪些事情,你心裡清楚。”
譚刃抽菸的動作停了下來,懶散的姿勢爲之一變,脊背頓時挺直了,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陰沉着臉道:“你在威脅我?早該知道你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當初真該讓周玄業弄死你算了。”
我冷冷道:“很可惜,機會失去了就不會再有,我現在活的好好的。”
譚刃雙手環胸,歪了一下頭盯着我看,片刻後,突然就笑了,道:“我說……你到底圖什麼?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你開口,我儘量滿足你,別再我周圍晃了,我晚上有約,沒空跟你個男的在這兒耗。”
我道:“我不圖什麼,我得看着我的兄弟,不讓他走彎路。”
譚刃嗤笑一聲,道:“我就跟個女人打一炮我就走彎路了?你是我的控屍人,不是我爹。”
我道:“你找女人打炮關我屁事?我問你這個了嗎?我是問你,關了門打算幹什麼!”說到最後一句,我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眼前這個人,我不知道該感激他,還是說想揍他。
譚刃嘶了一聲,重新坐回了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道:“我想待在三子觀,是你非得讓我下山的。”說着嗤笑一聲,道:“風水輪流轉啊,我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傻逼一樣,說一句動一下,現在不一樣了,我得聽您的,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噎了一下,心裡暴躁的火氣反而降了一下,我道:“這些你都記得嗎?”
譚刃瞟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我是散魄,又不是失憶,不過這散魄之後,地位真是一落千丈,什麼人都能對我指手畫腳了。”
“老闆,我不是想指揮你,而是你現在……”
他打斷我,道:“我怎麼了?傷天害理還是謀財害命了?蘇天顧,你現在把我當什麼?一個奴才?一具煉屍?”
我道:“我他媽拿你當兄弟!”
“哦……”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兄弟就是,你得保持我希望你存在的樣子,如果你和我希望的樣子有差異,那就可以隨時威脅把兄弟給弄死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譚刃便接着道:“我本來就是一具煉屍,有魄無魂,以前的譚刃是我,現在的譚刃也是我,消失的那些散魄是回不來的。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這樣,你要是拿我當兄弟,就立刻給我出去,你要是拿我當煉屍……”
他頓了一下,靜靜的看着我,說道:“……那麼,有什麼事,吩咐吧,我會爲你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還能說什麼?我能真把譚刃當奴才使喚?我可以,因爲他是煉屍,但我不能。
我不能。
“我明白了,老闆……是我對不起你,你自便吧,以後有什麼事兒,隨時聯繫我。”
譚刃露出一絲笑容,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轉身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開口,道:“我不後悔。你還活着,我現在過的也很快活,這就夠了。”
我沒有回頭,只覺得胸中一團鬱氣,幾乎要流淚,我道:“是,我還活着,你很快活,這就夠了。”
我沒有回茶樓,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藉着激烈的隱約和烈酒,讓自己的神經麻痹起來,喝的爛醉如泥,這真是一種痛快的感覺,這一瞬間什麼也沒有了。
我做了一個美夢,但醒來的時候,具體夢見什麼,卻記不清了。
我是在酒吧外的巷子裡醒來的,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睡在這兒,不過身上的錢包還在,裡面的現金全沒了。感謝偷我錢的人,沒把錢包一起拿走,否則辦證件又要折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