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琳倒抽一口涼氣,道:“搞了半天是這麼回事,天天,我真同情你,不過我現在更同情姓唐的小子,好歹跟我一個姓呢。
我道:“唐毅難道也是妖火體質?”
譚刃搖頭,道:“能煉成屍王的體質有好幾種,但適合移植生魂的卻沒幾種,你這種屬於比較少見的。唐毅應該不是妖火體質,我不會看這個,所以具體是什麼看不出來。”
我道:“也就是說,他到時候會對這個年輕人下手。”
譚刃瞟了我一眼,道:“怎麼,又想管閒事?”
我忍不住苦笑,道:“老闆,別打趣我了,我自己都剛從鬼門關出來。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我以爲以前的周玄業是真的,後來發現他是一個副人格;當我接受這個副人格的時候,我發現,他居然只是一個被模仿出來的人格;我後來想,就算是被模仿的,至少那兩年同生共死的經歷是真的,兄弟之情是真的,現在我才知道,從一開頭就是假的。我哪裡有能力管唐毅的事,周玄業功夫不到家,那就祝他一輩子都到不了家。”
譚刃不鹹不淡的說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他是三子觀中,於煉屍一道最有天賦的人,而且這些年,他一直在提高自己,只是你看不見而已。”
我道:“他……用什麼方法提升自己?”
譚刃道:“煉屍術,當然是實踐提高。他其實一直在暗地裡煉屍。”
我回憶了一下週玄業的作息習慣,在不出活兒的時候,譚刃的生活非常規律,吃早餐,看報紙,炒股票,看書,大部分時間都不出門。而周玄業在沒活兒的時候,生活則沒那麼規律,他經常一個人開車出去,但我們都不知道他去哪兒,最初因爲他是老闆,老闆的私事和行蹤沒有必要向我稟告,我也不會不識趣的去問。
到後來,關係到了一定程度,我問過,周玄業只說跟朋友釣魚喝茶什麼的。他本來朋友就多,而且託他幫忙的人,事成之後一般都跟他關係不錯,所以我也沒懷疑過。
現如今,譚刃這麼一說,我再仔細一回憶,頓時覺得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不是出去和友人聚會,是跑出去煉屍了!
我立刻道:“老闆,這些事情,你早就能知道?”
譚刃道:“他偷偷煉屍的事我知道,但你的事,我是近半年纔想通的。”
我道;“他煉屍總需要屍源,那麼屍體從哪兒來?”
這邊統一都是火葬,放置新鮮屍體的,一般只有兩個地方,一是醫院的太平間,但那些屍體都是有主的,而且很快會被拉去火化,普通人也進不去,更別說把屍體盜走;二是殯儀館,殯儀館的屍體,大部分也不會停留太久便會被火化,唯有一些無主的,沒人認領的屍體,會長期冰凍在裡面。
可即便如此,那些無主的屍體,也是有人檢查看護的,在這樣一個強制性火化的都市,想要弄到屍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確切的說,是非常非常困難的,周玄業是如何煉屍的?
我這麼一問,譚刃頓了頓,才道:“我和他的關係,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他的很多事情,我並不知情。";說這話時,譚刃神情平靜,不疾不徐的拿起了自己的平板,繼續點開了炒股界面。我以前一直覺得譚刃毒舌,高傲,覺得周玄業都敬畏他,而現在我才知道,那種想法真是大錯特錯。
我不由道:“你是三子觀的觀主所煉製的屍王,你是觀主的首徒,當初,你師父竟然花大代價將你煉製成屍王,就不可能對你不管不顧。那麼,爲什麼你們師兄弟二人會在一處?爲什麼周玄業可以操控你?”
譚刃張了張嘴,欲要開口,這時,唐毅等人已經從遠處回來了,姓唐的小子跟打了興奮劑一樣,一路衝回來,掀着衣服,裡面兜滿了各種野山菇,道:“譚哥,咱們今晚吃蘑菇宴,蘇哥,琳琳姐,你們晚上也要來哦。”
唐琳琳忙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對蘑菇過敏。”
唐毅明顯不信,垂下眉毛,道;“琳琳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煩啊。”
唐琳琳這色鬼,不久前還說不該來,這會兒看着一個又年輕又嫩的小帥哥委屈兮兮的,哪裡還忍得住,立刻道:“怎麼可能!誰說你煩,我一看見就覺得特別用緣分,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一樣。小毅啊,有女朋友嗎?”
我伸手暗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別被美色迷昏頭,唐琳琳一扭腰閃過去,絲毫不理會我的提醒,開始前世今生的和唐毅聊了起來。
剛剛畢業的學生都不放過,禽獸啊。
我和譚刃沒說完的話就這麼被唐毅給打斷了,而林迴雪和周玄業兩人也緩步走了回來,周玄業還特意看了我和譚刃兩眼,八成預料到我和譚刃肯定會有所交流。但周玄業目前顯然是無所顧忌,也沒什麼所謂的,自顧自的收拾東西。衆人野餐完繼續爬山,偶爾也零零星星遇到其它遊客,拍了些照片。
中途林迴雪悄悄問我:“不生氣吧?”
我知道她說什麼,便道;“有些意外,林姐,下次可別再這麼嚇我了。”
林迴雪溫柔的笑了笑,道;“你是個好孩子,譚刃也是個好老闆,他就是嘴硬了些,心腸是好的,要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就說出來。人這一輩子,朋友有很多,但真正交心的,能患難與共的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到了就要珍惜,不要讓一些小事破壞了緣分。”
看樣子林迴雪是起了好心,想撮合我們的關係,但她哪裡知道,我並非是和譚刃起了矛盾呢?在她心裡,譚刃是容易得罪人的,她以爲是譚刃跟我有矛盾,卻不知最大的矛盾,恰巧不是毒舌的譚刃,而是那隻看似溫和有禮的笑面狐狸呢?
衆人玩了一天,原本我是打算回去的,但唐琳琳太不爭氣了,已經朝着姐弟戀的方向發展了,我無奈,只能在唐毅的邀請下去吃蘑菇宴。
事務所跟半年前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牆上和周圍的桌子上擺了很多照片,各種各樣的都有,有風景,動物,人物,不過我雖然不懂攝影,但也覺得這些照片真的拍的不咋地。
吃完唐毅親手做的黑暗蘑菇宴,違背良心的誇讚一番之後,我和唐琳琳打算告辭離去,結果周玄業起身說要送我們,我趕緊推辭兩句,卻推脫不掉,片刻後,三人坐在了車上。
車內寂靜無言,唐琳琳自美色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幹了蠢事,縮到車後面當自己是隱形人。我坐在副駕駛位上,開了十多分鐘後,周玄業突然道:“師兄跟你說什麼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周哥,你應該能猜到。”
周玄業道:“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周哥,到是讓我很感慨。”
我心道,不這麼叫,難不成直接叫你周狐狸,周王八蛋,周變態?我雖然在心裡是這麼叫你的,但嘴上還是算了。
緊接着,他又道:“他跟你說唐毅的事了?”
我道:“對。”
周玄業笑了笑,道:“其實唐毅比不上你。”
我道:“您是指哪方面?”要說幹活兒……我確實比唐毅好多了,唐毅一看就是父母寵愛下長大的,吃不得苦,今天那頓蘑菇宴,刷新了我對於黑暗料理的認知。
周玄業道:“身體。”
我嗆了一下,道:“周哥,你放我一馬行不?”
周玄業哈哈一笑,道:“說的我好像殺人狂魔一樣,當初我想着要利用你,但你惹得麻煩太多了,金肌玉骨也太過顯眼,再加上……算了,換人吧。”
再加上?加上什麼?
當然,我沒傻到這會兒去問。
這時後面的唐琳琳道:“小毅也挺無辜的,周狐狸,人死如燈滅,你何必這麼執着呢。他年紀輕輕,剛大學畢業,新的人生纔剛開始呢,人爹媽拉扯他長大也不容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積點兒德吧。”
周玄業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後視鏡,道:“不用他?那就用天顧。”
唐琳琳忙挺直身體,道:“別、別、別,我就隨口一說,你還是用唐毅吧。”
周玄業笑道;“怎麼不爲你小男朋友出頭呢?”
唐琳琳縮了縮脖子,鄭重其事道:“野花雖然香,但人人都能採,家花纔是自己的,我這輩子,只愛他一多花,哪怕是狗尾巴花,我也認了。”說完深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很想問憑什麼我就成狗尾巴花了,但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於是就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