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愣在當場!
她瞪着一雙棕色的眼眸,不可思議的看着管家,半晌方纔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莫妮卡小姐,您父親史坦變賣掉在王室集團的股權後,仍舊無法彌補巨大虧損,已經在瑞典時間的今天上午宣佈破產。”
莫妮卡心底重重一顫,她險些沒有站穩,踉蹌了兩步後倚靠在冰涼的走廊牆壁上,眼神變得呆滯。
她顫抖着,不停地搖着頭,重複着一句話:“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她猶記得從迪拜回來之後安娜說過她父親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可她萬萬也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嚴重,那麼強大的皮特森家族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盧卡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微微眯縫了下眼睛,轉眸看向天丞,他一直不滿天丞持有10%的王室集團股份,不僅如此,他還在六年前創辦了only這個品牌,對於一個幾乎在全世界都開滿直營店的品牌來說,時間並不長。
當然,他的魄力與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但在盧卡斯的眼中,際遇卻和能力持平等的份額。
這份際遇就是來自於王室集團,有這樣一個極具實力的後盾,他才能做到今天的成績,正因如此,盧卡斯對他是嫉妒的,他覺得他不配擁有這一切,哪怕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更加令他不甘的是,如今集團易主,他仍舊是第三股東,集團是誰的天下都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這一點,讓他很不爽!
……
天丞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看上去沉着冷靜,彷彿沒有因爲這樣一個消息感到絲毫驚訝。
湛藍的眼眸裡泛着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光亮,他轉眸看向管家,冷靜地說道:“王室集團是我媽咪畢生的心血,她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心情不好,你沒有重要事情的話,不要進去打攪她,瑞典那邊如果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請隨時通知我,我也是集團一份子,於公於私,也有責任爲她分憂。”
聽天丞的一席話,管家遂即恭聲說道:“您放心吧,那邊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嗯。”
天丞淡淡地應了一聲,他轉眸,看了眼倚靠在走廊牆壁上搖搖欲墜的莫妮卡,走到她跟前,說道:“莫妮卡,你還好麼?”
莫妮卡眼神呆滯地看着腳下冰涼的地面,在聽到天丞與她說話時,緩緩擡眸,一雙淚眼看着天丞波瀾不驚的臉,說道:“喬治,我想回瑞典。”
天丞微微一怔,又聽莫妮卡說:“你陪我好不好?今天白天的事情我們都當作沒有發生,我現在需要你,非常需要……”
說着,她的手便抓住了天丞的手腕,仰着頭,如同一個祈求施捨的乞丐一樣看着天丞。
天丞俊逸的臉上仍舊沒有太多的情緒,他殘忍地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掰開,淡然地說道:“莫妮卡,你並不需要施捨的感情,因爲它毫無意義。”
莫妮卡咬緊了下脣,她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流着淚說:“你一定要對我如此殘忍麼?在我最悲慘的時候……你也要這樣麼?如果我跟你說,我就是需要你施捨給我感情,你會不會行行好?”
“抱歉。”淡淡的兩個字他說的不容置疑,看着她近乎絕望的眼神,他遂即又說,“我可以給你任何方面的援助,唯獨不會有感情,我希望你可以明白這一點,即便是施捨……我也不會。”
說完,天丞轉身。
當他正準備扔下莫妮卡獨自離開的時候,盧卡斯譏誚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皮特森家族剛剛宣佈破產,哥就準備在這個時候和莫妮卡解除婚約麼?”他輕笑了一聲,繼而又說,“我似乎高估了哥的品德。”
天丞的身型微微一滯,他轉眸看向盧卡斯,神色裡依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彷彿根本沒有被他這段話激怒,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關於品德這個問題是有人缺失,但絕對不是我。”
說完,他轉眸看看莫妮卡,後者身體驀然一顫。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丞,卻聽他又說:“莫妮卡,我想你應該知道,警察局在審問犯人的時候是全程監控的,我希望,當我們解除婚約的那一天,你可以知道自己該如何說。”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走廊。
莫妮卡的心彷彿跌進了谷底!
她知道天丞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沒有想到天丞會在這種時候對她如此的狠心。
他不但沒有絲毫的憐憫,反而還拿這件事來逼她主動退出!
身體突然變得毫無力氣,她驀然滑坐在地,憤怒的咆哮着,淚水似洪流一般涌出眼眶,她的心已然滴着血。
“這位小姐,病房外是不能大聲喧譁的。”
護士聞聲走出來,提醒着莫妮卡,後者怒視着護士,發狠地吼道:“滾!滾開!全都滾開!”
護士被莫妮卡近乎瘋狂的吼叫嚇了一跳,她求助的眼神看向盧卡斯與管家:“麻煩你們安撫下這位小姐的情緒,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護士離開了。
盧卡斯緩緩朝她走了過來,爾後蹲在了她的身邊,他看着莫妮卡痛苦的表情時,綠眸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弧度,說道:“莫妮卡,人是要學會取捨的,何必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莫妮卡顫抖着嘆了口氣,她轉眸看了盧卡斯一眼,譏誚地說道:“我知道你在看我的笑話,但請你在嘲笑別人的時候,也要看清自己,你身爲貝納多特公爵的嫡子,你究竟得到了什麼?”
譏諷地說完,莫妮卡緩緩站起了身體,她冷冷地勾了下嘴角後離開了醫院的走廊。
盧卡斯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戲謔漸漸收斂,隨之被狂狷的妒忌所取代!
……
晚上11點終,當莫妮卡回到安娜的住處,收拾好自己的行禮後正要出門時,吳曉東正站在門口臺階下。
燈光有些昏暗,可是莫妮卡還是在吳曉東的身後看到兩名身材魁梧,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一看便知是保鏢。
她下意識一怔。
吳曉東上前幾步,在臺階下仰視着莫妮卡,他的眼睛淡淡地掃過她手中的行李箱,狀似不經地詢問道:“莫妮卡小姐,這麼晚了不休息,您準備去哪?”
莫妮卡警惕的看了眼吳曉東,須臾高揚着下巴說:“我要回瑞典看我的父親!”
吳曉東作勢看了看天,現在已是午夜時分,天上掛着一輪彎彎的月亮,無數顆星辰點綴着墨藍的夜空,他說:“卡內基集團出現這樣的情況,您擔憂史坦是理所應當的,只是現在已經這樣晚了,我勸您還是改一下行程,聽說最近鷺島的晚上不安生,您就這樣走了,莫總也會擔憂您的人身安全。”
鬼才要相信吳曉東的這番話!
莫妮卡鄙夷的看着吳曉東,說道:“是喬治讓你來阻止我離開的嗎?不要說的那麼好聽,如果他真的擔心我的安危,就不會在我最最痛苦的時候這麼對我!”
吳曉東吁了口氣,嘴角微揚地說:“您和總裁之間的事情我並不瞭解,我只是照吩咐辦事,希望您不要難爲我。”
莫妮卡惱怒的看着吳曉東,看來,喬治是鐵了心不會讓她輕易離開了!
吳曉東又補充一句:“在您和總裁正式解除婚約前,您不能離開中國。”
莫妮卡憤懣地瞪着吳曉東,吼道:“你不要太過分!你只是喬治養的一條狗而已,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耍威風?”
吳曉東對於莫妮卡的形容詞感到非常不滿,他努力平息着心中的不悅,繼而淡淡地笑了下說:“莫妮卡小姐教訓的是,但是……我有必要給您一個忠告,現在您的身後已經不再有那個龐大的家族當作後盾,還是收斂一下嬌縱的小姐脾氣,不要得罪太多人的好,以免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
莫妮卡被氣的猩紅了眼睛,她又看看站在吳曉東身後的兩名保鏢,知道自己現在無論無核也走不了了,便狠狠地把行禮一扔,轉身進了別墅。
大大的行李箱直接滾下臺階,滾到了吳曉東的腳下,撞了他的小腿一下,他眉頭微皺,對從屋裡跟出來的傭人說道:“把莫妮卡小姐的行禮拿進去。”
“是。”
傭人趕忙跑下臺階,將吳曉東腳下的行李箱拿進了屋。
吳曉東則是吩咐身後的兩名保鏢說:“把這裡看好,如果她跑了,莫總不會輕饒你們兩個。”
“您請放心!”
……
凌晨一點多鐘,喝到爛醉的俊浩被陶紫攙扶着回了後海小區。
她單薄的身體支撐起俊浩高大的身子真的不容易,下了車後一路搖搖晃晃走到小區門口。
見大門口已經鎖上了,陶紫問俊浩:“俊浩,你有帶門卡了麼?”
“門……卡,在……在口袋裡……”
陶紫在他口袋裡翻找了半天才翻出門卡,而就在她準備開大門時,俊浩沉重的手臂突然摁住了她的手,她一怔,轉眸看看俊浩,他含糊不清地說道:“不要……回家……”
雖然他的肢體已經不受大腦支配,可他的頭腦確實清醒的,他不希望自己這副樣子回家,不但會驚擾了沈仲廷,還會讓笑笑擔心。
俊浩雖然不說,可陶紫卻明白他今天爲什麼會喝這麼多。
……
陶紫將俊浩帶回了她的住處。
這是她搬去王兆基爲她準備的地下愛巢前的住處,一套一室一廳的老房子,裝修非常簡單。
房間裡很乾淨,因爲陶紫臨走前特別請了保姆,每天都要來打掃這個房子,並且不準人把這裡的擺設改變。
因爲這裡,有太多她自認爲幸福的回憶。
第一次知道俊浩原來沒什麼酒量,陶紫好不容易把爛醉的他扶回房間,整個人都差點虛脫。
將他丟在牀上,他的重量卻帶着她一同倒了下去,而她卻是毫無意外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身後大掌倏地收緊。
她要掙扎卻感受到他正在她耳邊傾吐着熱氣:“笑笑……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麼?”
陶紫呼吸一窒!
“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任何事……都可以爲你做,你……明白嗎?”
他像是沒有意識似地在那自言自語,說出的話讓陶紫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她眼神暗淡地說:“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
中午他們吃午飯時,碰巧袁櫟澤也帶了幾個朋友在那家印尼餐廳吃飯,經袁櫟澤再三要求,俊浩和陶紫不得已跟他們拼到了一桌。
一羣富家子弟吃完飯還不甘心,非要拉着他們一起去喝酒。
陶紫本以爲俊浩不會答應他們,可他竟非常爽快的應了下來。
他們去了blue-club,期間笑笑給她和俊浩都分別打了電話,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便也放了心。
期間袁櫟澤他們幾個總是要找各種理由跟陶紫喝酒,全都被俊浩一一劫下。
陶紫知道俊浩之所以這樣豪爽有一部分是爲了保護她不被那些公子哥兒佔了便宜,可是更多的,卻是他心裡的煩悶。
她看得出俊浩有心事,但他能有的心事或許只能與一個人有關,那就是笑笑。
這麼些年,她在笑笑身邊見的太多了,俊浩很早便對笑笑有一種不符合他年齡及身份的體貼。
後來她才知道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她終於明白了俊浩對笑笑的心意。
而她,也因此將自己的心思埋藏在了心底,直到遇見王兆基。
“不……你不明白……”俊浩緊閉着眼睛,說出的話像是夢話,可他的眼尾卻有溼乎乎的東西流淌下來。
他在哭嗎?
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哭?
陶紫的手在顫抖,她想要爲他抹去眼尾的淚水,可她的手終是沒敢落下。
這樣一個俊浩是要以着怎樣的心情每天對着笑笑?
她突然好羨慕笑笑,就算她在司徒鬱和莫天丞的身上受到了傷害,可是她的身後永遠站着一個騎士,這個騎士願意爲她死守,哪怕是一輩子。
只要她肯回頭,就一定會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