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小 白花兒
康王被遠調後,太子正式站穩了腳跟,而云家,也正式委託媒人上馬家提親。
馬慧嫺,終於如願要嫁給雲文風了。
傅家,卻如甘州一樣,開始了低調的收攏人才階段。
“五娘,還沒在街上找到鋪子嗎?”
周蘭和周雪一大早就過來了,傅瑤被王氏嬌慣的越來越懶了,現在剛起牀。怏怏的道:“是啊!京城的房租太貴,而且也沒好的地段有空餘的鋪子,阿爹說慢慢看了。”
“哎!還想你快點開個酒樓,我好去幫忙呢!”周蘭嘆道。
傅瑤戲謔道:“你還沒事做,我可聽說了,某人再過一年就要嫁人了啊!”
周元建被封做大將軍去了邊疆,周家也因爲行情看漲應酬聚會多了不少。朱氏就經常帶着周蘭周雪出去。加上週蘭天生一副爽朗熱誠的性子,就被工部侍郎的夫人看中了,想說給自己的兒子。
這婚事如果成了,周蘭自然是高嫁了,不過朱氏還是不放心,又過來跟王氏嘀咕了半天。王氏又拜託傅瑞去公子哥兒交際的圈子打聽了這侍郎家公子的情況。聽說長相還可以,性格也很好,一點沒有紈絝公子的習氣。
朱氏這下滿意了,就同意了這樁婚事。
定下之後一應繁雜事情要拖個一兩年,所以,周蘭能夠明年出嫁已經是很快了。
“咱們說的是當下的事情,明年管它呢!”說到自己的親事,饒是周蘭,也害羞了。
一旁的周雪臉色卻是煞白了。
傅瑤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嗯,那好吧!咱們明年再開始說那位吧!”
惹得周蘭羞的就上來撓她,兩人在牀上嬉鬧了會兒直到蓮蓉過來才罷手。
然後傅瑤起牀,坐在梳妝檯前由着蓮蓉幫她梳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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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完頭髮,傅瑤翻出新打的一套如意雲頭簪子,對着腦袋比劃了許久,很是鬱悶地道:“我頭髮也算多了,怎麼還是插戴不下?這得到什麼時候才能用啊?”那一套簪子有n支,是配套插的,單戴一兩根倒是使得,只是這髮型又不對了。
周蘭拿起那幾個簪子:“這一套都是新的呢,五娘既喜歡,等過幾年再戴。”
傅瑤恨恨地道:“我要再打一套小號的來戴!今年就戴!”
最後還是蓮蓉尋了只小鳳釵並幾根葉子樣的簪子給她插戴了,對着鏡子一照,倒真有幾分光彩照人。
梳妝好後,傅瑤就要去王氏那裡用飯,周蘭見到她院子裡的孔雀很喜歡,就留了下來逗兩隻孔雀玩。周雪倒是跟着傅瑤一塊出了芳花園。
看到身邊跟着的周雪,傅瑤就嘆氣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她對着周雪就覺得有些違和。每天都頂着一張被虐的臉蛋可憐兮兮的看着別人,好像她在家受了多大的苦似的。
但傅瑤知道,這真的沒有。
兩家人在瓊州住了那麼久,她什麼不清楚,說實話,不管是朱氏,還是周蘭,對她都夠不錯的了。可她還是這副樣子。
哎!
不過現在已經不同於瓊州的時候了,兩家自然是休慼相關的,她爹和周元建在前面負責掙功勞,積累人脈,她們在後院就不能亂。既然周家是跟着自家混的,那麼她就不能不管周雪。跟周雪聊聊,傅瑤覺得還是要做的。
所以她停了下來,閒聊似的問:“周雪,回來京城還過的慣嗎?”
周雪輕笑道:“嗯,還可以,我在哪裡都一樣。”說完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指尖,一副口不對心的樣子。
傅瑤忍不住又蹙了眉頭,“你怎麼了?大家都是姐妹,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說出來,一起解決。”
周雪不安地攪動下衣襬:“沒事的,只是有些傷感罷了。”
傅瑤拉着她的手:“你有什麼不合心意的便說,總不說,別人怎麼知道呢?自己憋在心裡,最後憋屈的還不是自己?有什麼事兒,說開了就好了。”
“都是極好的,沒有不合意的地方。”
“……那咱別苦着臉了行不?”
周雪兩行清淚滾落腮邊:“現在大家都越來越好,只是我……長得越大,越是想,要是親孃還在,不知道是什麼光景。我……從未見過她,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她說話什麼聲音。”
傅瑤想,沒有生母確實挺可憐的,也跟着傷感了起來,看周雪順眼多了,“你問過你爹麼?”
周雪搖了搖頭:“是夫人賣了我娘,我爹是不知道賣到哪裡去的,縱想找,也無從找起。”
傅瑤道:“你與舅母處得好些,央一央她,你都這樣大了,她不會太爲難你的。”
她心裡想的是,朱氏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既然將周雪的親孃賣了,那就說明那女人不是一個善茬。再找回來還不得家宅不寧。
周雪悶聲道:“五娘命好,不知道庶出的難處。我再沒什麼好說的了,夫人能容我長這麼大,已是知足了。”
“她虐待你了?把你當奴婢使了,不讓你叫她阿孃了?”傅瑤驚訝了。
周雪慌忙搖頭:“沒有的沒有的,夫人待我很好的。可我畢竟不是親生,總是,不敢與姐姐並肩的。”
傅瑤真心想吐血,剛纔的一點可憐早跑光了。不是她沒人情味兒,覺得母女分離是正常。“路總是人走出來的,只要你想做,不管有多難,走下去就是了。與家裡處得好些,迴旋的餘地也大些不是?你這光哭頂什麼用啊?”
“身份有別,我不敢忘。阿爹面前,姐姐更能說得上話,可是我太笨,總惹姐姐生氣。若我也有個做正室的娘就好了,也敢說話了。”
這個臺詞略耳熟啊!傅瑤執起周雪的手:“大家都大了,家裡都要開始議親了,成了親,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了。你爹斷不會讓你爲妾的,必是正妻,嫡庶什麼的,休要再提起了。那時候,你想尋生母也罷,也做什麼也好,也都方便了。別再哭了啊。”
“沒那麼容易的,天下之大,不知道賣到什麼地方去了,哪家有這樣的能耐四處找尋呢。輕易的人家,也出不了這個力的。再說,縱有好人家也是給姐姐選挑,我斷沒有漫過姐姐去的道理。此生再見不到親孃了。”
“……”傅瑤越發覺得不對味兒,“你雖是庶出,也是周家女兒,舅母既肯容你入籍,自是要拿你作女兒待的。天下好男兒也不止一家,難不成只有一個人能幫得到你?何必哭泣呢。”
周雪收淚道:“謝五娘聽我嘮叨了這許多,沒壞了心情吧?我也知道這是癡人說夢,可總是忍不住想,生我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人呢?會對我很溫柔麼?夫人摟着姐姐的時候,她如果在,會不會也護着我?”
傅瑤道:“先別這樣擔憂,待議親了,也許有希望找到生母呢。翠柳,打水來吧!她臉都花了呢。”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她了。
之後,又哄着周雪回了院子,傅瑤纔去主院。
不過聽了這番話,她的胃口也沒了,早飯沒吃多少就回了院子。周雪怯怯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周蘭道:“你們剛纔在外面說什麼了?周雪回來眼睛紅紅的。”
傅瑤看了周雪一眼,見她又低着頭,無奈的嘆口氣,“就是說起了之前在瓊州的苦日子,一時感慨罷了。”
“嗯,那時候是挺窮的,不過也很開心,沒有太多的束縛,咱們想去哪就去哪,多恣意啊!”周蘭留戀的道,臨了還安慰一下週雪:“要向前看,現在家裡的條件好了,再不會過從前的苦日子了。”
傅瑤知道,周蘭是極維護周雪的,就是在外面聚會的時候,見有人因周雪性格綿軟欺負她,周蘭也總會出頭。
可是周雪,似乎從沒將這些看在眼裡,她看到的只是周蘭的身份比她尊貴,周蘭的親事好……
之前在瓊州的時候,傅瑤每次看到周雪就很不舒服,可是現在,她覺得周雪在膽小怯弱和貪心不足上更顯眼了。
“這周雪倒是真的挺可憐的,”下午的時候,周蘭姐妹倆回去後,翠柳道。
傅瑤卻是輕嗤。
周雪這就是標準的小白花兒。
傅瑤家沒個嫡庶也沒個宅斗的,當然不知道這典故,只是她前世小說看多了,這類人小說上都寫的很透徹,結合自己現在看到的,周雪就是這樣啊!
是真可憐還是小白花,很容易看出來。接觸少了覺不出,你跟她說話試試,但凡讓她覺得被比下去了的人,總是要被她拿話踩的。還有就是眼神,周雪的眼神總帶着點兒憂鬱帶着點兒怯怯的,就像說着“我很可憐,來問我來問我受了誰的欺負了”。
人活着不是吃飽穿暖了就行了,還得心裡舒坦。本朝律法,人奴產子,從母。朱氏留下了她,於她難道不算是恩情?她可總是透着委屈了,事事與周蘭攀比着來,現在估計是看着周蘭找了戶好人家,心裡又不開心了。
“人要不知感恩,性情就會陰暗,與她沾邊的人,遲早沒好下場,”傅瑤斷言道,“總是在埋怨,爲庶的時候想着嫡出,即使嫡出了,又該恨她爹官不夠高,遇到高官的閨女,委屈她了跟人家陪笑臉。她爹官夠高了,又該想,要是她爹是皇帝就好了。怯!沒出息!”
讓傅瑤沒想到的是過沒了幾天,周雪的婚事突然定下了,做了太子的滕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