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傅水兩家對壘 三
傅瑤早知道他不會承認,對縣太爺道:“民女一直覺得疑惑,我們酒樓的飯菜都是嚴格把關的,事後我也專門請了大夫過去查看,酒樓裡無論廚房還是那張他們吃的飯菜,都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後來跟他們一起去醫館的小夥計告訴民女,他們在去的途中曾經餵給死者吃過一樣東西。那就說明立刻傅記酒樓的時候人還沒事,可是,去到醫館的時候人就死了。民女雖然是女子,但家裡的父親哥哥都是讀書人,自幼跟着他們讀過很多書,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海里生長着一種魚名叫河豚,肉質鮮美,卻是全身有劇毒,如果宰殺不當的話,人一旦吃了就會立即斃命。
大夫和仵作都驗出死者是食物中毒而死的,民女就不得不懷疑了,既然我們酒樓的飯菜都是好的,那麼顯然是這些人途中餵給死者吃的東西有問題。民女也不敢肯定這種東西就是河豚,但也存着僥倖心理畫了河豚的圖畫讓酒樓裡的下人去菜場詢問。誰想到還真的問到了一對夫婦,據他們所說就是這個人去找他們買的河豚。”傅瑤指着粗獷男道。
縣太爺審案時都是公開的,衙役們會敲鑼打鼓。所以,現在外面早就聚集了一干羣衆,也將傅瑤和粗獷男的對話都聽的清清楚楚。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傳賣水產的夫婦上來問話。”
那對賣水產的夫妻,傅瑤早讓傅瑞帶他們在門口等着了,聽到縣太爺的傳喚立刻進來了。
經過一番問話自然跟傅瑤所說相吻合了,粗獷男又狡辯了。
“就算我買過河豚,但怎麼能證明我給死者吃了的?我買着玩不可以嗎?”
傅瑤譏諷的一笑,“玩?大老遠的讓人家跑幾百裡地幫你帶這個回來,就是玩的?鬼都不相信吧?這種河豚是一種罕見的海魚,一般人都不認識,你是怎麼認識的?你不要告訴我,你跟我一樣家裡都是讀書人所以喜歡看書吧!”
粗獷男長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大字不識的粗魯人,怎麼可能是讀書人。圍觀的人中有人不客氣的嗤笑。傅權澤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粗獷男脖子一梗,大言不慚的說,“我是走南闖北的人,見的多了,別說這小小的河豚了,就是再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都認識。”
傅瑤冷笑,“既然你這麼博學,那我想問問你,這河豚應該怎麼殺才能吃?”
粗獷男立刻哽住,他哪知道這些啊!就是河豚有毒,也是聽僱主說的,他無非是照命令辦事罷了。
“既然認識河豚就一定知道它有兩個特點,一個是它的肉質鮮美,二是它的毒素很強,極容易害人死亡。你認識它卻不知道怎麼吃,那就說明你是想用它來害人了?”傅瑤反問,可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在場的人雖然都不知道這河豚,但傅瑤說的有理有據,看樣子也不怕有認識河豚的人來對質。因此,圍觀的人都跟着起鬨。
“肯定是用來害人的,全身有毒,誰拿來吃啊!不怕死啊!”
“就是,說不準就是想讓人死,才專門去買來的,然後冤枉傅家酒樓裡的菜有毒。”
……
傅瑤暗笑,看來她們現在操縱輿論手段越來越高明瞭。沒錯,傅瑤來之前特意讓傅瑞去僱了幾個水軍,必要的時候起鬨。就算自家有理,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準備充足的。
這不,聽着外面七嘴八舌的議論,粗獷男越來越心慌了。
傅瑤再接再厲,抓住他剛纔說的話。
“你說買來玩的,河豚可是海里的生物,離了海它可存活不了,你怎麼玩啊?”
縣太爺驚堂木一拍,問粗獷男:“說,你買河豚到底是幹嘛的?”
粗獷男聞言跪在地上直磕頭,“縣太爺,這河豚確實是我買的,也是一時好奇才買回來看看的,誰知有認識的人說這河豚有劇毒,不能食用,我害怕了,立刻就將買來的河豚扔了。”
這番話明顯的沒人相信,傅瑤嗤笑,“先是說買來玩的,現在又說買來吃的,又扔了,真是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
“那還不簡單,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不說真話。”傅權澤在旁邊涼涼的道,分明是給縣太爺提醒。
可那個縣太爺一直四平八穩的坐在高堂上,看樣子不管是傅瑤的話還是粗獷男的話,聽的都很認真,只是該他出聲的時候又不說話。
傅權澤和傅瑤對視一眼,心裡感到了不對勁。傅權澤是從底層的小官一點點爬上去的,所以官場上的事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保不齊這縣太爺也收了對方的好處,很多官員就這樣,兩邊的錢都拿,那邊給的多,就判那邊贏。
還來不及深想,那縣太爺已經發話了,“既然不能證明死者是後來被人害死的,那就退堂,傅謙被押回牢裡,等查明真相後再開堂。”
傅瑤氣的牙癢癢,粗獷男這麼明顯的漏洞,他不用刑,居然退堂了。
傅謙又被押進了牢裡,就算是再心痛,也沒辦法。
出衙門的時候粗獷男輕蔑的看了眼傅權澤他們,“想跟我們鬥,省省吧!”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本來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窯廠的訂單結束後,傅瑤也不想再跟水老二這樣的人打交道,就是傅謙跟水婉琳的婚事,大不了將水婉琳的母親接過來住。
誰知道這水老二這麼狠毒,一計不成又是一計,非要把他們整垮不可。她傅瑤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傅瑤決定了,跟水家正式對上了。
“阿爹,你跟二哥先回去,舅舅跟我去個地方。”
幾人都很氣憤,聽了傅瑤的話不免擔憂,“五娘,你去哪兒?咱們先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傅瑤搖搖頭,“我自己有數。”
傅權澤見此也不再多說,他還要繼續去打點牢獄裡的人,只讓周元建照顧好傅瑤。
傅瑤和周元建來到水家大門口,送上拜帖。等了一刻鐘後,小廝居然來請二人進去!
兩人跟着小廝在庭院裡穿行,最後在一小花廳前停下,小廝道:“傅小姐,我們老爺還有些事要處理,請您稍等一下,老爺事情完了立刻過來!”
傅瑤笑道:“無妨,多謝小哥兒了!”
二人在花廳坐下,小廝離去,便有丫鬟上來斟茶。傅瑤一邊慢慢撥弄茶杯,一邊四下打量花廳。這花廳裝飾儒雅簡單,卻不失富貴,看上去像是個有些底蘊的人家!呵,沒想到水家世代經商,家裡卻如書香門第般,也愛附庸風雅啊!
不過傅瑤猜這些都是水婉琳的父親的愛好,跟現在的水老二沒有絲毫關係。
傅瑤和周元建等待良久,茶水喝了一肚子,一直不見他前來。先前心平氣和的傅瑤有些惴惴,怎麼回事?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後,門外有人傳話:“夫人到!”
傅瑤和周元建面面相覷,人到了門口,還是禮貌性的站了起來,水夫人一進門,傅瑤就拱手道:“見過水夫人!”
水夫人一頓,斜眼打量傅瑤一番,冷哼一聲,便甩着帕子直向上方走去。她自顧自的坐下,丫鬟們立刻一串一串的上來擺上茶點,不過卻只擺她自己那一桌!
傅瑤抿抿嘴,心裡有氣,這死女人。暗地裡找我茬不算,想搞得我傾家蕩產,現在還給本小姐甩臉子!哼,我就不信了,她能把我怎樣!於是傅瑤也自顧自的坐了回去,周元建見之。則走過來坐到反應旁邊的椅子。
水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頓,又是斜眼打量傅瑤一番。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指着傅瑤旁邊的丫鬟厲聲道:“你們兩個,怎麼當差的?不三不四的人怎能隨便帶進府來?”
兩個丫鬟嚇了一跳,趕緊放了茶壺,來到水夫人面前跪下請罪:“夫人息怒,兩位客人是小五子帶進來的,說是老爺的客人,吩咐奴婢好生招待!”
“哼,還敢狡辯!給我掌嘴!”水夫人身後立刻出來幾個婆子。拉住兩個丫鬟真要掌嘴。
傅瑤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水夫人,剛纔我在門外的時候可是遞了拜帖的,是你們請我們進來的。你如此作爲,是做給我們看。還是做給水老爺看?若是做給我們看,大可不必,貴府一壺中等茶,不過半兩銀子,我還看不上眼!
比不得某些人,家大業大,卻盯着我家的莊園窯廠,想方設法想弄過去!哼!莫非水家這大筆的家業產業都是靠強搶霸佔設計來的?說句難聽的話:那叫…不~要~臉~!”
“你說誰不要臉?混賬,我水家的地盤豈能容你撒野!來人,給我拿下!”水夫人氣得一拍巴掌站起來。漲紅了臉指着傅瑤訓斥。
方纔要掌丫鬟嘴的婆子立刻扔了丫鬟撲上來。周元建手臂一檔,便把幾個婆子擋了回去。傅瑤就着手上的茶水往最近婆子臉上一潑:“賞你半兩銀子的茶水!”
片刻混亂過後,水夫人帶來的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全被周元建制服在地,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周元建拍拍手道:“別以爲老子不打女人,不要臉的女人老子一巴掌一個!”
水夫人呆愣半晌,突然聲嘶力竭的吼道:“不得了了,反了天了,去,給我把護院叫來!快去!”儘管她叫嚷得厲害,見識過周元建厲害的丫鬟們卻怯生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不下!
傅瑤悠悠的自己倒杯茶水:“怎麼,水夫人,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我就不明白了,我們家與你們無冤無仇,你水家也不缺那兩個銀子,你爲何千方百計設計我們?窯廠那裡搗亂使壞、連酒樓都不放過?你不覺得你做得有些過分嗎?”
“誰叫你們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跟我們搶做窯廠,把我們的生意都搶走了,落得這個下場,活該。”
傅瑤氣的都想笑了,這是什麼歪理,自己開了窯廠,就不讓別人也做。競爭不過就背地裡下黑手。
“我阿孃曾教過我,跟正常人可以講道理,但是跟潑婦,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看來剛纔我是浪費了一大堆口水了。既然你要跟我耍野蠻,那我也只好奉陪了。”傅瑤冷冷的道:“關於磚窯廠那筆生意,你愛做不做,想把我家搞垮沒那麼容易!我也不瞞你,別以爲你家大業大,在甘州城呼風喚雨,對誰都爲所欲爲。我家也不是吃素的!我爹跟瓊州的指揮使關係良好,我大哥是劉千戶兒子的先生,我舅舅現在管理着一個前衛營。雖然甘州跟瓊州是分開的,但是如果我們被欺負的太慘的話,我舅舅也不會介意將兵甲帶到水家來住住的。”
傅瑤氣勢洶洶的說完這席話,結巴都沒有一下,周元建斜眼看看雲舒,挺起胸膛雙手環胸咳嗽兩聲,果然擺出一副無理蠻橫的架子!
花廳裡一片靜默,水夫人和丫鬟婆子們顯然有些呆住,不知她們是被傅瑤報的那一串後臺嚇到了,還是在衡量她說話的真假。
“我們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可是水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們背後搗鬼。水夫人,我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們一聲,還有麻煩你轉告一下水老二,我們——傅家,正式開始還擊了。你們就準備好吧!”
話說完後,傅瑤片刻也沒停留,帶着周元建就出了水家。
“舅舅,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去下別的地方,”傅瑤道。
周元建當然不願意,“你去哪裡啊?五娘啊!你爹可交代過我寸步不離的跟着你的,再說你剛剛跟水家又攤牌了,要是水家出什麼壞主意的話,那就不好了。這邊畢竟不比咱們瓊州。舅舅還是跟着你吧!”
傅瑤其實是想去東大街的藥店找那個掌櫃的幫幫忙的,雲熙曾經說過有困難的話可以去找他。如今,他們在甘州,比勢力,沒人家認識的人多,比錢財,也沒人家多。只有找藥店的人幫忙了。
“好吧!但是等下你要在外面等。”
雖然周元建是自家人,但云熙的事情目前爲止還是保密的好。
周元建點頭。
東大街不愧爲甘州最繁華的街道,寬大的街道、整齊的街面、豪華的閣樓、典雅的店鋪以及街上衣着華麗的人們。
可惜傅瑤現在沒心情欣賞這些,既然撕破了臉面,那麼水家肯定會加速行動。
到了藥店後,傅瑤讓周元建在外面等着,小夥計給上了一杯茶。傅瑤就去裡面找掌故的,她先是問了雲熙的情況,得到的仍然是沒有消息。
失望了這麼多次,傅瑤也習慣了,接着說了自己此來的目的。
“就是這樣,”傅瑤一口氣將自家與水家的事情說完,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掌櫃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般的藥店掌櫃模樣,但傅瑤總覺得他生意人的外表掩護下,是一雙精明的眼睛。傅瑤只說了一遍,他就理清了思緒,只是簡短的問:
“你準備怎麼對付水家?”
傅瑤愣了愣,這人要不要這麼果斷啊!
她抿了抿脣,既然人家問的這麼幹脆,她也沒必要廢話了。
“既然事情是由水家的窯廠起頭的,那麼我想結束的話就應該由這個窯廠結束,還有這件人命官司,我也希望能夠讓大家清楚,不要讓我們酒樓蒙受了冤枉。”
掌櫃的想了想,點頭,“你先回去吧!這些事我會辦妥的。”
“那個,要不要,我們也出出力?”畢竟是自家的事,傅瑤還是不好意思。
“不用,送客。”
前後不到兩盞茶的時間,傅瑤就被請出來了,雖然掌櫃的話說的不多,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剛纔的要求他會辦不到。不是因爲相信藥店掌櫃的,而是相信雲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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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的厚愛,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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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遺漏的親說聲抱歉,你們的厚愛我都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