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看着泥沼裡氣泡,嘴角一抖,又看了看湯姆森,臉上寫着“不樂意”,就連眼神也是拒絕的。
湯姆森狠狠瞪了阿甘一眼,右手一揮,“風聲說的有道理,這是對你的信任,我把功勞先給你記下。”他接着走一株小樹旁,右手抓住一個樹枝,使勁往下一拽,“劈啪”一聲響,樹枝折斷了。接着,湯姆森把樹枝遞給阿甘,“好孩子,這就是你的武器,可以探探路。”
阿甘滿心的不願意,眉頭皺成一團,但是看到湯姆森手裡的槍,還是勉爲其難的同意了。
沿着黏糊糊的小路,四個人踏上了沼澤地之旅。阿甘走在最前面,手裡拿着一根樹枝,嘴裡胡亂地叫着,給自己壯膽,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探頭探腦,一副猥瑣之象。阿甘的後面是風聲,他機警地左右張望,唯恐從兩邊竄出不明生物來。風教授走在風聲的後面,滿面滄桑,一臉正氣。湯姆森殿後,手裡緊緊握着短筒槍,打開了保險,手指扣在扳機上,以備不測。
天空逐漸放亮,一股潮溼的熱氣,撲面而來,水面上不斷有氣泡冒出,裂開在水面上,發出“汩汩”的聲音,水面之下似乎神秘莫測,也許隱藏着萬千幽靈一般。
稍遠處,目光所及,在黯淡中,彷彿有無數雙鱷魚的眼睛,炯炯地盯着他們,嘴巴一張一合,隨時準備攻擊。
周圍一片靜寂,即使氣泡炸裂的微小聲音,也深深地撞擊着阿甘的神經,他精神高度緊張,哪怕一絲意外,也會瞬間崩潰。
就這樣,四人默然行進於沼澤之中,臉色都很凝重,似乎各懷心思。
風聲跟在阿甘的後面,頭往後仰,好像要和阿甘劃清界限一樣,他身體略顯僵直,腳步沉重,距離阿甘越來越遠。
突然,阿甘一聲撕心裂肺的哀號,傳進他們的耳朵。
風聲站在遠處,猛擡頭,看向前面的阿甘,他略顯緊張,但是卻好像又有所預料一樣。
阿甘已經倒在小路上,從小路的兩側,竄上來幾條巨大的黑色大魚,張開巨大的嘴巴,裡面長滿了尖尖牙齒,身上是圓形的鱗片,尾巴左右搖擺,打在地上,發出令人恐懼的聲響,腹下四根爪子,快速地爬動,正敏捷地衝向阿甘。
阿甘拼命爬起來,驚懼地叫喊着,滿臉惶恐,往風聲的方向跑,由於恐懼,他幾次跌倒在地上,渾身沾滿了泥濘,但是求生的強烈慾望,使他兩眼圓睜,嘶吼着滾爬向前。
“快跑!”風聲扭頭往後,向風教授和湯姆森高喊道,由於驚恐,他的聲音嘶啞,就像一個瀕死的鳥慘叫一樣。
三人齊往後撤,由於緊張,他們也不斷跌倒。
眼看阿甘就追到了風聲的後面,他的手掌幾乎碰到了風聲的後背。
風聲迅速轉身,對着阿甘就是一腳,踹在阿甘的胸口上,阿甘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他的雙手死死抱住了風聲的小腿,風聲一驚,轉身用拳頭猛烈敲擊他的腦袋,直至他的手慢慢鬆開,風聲一溜煙跑遠了。
望着跑遠的風聲,臉上露出驚懼和不可思議的神情,眼睛裡閃爍着恐懼的光芒,他雙手伸向風聲的方向,哀求着,不要放棄他。
估摸阿甘難以再追上自己,風聲站在遠處,轉身看向阿甘,而湯姆森和風教授則早已躲到遠處的黑暗之中。
一條黑色大魚已經爬到了阿甘身邊,發出“噝噝”的聲音,它張開大嘴撕咬着阿甘的大腿,他的大腿瞬間冒出鮮血,就像水流一樣,淌在了小路上,接着,大魚猛烈擺動腦袋,把阿甘的大腿撕成碎片,阿甘發出野獸般的哀嚎,他五官扭曲,面色蒼灰。
接着,又有幾條大魚衝到了阿甘身邊,它們興奮地張開大嘴,咬住阿甘的軀體,拼命擺動嘴巴,瘋狂地將阿甘摔打在路面,立時血肉紛飛,伴隨着阿甘撕心裂肺的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刺破了靜寂的夜空,蘆葦上的水鳥,不斷飛起,驚恐地扇動翅膀,飛入高空。
阿甘的一條腿,已經被拽了下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這時,一條更大的黑魚,緊緊咬住他的胳膊,使勁一拽,皮膚肌肉與骨骼分離開,它把阿甘拉進了小路一側的沼澤裡。僅僅幾秒,阿甘軀體掉入沼澤,剛開始還能看見他的手臂在空中搖晃,就像一個瀕死之人的腦袋,微微晃着。很快,他全身都沒入了沼澤裡,接着,水面上冒出了幾個大氣泡,然後,聽到幾聲撲通,其餘的大黑魚,也奔着食物下沉到水面以下。
很快,沼澤地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切都變得靜謐、空曠,只有小路泥濘中的血跡和水面上漂浮着的殘肢,還訴說着剛剛發生的慘劇。
僅僅幾分鐘,活靈活現的阿甘,就消失在沼澤裡,變成了大黑魚口中的食物,這哪裡說理去啊!
空留下他們三個,在遠處瑟瑟發抖,心有餘悸。風聲除了恐懼,他悄悄長出了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件任務一樣。
湯姆森嘆了口氣,恨恨地說道:“怎麼會這樣呢?老傢伙,你肯定計算錯了,把阿甘葬送了,太可惜了。”
風教授漠然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又看了眼風聲,目光中帶着疑惑的眼神。
他怒視了風教授一眼,短筒槍一指,“這說明此路不通,我們必須回到岸邊,走旁邊的山路!”
三人轉回岸邊,來到一處緩坡,湯姆森掏出圖紙,狠狠地點了點,吼道:“就走這裡,一定可以的!”
風翊羣醒來時,腦袋中響着蜂鳴聲,震耳欲聾的噪音在不住地叫囂,幾乎將他的神經擊潰,舌頭就像剛剛品嚐了拿鐵咖啡,除了苦澀還是苦澀,鼻孔裡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他猛然伸手向後,劇烈的疼痛,瞬間從胳膊衝向全身的每一根神經,他不禁叫了一聲“哎喲”。
很奇怪,風翊羣清楚地記得,他的後背中了一箭,箭矢直插進後背中,鮮血曾浸溼了衣服,現在,右手所及,沒有弓箭,難道又出現了幻覺?
在疑惑時,金子來到了他的身邊,手掌中託着一個竹筒,裡面的泉水不停溢出來。
風翊羣這才發現,自己口渴得厲害,胸中就像着了火一樣,他忙接過竹筒,張開嘴巴,大口喝起來,隨着喉嚨的運動,甘甜的泉水進入了他的體內。
從金子的眼神中,風翊羣明白了,他中了毒箭,從懸崖上跌落下來,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是它和小鳳找來了止血草與接骨葉,醫治好了他的傷口,現在已無大礙,可以繼續去尋找風教授了。
風翊羣感激地抓住金子的手臂,不住地搖晃。金子的目光中居然透着一絲羞澀,這着實讓風翊羣覺得不可思議。
“閃電,閃電!” 小鳳的尖叫聲傳來,不知何時,它正站在旁邊的岩石頂上,斜着眼睛看着風翊羣,嘴裡叼着一隻碩大的綠色蟲子。
“閃電?”風翊羣重複道,“什麼意思呢?”
金子用爪子撓撓脖子,湛藍色的眼珠盯着風翊羣的脖子下面,似乎那裡隱藏着什麼秘密。
風翊羣馬上明白了,他伸手掏出掛在胸前的玉璧,擱在手心裡,一定又是它救了自己。他的目光與金子相視,金子的動作,默認了自己的判斷。
風翊羣摸摸後背,還能感知到癒合的傷口,還能感知到隱隱的疼痛。他突然想到了風教授,探口氣道:“不知道風教授現在在哪裡了?我好擔心他。”
“沼澤地,沼澤地。”小鳳叫道,嘴裡的蟲子掉落到地上,蠕動着往前逃命,恰如此時的風翊羣。
“沼澤地,在哪裡?”風翊羣問道。然後,看着金子的眼睛。
金子的眼神告訴他,小鳳這兩天一直跟蹤風教授的去向,它瞭解風教授的情況,你不必擔心,他和湯姆森、風聲在一起,一切還好,他們現在正在穿過一片沼澤地。
“我一定要找到風教授,一定要救出他!”風翊羣忽又恢復了鬥志,他的臉頰亮晶晶的,混雜着淚水和汗水,他用堅定的目光告訴金子,自己是認真的,並期望得到它的幫助。
風翊羣喝光了竹筒裡的泉水,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這時,金子走過來,手裡拿着一根竹杖,並遞給他,小鳳興奮地呼啦飛起來,又落下來,嘴裡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小鳳飛在前面引路,金子則蹦跳在風翊羣的身邊,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用以驅走附近的蟲蛇。
畢竟風翊羣年輕些,雖然受了些皮外傷,接骨葉和止血草的功效強大,他恢復得很快,只是看起來一瘸一拐,像個跛腳的鴨子一樣。
“出發!目標:沼澤地。”
風翊羣抹了一把溼漉漉的臉頰,右手拄着竹杖,咬緊牙關,他睜大眼睛,正對着枝葉間傾撒下來的陽光,不由得眯了眯眼,緊緊跟隨者小鳳的身影,走入了神秘莫測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