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進行的極爲慘烈,文鴦的戰馬被射死了,他乾脆跳下來馬,選擇了步行,反正在這種山路上,騎馬並不見得好走多少。文鴦左手挽盾,右手持槍,始終衝在最前面。
在他的身後,晉兵們是緊緊相隨,冒着箭雨,奮力地向山頂上衝去。
一段並不太長的的山路上,橫七豎八地倒滿了晉兵的屍體,幾乎是每前進一步,就會有一名晉兵倒下。但再大的傷亡也不會動搖文鴦的決心,現在的形勢逼人,如果不能突破蜀軍的圍困,晉軍的這兩萬人馬就都會葬身在這兒。
文鴦面沉如水,雙目如赤,每一步都步履堅定,儘管這段山路很陡峭,許多地段甚至有超過六十度的陡坡,而且這條山路之上,怪石嶙峋,荊棘遍佈,極是坎坷,但這絕對不會阻擋文鴦的腳步,文鴦體內的熱血在沸騰着,他彷彿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淮南戰場,單槍匹馬,豪氣干雲,憑藉着一己力勇冠三軍。
如今年華逝去,已近不惑的文鴦雖然血氣不再方剛,在英雄終究膽氣豪,在蜀軍的重重包圍之下,一般的人早就放棄了,但文鴦不會,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會輕言放棄。
踏着袍澤的屍體,沿着這條灑滿鮮血的路,文鴦終於衝了上去,他大喝一聲,長槍疾如旋風,一槍就刺穿了當前一名蜀兵的咽喉。
衆晉兵是一擁而上,與蜀軍展開了肉搏戰。
張樂也沒有想到文鴦竟是如此地悍勇,如此險峻的山路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就生生地衝了上來,不過這也激起了張樂心中的傲氣,在山地作戰中,無當飛軍還真沒有怕過誰,就算文鴦衝了上來,那又當如何,他想要逾越過無當飛軍這座大山,簡直就是白日作夢。
張樂二話不說,操起刀來,身先士卒地撲了上去,文鴦能衝在第一線上,他張樂自然也是當仁不讓,張樂先前在騎戰之時和文鴦交過手,文鴦的武藝確實是高人一等,張樂和趙卓聯手,纔算和文鴦打平,這讓張樂很不服氣,如今有機會和文鴦步戰,張樂真有心思再和他較量一番,決一個雌雄。
文鴦看到張樂衝了上來,冷哼了一聲,道:“手下敗將,也敢在此逞威,真是不知死活。”
張樂一聽就是惱火萬分,道:“今天你要是有本事贏了你張爺爺的這一把,我便放你過去,沒本事贏得話,就把命留下!”
文鴦也不多廢話,扔掉盾牌,雙手持槍,大喝一聲:“看槍!”勢如流星,一招白虹貫日,直刺張樂的面門而來。
張樂穩紮下盤,單手持刀,橫着一個斜劈,將文鴦的長槍格了出去,兩人接架相還,鬥在了一處。
與騎戰不同,步戰之時,更能發揮雙方的武藝水平,文鴦的槍,矯若遊龍,上下翻飛,舞動起來,如點點梨花,張樂的刀,剛猛力沉,大開大合,劈砍之下,如八方風雨,雲雷激盪。
騎戰之時,雙方騎在馬上對面衝鋒,一個照面就是一個回合,一個回合結束,還得撥轉馬頭,再次衝鋒發力,進行第二個回合的較量,如果真要大戰個三百回合,確實得耗費大量的時間,挑燈夜戰也就不足爲奇了。
但步戰就沒什麼回合之分了,出手快的,一兩息之間就可以刺出七八槍,砍上十來刀,所以和騎戰每一回合結束都會有短暫的休息時間不同,步戰幾乎是一招緊接一招,招招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空隙可言,稍有一點疏忽或者是防禦上極爲微小的漏洞,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兩人都是步戰的高手,都有着相當紮實的基本功,酣鬥了上百招,竟然是不分軒輊。這並不是一般的切磋比試,而是一場生死較量,兩人自然都是毫無保留,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過很顯然兩人的水平差距不太大,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晉軍在文鴦的率領之下,氣勢很旺,所以才能一鼓作氣地衝上山頂,不過他們遭遇的可是無當飛軍,論能力論武藝,晉軍自然是不可能跟久戰善戰的無當飛軍能相提並論的。
在白刃戰一開始,晉軍還能憑藉着氣勢佔據一定的上風,但交手之後,優劣立判,實力上的差距讓無當飛軍可以輕易地碾壓對手。
他們就是山地作戰的王者,身法靈活,武藝精湛,在山石林木之間,無當飛軍表現出了高人一等的實力,晉軍的士氣再強,沒有一定的實力做保障,根本無法在這樣殘酷慘烈的白刃戰中生存。
很快地,衝上山頂的晉軍就被無當飛軍斬殺了大半,餘者是紛紛潰敗。
與張樂激戰多時,也沒有拿下對手,文鴦不禁心浮氣躁起來,看到晉軍不敵蜀軍紛紛潰敗,文鴦不禁是暗暗焦急,有些分神。
這一分神,被張樂捉住機會,一刀斜斬過去,饒是文鴦反應敏捷,也在右臂之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如是不是文鴦閃得及時,很可能這條胳膊就廢了。
但儘管如此,右臂血流如注,痛徹心扉,文鴦已經是很難再使用長槍了,他勉強地使了一招橫掃千軍,拉開了與張樂的距離,趁勢跳出圈外,與敗軍一道,向山下撤去。
張樂哈哈大笑,並沒有窮追不捨,今日步戰勝了文鴦,總算是一雪前恥,讓張樂揚眉吐氣,好生得意,今後在人前,也有了誇耀的本錢,天下第一勇將都敗在某的手中,你們誰還敢不服?
文鴦退到了山腳下,有親兵過來給文鴦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止住血,不過這條胳膊暫時不能用力,文鴦扔了長槍,撥出劍來,執在左手,儘管第一次衝鋒失敗了,也損失了不少的人馬,但卻不能動搖文鴦突圍的決心,既然東面這條路不好走,文鴦決定改走別的路,儘管方向不對,但現在不是講究這個時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突出重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