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濟既拜爲徵南大都督,有權節制諸路兵馬,所以在抵達襄陽之後,便給平南大都督傅僉下達了命令,令其率部進攻江陵,以牽制進攻西陵的吳軍。
按理說胡濟的徵南大都督比傅僉的平南大都督也高出不了多少品階,但人家現在可是假節,奉皇帝之命出征,有節制諸路兵馬的權力,堪比欽差大臣。
不過胡濟頤氣指使的口氣卻讓傅僉帳下諸將頗爲惱火,想當初就算是雍王,也未曾對傅僉如此地假以顏色。
諸葛尚氣憤地道:“胡督帥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他和大都督您不過是平級,有什麼資格如此頤氣指使?”
傅僉卻是一臉的淡定,道:“胡督帥既然有陛下的諭令,我們自然遵從便是,諸葛將軍,你即刻點齊人馬,向江陵進發。”
諸葛尚不滿地道:“胡督帥率兵去打西陵,卻讓我們做偏師來進攻江陵牽制吳軍,分明是想獨攬其功。”
傅僉呵呵一笑道:“好了,別抱怨了,胡督帥既是主帥,自然有調兵遣將的權力,我們只需做好份內之事即可,至於結果如何,那卻是非人力可定的。”
傅僉麾下雖有十萬大軍,但分佈極廣,東起徐州,西至益州,戰線綿延四五千裡,在荊州一帶,只有白帝軍和另外一個軍的兵力,合計三萬餘人,接令之後,傅僉即調動全部兵馬,從荊州南下,向江陵發起了攻擊。
除了傅僉這一路人馬之外,胡濟還指令益州刺史王濬從永安出兵,攻打吳國的建平郡,從西陵的上游形成攻勢。
胡濟的這一招“圍魏救趙”堪稱是雙管齊下,無論是西陵上游的建平郡還是西陵下游的江陵城,都是吳國的戰略要害之地,都是防禦的急所,胡濟不相信周處會置之不理。一旦周處分兵去救江陵和建平,那麼吳軍進攻西陵的兵力就會大減,這個時候胡濟率軍而進,便可以輕易地解西陵之圍了。
所以到達臨沮之後,胡濟並沒有急於進軍,而是等傅僉出兵江陵,王濬出兵建平之後,他才整點兵馬,向西陵進發。
漢軍大舉來援的消息傳到了西陵吳軍大營,吳軍是軍心惶惶。周處自率兵從武昌西進,已經對西陵連續地圍攻了二十餘日,岑安知道一旦城破,自己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拼死抵抗,拒絕投降。
西陵是吳國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座要塞城池,防禦之堅固,遠勝於一般的城池,雖然岑安手下只有兩萬餘人馬,而對周處的八萬大軍處於絕對的劣勢,但依靠西陵城固若金湯般的防禦,吳軍連續地進攻了二十多日,始終也未能攻破西陵的城牆。
就在吳軍的進攻一愁莫展的時候,漢軍的三路援兵已經殺到,吳軍衆將是一片譁然。
武昌左部督薛瑩頗感憂慮地道:“江陵乃荊州州治所在,一旦有失,國之震動,還請大都督務必分兵御之,以確保江陵不失。”
左將軍沈瑩則道:“江陵倒在其次,現在最爲重要的莫過於西陵,我軍已連攻了二十餘日,西陵叛軍已然是強弩之末,現在可趁漢軍未到之時,加大攻城的力度,晝夜不息地強攻西陵,只要拿下西陵,漢軍救援目標失去,便會引兵自退。”
周處輕輕地搖搖頭道:“現在叛將岑安聽聞援兵到來,必然是士氣大漲,肯定會拼死一搏的,所以就算我們窮盡全力,晝夜不歇地發起進攻,也未必能有勝算。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漢軍的援兵,只有擊破漢軍援兵,叛軍鬥志瓦解,西陵城自然是不攻自破。至於江陵建平那邊,本督已令右將軍諸葛靚和建平太守吳彥分別而拒,漢軍攻打江陵及建平的兵馬,不過乃是偏師,尚不足懼撼動江陵和建平。”
江陵是吳國荊州治所所在,城池的堅固程度,自然是不亞於西陵城的,如今周處已經遣右將軍諸葛靚在江陵坐鎮,漢軍三萬人馬攻打江陵,想必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至於建平郡,有着險峻的大山做爲屏障,漢軍翻山越嶺而來,想要拿下建平郡,也非易事。
周處完全對另外兩路漢軍置之不理,不過他暫時也停止了對西陵城的猛攻行動,分出一部分的兵馬來,實施圍而不打的戰術,而將主力的部隊,全部調到了西陵以北,緊扼住各險要隘口,準備與漢軍進行決戰。
周處很清楚他現在所肩負的重責,西陵重鎮,必不能有所失,一旦失守的話,整個長江防線的門戶便爲之洞開,吳國的生存空間就會遭到再次地擠壓。
但現在周處面臨着相當大的困難,西陵城屢攻不克,當然這也怪不得別人,當初興建西陵城的時候,便是生怕建得不夠牢固,吳國的歷任西陵都督都不遺餘力地來加固於它,經過幾十年的苦心經營,現在的西陵城早已是堅如磐石固若金湯,吳軍費了吃奶的力氣,也拿不下西陵來。
更爲險惡的情況是漢軍援兵大舉殺到,如果吳軍拿不下西陵,那必然要承受腹背受敵的壓力,不管在任何情況下,腹背受敵都是領軍之將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周處如果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來,吳軍必然會陷入到被動之中。
周處並不理會漢軍的圍魏救趙之計,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去救援江陵和建平,就算是圍困西陵的部隊,也已經降低到了最低的兵力要求,現在他集中全部的主力,在西陵以北的山地險要之處,而下了重兵進行阻擊,以攔截漢軍向西陵的增援。
從襄陽向西陵,幾乎都是山路,連綿起伏的羣山看也看不到盡頭,胡濟率領着五萬漢軍從臨沮出發,沿着蜿蜒崎嶇的山路,向着西陵迫來。
在龍首山,漢軍和阻擊的吳軍在此相遇,雙方爆發了激戰,打得是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