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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c?}vp??)-?1??2`g??n??瀟,連綿不絕,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蒼茫之中。\r
陸抗一臉孤寂地坐四輪車上,望着滔滔的淮河水,有些出神。\r
在他的身後撐着油紙傘的,是陸抗的長子陸晏,他輕聲地道:“父親,這江邊風大浪急的,您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去吧。”\r
陸抗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是默然不語。\r
回到弋陽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能夠死裡逃生,吳軍衆將都深感幸運,但陸抗的臉上,卻從未有過喜悅的顏色,洛陽之敗,已經在陸抗的心中,留下了無比慘痛的烙印。\r
十萬人出征,逃回來的不過才二三萬人,十折其七八,這樣的慘敗那怕是放眼吳國的歷史,那也是絕無僅有的,陸抗做爲領軍大都督,自然要爲此次的失敗負全責。回到弋陽之後,他立刻上表吳主孫皓,請自貶大司馬大都督之職。\r
前線失利的消息傳回到了建業,整個吳國是朝野震動,輿論譁然。那些與陸抗政見不合的大臣是紛紛上表,彈劾陸抗。\r
吳主孫皓陷入了兩難的地境,說孫皓是一個昏庸殘暴的君主,那一點也不假,但說他是一個沒腦子的皇帝,卻也是有失偏頗的,他心裡很清楚,正因爲邊關前線有陸抗這樣的大將鎮守,纔給了肆意妄爲,驕奢淫逸的本錢。正因爲如此,孫皓敢殺張布,敢殺濮陽興這樣的近侍大臣,敢殺吳國宗室的人,卻始終沒有動陸抗這樣的鎮邊大將一根汗毛。\r
陸抗這一次的失敗,按理說會受到重罰,甚至殺頭的可能性都有,但孫皓卻也清楚,如果撤消了陸抗的職務,整個邊關防線恐怕真的無人可用了。所以,孫皓思量再三,僅給陸抗降了三級做爲處罰,由大司馬貶爲上將軍,不過仍舊行大都督事,統領邊關人馬。\r
洛陽戰敗之後,吳國所處的形勢愈加地險惡了,壓在陸抗肩上的擔子也越重了,但陸抗的身體卻是病魔纏身,每況愈下。\r
陸抗患病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其實他的病倒也不太嚴重,如果放下軍務,安心靜養的話,過個一年兩載的,說不定就會痊癒了。但陸抗心憂國事,如何能去靜養,再加上這一次倉促出兵,一敗塗地,對陸抗的精神是一個重大的打擊,病情加重,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r
陸晏陸景急得不行,急召名醫爲陸抗診治,但陸抗的病症拖延已久,病入膏盲,召來的醫匠個個束手無策,連連搖頭。\r
對此,陸抗倒是比較坦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淡了生死,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負擔了。\r
陸抗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東吳的這一道長江防線,東吳的整個江山社稷,都依賴於這一道防線,現在蜀漢的勢力如日中天,吳國已經失去了與之抗衡的能力,能不能保住吳國江山不失,自然唯系在這道長江防線上。\r
回到大帳之後,陸抗命人將周處傳來,道:“子隱,如今天下之勢,你如何看?”\r
周處恭聲道:“處以爲,如今蜀國跨有四方,挾滅晉之威,得中原之勢,必存吞吳之心,今蜀強吳弱,我國唯一所能倚仗的,也只有長江防線,而蜀國佔據益州,居長江之源頭,若順流而下,此必爲大害也。”\r
陸抗頷首道:“那麼子隱以爲守江何處爲要點?”\r
周處道:“長江浩蕩如煙,若要橫渡,絕非易事,所以處以爲,武昌建業雖俱爲要點,但千里江防第一城者,當首推西陵,只要扼守住西陵,阻斷蜀人東下之勢,江東必安穩如山,如西陵有失,則江東難保矣。”\r
陸抗長嘆道:“君之所見,與我不謀而合,西陵之地,乃國之屏障也,必不可有失。我已奏請陛下,薦君爲荊州刺史,西陵都督,希望我死之後,君可擔起守衛東吳江山社稷之責。”\r
周處大驚道:“都督何出此言?都督乃國之重器,萬萬不容有事。”\r
陸抗淡然一笑道:“生死各安天命,天意如此,人力豈可違之。我死之後,希望子隱能處處以國事爲重,保江山社稷無憂,不負我之提攜。”\r
周處泣而拜道:“都督的知遇之恩,處豈敢忘乎,願肝腦塗地,盡效犬馬之勞!”\r
陸抗道:“我臨終之時,能得子隱,平生再無憾事,吳有周處,國之大幸也!”\r
隨後,陸抗又召薛瑩、張鹹、伍延等將入帳,道:“我命不久矣,我死之後,弋陽便由張鹹來守,我已表奏陛下令張鹹爲弋陽督,薛瑩爲武昌左部督,仍回武昌鎮守,伍延表爲柴桑督,帶兵去守柴桑。諸位皆乃是國中大將,須當各自用命,以御蜀患。”\r
薛瑩、張鹹、伍延泣拜領命,各自退下。\r
陸抗又喚陸晏陸景到榻前,這個時候,陸晏陸景已經哭得跟淚人差不多了,陸抗囑道:“爲父死之後,爾等兄弟當手足相親,不可生隙,晏兒景兒,你們兩個做兄長的,更要愛護弟弟,不墮家聲。嘆玄兒、機兒、雲兒、耽兒皆不在身邊,未能當面囑託。我死之後,喪葬一切從簡,萬勿奢侈,所省之費用,當週濟前線將士。”\r
“父親——”陸晏陸景以淚洗面,哭絕於地。\r
陸抗身子已是孱弱無比,不過他還是堅持給吳主孫皓寫了一封長長的奏章,勸其勤政愛民,重施仁政。\r
這樣的奏章陸抗此前已經寫過不少次了,但每每遞到朝廷之上,好似石沉大海,孫皓根本就未曾採納。\r
陸晏勸慰道:“父親這是何苦,您寫得再多,陛下也未必肯聽。”\r
陸抗擱筆嘆道:“盡人事,聽天命吧!”\r
是夜,風雨交加,至凌晨時分,陸抗病患加劇,碾轉難眠,終吐血數升,仰天而嘆道:“吾之一生,竭心盡力,欲爲東吳開疆拓土,可恨天意難測,今撒手人寰,吾願難償,平生之恨也!”\r
言訖,溘然而逝,終年四十九歲。\r
東吳的最後一位名將,就這樣殞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