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風收雨住,月白風清。
一對紅燭已經燃盡,燭臺之上,殘臘點點,鮮紅觸目。
戰場之上,劉胤是縱橫馳騁的大將軍,牀弟之間,也是雄風不減的真漢子,一夜繾綣消魂,春風幾度,初經人事的魏雪舞輾轉承歡,嬌喘哀吟,最後是不堪撻伐,潰不成軍,伏在劉胤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此時的魏雪舞,小鳥依人似地伏在劉胤的懷裡,溫柔嬌弱,楚楚生憐,劉胤的大手,輕輕地撫摸着她光潔的脊背,那潔白雪膩的肌膚柔滑嬌嫩,如嬰兒般彈指可破,劉胤不禁是暗暗地驚歎,這一具簡直就是冰肌玉骨,完美無瑕。
生理上滿足的同時,劉胤心理上的愉悅也是滿滿的,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和雪舞走到這一步,也是極爲地不易,從青城山頂上的邂逅,到那奪命驚魂的一劍,從相識到相知,聚也匆匆,散也匆匆,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他們走到了一起,靈與肉的交融,讓劉胤感覺到真真正正地擁有了她,此生再無憾事。
他再次俯下頭,去捕捉她的嘴脣的時候,卻發現嘴脣所及之處,一片冰涼,劉胤不禁愕然了,魏雪舞竟然滿臉是淚。
也許是劉胤的動作驚擾了她,魏雪舞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她也發現自己滿臉是淚,趕忙用手去拭。
“雪舞,對不起,是我弄疼你了。”劉胤滿含歉意地道,要知道雪舞還是處子之身,**之痛再所難免,自己興之所來。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動作過於粗暴,劉胤不禁很是懊悔。
魏雪舞俯着頭。拼命地搖了搖,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禁不住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劉胤爲之一愕,既然不是疼痛的緣故,那她爲何會哭?“難道……你後悔了?”
魏雪舞再次地搖搖頭,低低地道:“我不後悔……文宣,能和你在一起,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劉胤不禁暗暗苦笑,真是女人心海底針。“那你爲什麼要哭?今天可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魏雪舞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低聲道:“文宣。我剛纔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怕……”
劉胤輕拍着撫慰她道:“我的小傻瓜,我不是在這兒,好好的嗎,一個夢而已,別當真。”
“可我真的好怕……我真的怕一覺醒來,再也看不到你了……”
“怎麼可能呢,雪舞,別胡思胡想了,你放心。今生今世,我決不會離開你的,倘若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發毒誓,如果我拋棄你的話,就讓我……”
魏雪舞臉色陡然一變,急急地用手掩住了劉胤的口,不讓他再說。“別……你千萬別發誓,我相信,可是……”
劉胤立刻打斷了她,鄭重其事地道:“沒有什麼可是,雪舞。你放心,不管天下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擋你和我在一起,今生今世。此生不渝。”
魏雪舞依然是一臉的憂色,道:“文宣,我始終有個不好的預感,也許是我多疑了,但我真的很怕,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嗎?比如,今天天子突然降詔的事。”
“你是說郤正出任雍州刺史一事?”縱情享樂的時候總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棄之腦後,如果不是雪舞提起來,劉胤差不多都快忘了。他輕輕一笑道:“雪舞,你多慮了,一個雍州刺史而已,無礙大局。”
魏雪舞擡起頭,緩緩地道:“整個關隴都是你打下來的,如此大的功勳,天子不僅沒有給你封王,反而派來了郤正做雍州刺史牽制於你,這說明天子對你起了疑心,懷疑你擁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妾身只聽說過‘主疑臣,臣必死’,文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天子和朝廷要陰謀算計你的時候,你如何才能逃脫?我真的好怕……”
劉胤輕輕地一笑道:“雪舞,你真的多慮了,我劉胤一心爲漢室興復而努力,天子和朝廷他們又如何看不到?如今國難當頭,社稷傾危,真是用人之時,朝廷諸臣理當同心協力,漢室興復方有希望,我相信天子和朝中重臣也是識大體知大局的,不會在這個時候製造事端。雪舞,你不要因爲與天子有仇隙,就主觀地帶上偏見。”
“不是這個緣故……文宣,我不在乎什麼王權富貴、錦衣玉食,我只希望能夠跟你一起,長相廝守,那怕粗茶淡飯,陋室蝸居,也在所不惜。”
劉胤若有所悟地道:“雪舞,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令尊?”魏延被殺,雖然有楊儀在中間搞鬼的成份,但無人可以否認,魏延是一員悍將,諸葛亮在世之時,或許能震得住他,諸葛亮不在時,就連天子都恐懼魏延會擁兵自重,功高震主,纔會痛下殺手,導致一代名將就此殞落。
魏雪舞緊抿着蒼白的嘴脣,點點頭道:“先父爲漢室立下了多少的汗馬功勞,從未有過半點的私心,可最終卻被扣上謀逆的帽子,全家被夷滅三族。文宣,你功勞越大,我卻越擔心,生怕你會步先父的後塵。”
劉胤輕撫着她道:“其實你所說的平凡生活,也是我所向往的,放逐鄉野,悠遊山林,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心,何樂而不爲,我答應你,等到功成之日,便與你歸隱山林,再不問世事。”
魏雪舞也是睏倦得不行,低低地嗯了一聲,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劉胤卻是徹夜難眠,雪舞的話,勾起了他無限的深思,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年魏延何罪之有,就是因爲功勞甚大,狂放不羈,連諸葛亮都認爲難以壓制他,最終魏延沒有戰死在戰場上,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權力的傾軋,給劉胤帶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廟堂,同樣也是身不由己。有的時候,自己並無心去捲入政治的漩渦,但這漩渦卻不容你逃脫,你越想逃,卻陷的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