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暗暗地打量了一下閻宇,一看他便是那種行伍出身的人,曬得幾近黝黑的皮膚,結實而勻稱的肌肉,臉上漠無表情,目中精芒閃爍,雖然劉胤不清楚閻宇的本事如何,但從劉諶緊張的神情之中,劉胤明白,這絕對是一個勁敵,絕不是象劉恂這般紈紈絝子弟所有比的。再怎麼說,閻宇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有着豐富的臨敵經驗,和這樣的對手比試,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不過劉胤可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既然接受了這個挑戰,就絕對沒有退縮的道理,蜀漢滅亡在即,劉胤可是胸懷救國濟世的抱負,又豈是能被一個小小的挑戰嚇倒的。
雖然說前世握慣了狙擊槍,拿起弓箭來,還有些生疏,但這並不防礙劉胤的發揮,狙擊槍和弓箭,從本意上來講,都是相同的,追求極致的準度,劉胤第一次握弓在手,就有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
第一次操弓的他,竟然就可以射中幾百步之外的野雉,這無疑給他提供了極大的信心。
或許他天生就是一名神射手。
劉恂也罷,閻宇也罷,劉胤還真心沒有懼怕過誰。他傲然地緩步上前,鎮定而從容,凜然道:“廢話少說,如何比試?”
劉恂撫掌大笑道:“胤堂兄果然是好膽略!閻將軍乃是軍中第一箭術高手,罕逢敵手,胤堂兄敢與他較量,光是這份氣魄就令小弟心折。不過願賭服輸,堂兄若是輸了的話,該不會耍賴吧?”劉恂心情大好,此時早已在心中幻想着如何臨幸那個美人兒了。
劉胤冷笑一聲,道:“還未比試,現在就論輸贏,殿下不覺得早了diǎn嗎?”
“看得出堂兄很有自信嘛,既然如此,我們賭大一diǎn如何?”劉恂笑裡藏刀。
“賭大一diǎn?如何個賭法?”劉胤不卑不亢地道。
劉恂將身上的佩玉解了下來,揚在手中,道:“你若贏了,這佩玉便歸你了。”
漢代人尚玉,佩玉幾乎是每一個成年男子的基本禮儀,所謂“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漢代男子的佩玉分爲左右兩組,“佩玉必雙”就是這個意思。每一組爲一佩,每一佩由七塊玉組成,分別有云、龍、藻、蛇、麟等圖案。佩上的橫玉稱“珩玉”,形如角菱或殘環。珩玉上端有一孔,用來穿帶,掛於腰帶之上;珩玉的兩角各有一孔、中間一孔,分爲三組,都用絲帶或珍珠貫穿起來。中間一組的中間部分爲一塊圓形佩玉,稱“瑀”。瑀上下各有三孔,用來上下聯結,其末端懸一塊玉,形如半璧,兩端呈尖形,稱爲“衝牙”。衝牙的半圓中間有一孔,用以穿帶聯結,其它兩組在中間處各懸琚形玉一塊,上下各一孔,用以聯結上下半組。下半組末端懸一塊璜玉,璜玉的形狀如半璧,兩璜相對,形如全璧。這三組佩玉在人行走的時候,隨着人的行動而相互撞擊,其撞擊聲響古稱“珩鐺佩環”。
實際上,佩玉撞擊並不是爲了悅耳,而是起着一種提示作用,提醒佩玉男子的行止必須從容適度。走快了,佩玉的撞擊聲非但不悅耳,而且很亂;走慢了,力度不夠,佩玉就不會發出撞擊聲;只有不疾不徐,從容適度,佩玉纔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漢魏之時,門閥世族子弟、官宦士紳無不佩玉,並相沿成俗。固然其道德功能還在起作用,起碼在士階層中是這樣,但是,作爲一種社會身份的表徵,佩玉更多地發揮着一種社會區別功能。
漢代的玉以和田羊脂玉爲上品,質地細膩,溫潤潔白,達官顯貴的佩玉多用羊脂玉,劉胤身上所佩戴的也是這種玉。
不過此刻劉恂手中的佩玉,卻是大不相同,質地濃綠怡人,綠得流油,似乎能滴出來似的,色澤純正,看不到絲毫的瑕疵。雖然劉胤對寶石鑑定不在行,但他一眼便瞧出劉恂的佩玉是翡翠製成的,而且不是普通的翡翠,是翡翠之中的極品——玻璃種帝王綠。
劉胤之所以認識這是極品翡翠,是因爲他前世認識一個富豪,這曾購得過一對玻璃種帝王綠的手鐲,質地和劉恂的佩玉完全一樣,花了三千多萬。而且那僅僅只是一對手鐲,劉恂的手中,可是整整有着十四塊玉片,擱到後世,怎麼也價值好幾個億了。
就在劉胤暗歎皇家子弟奢糜多金之時,劉諶已是發出一聲驚呼:“老六,你瘋了嗎,這可是父皇的御賜之物,你居然敢拿出來賭,回宮之後,看你如何向父皇交待?”
這翠玉是南中的貢品,漢代時緬甸還是歸屬於南中統治,諸葛亮七擒孟獲之後平定南中,南中諸蠻夷臣服,年年來朝,歲歲進貢,高檔翡翠自然也是列在貢品之中。翡翠做爲一種新的玉石,流傳到天朝並不久,尤其是是象這種祖母綠的翡翠,更是稀缺之物,價值自然不菲,劉禪能賜給劉恂,分明就是對他的一種偏愛。
劉恂不以爲然地道:“區區幾塊翠玉而己,何況我未必能輸。怎麼樣,堂兄,你敢不敢接受?”
劉恂一付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模樣,嘴角之上,滿是不屑之色。就連黃由諸人,也是一付興災樂禍的表情。
縱然劉恂手中拿着價值幾個億的佩玉,可在劉胤的眼中,那不過等同於幾塊破石頭,玉雖好,山河破碎之時,也終歸會化爲塵土。
劉胤淡漠地掃了一眼,道:“有何不敢?只是我手中並沒有與之等價的賭注,只怕對殿下來講不太公平。”
劉恂呵呵一笑,道:“堂兄現在拿不出來沒關係,我可是聽說了,安平王府之中藏有一把虎頭湛金槍,乃是令外祖父驃騎將軍斄鄉侯馬超的遺物,雖然和這貢品佩玉比起來差了些許,不過也是聊勝於無,只是不知堂兄有沒有膽量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