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募臉上冷汗涔涔,他已經是拼盡了全力,但似乎很難挽回敗局,在鮮卑人一輪又一輪瘋狂地衝擊之下,蜀軍的敗勢已經是很明顯了,從開戰之初距離十字街口僅有幾十步的距離,現在被迫退到百步之外,傅募的心在滴血。
這一戰關係到姑臧城的得失,這還是往小裡說,往大里說關係到整個涼州戰役的成敗,此刻傅募的壓力可想而知,失去了對十字街口的控制,鮮卑人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姑臧城中橫行了。
不能後退!絕不能後退!
這是傅募唯一不變的信念,雖然戰況不利,但他一直咬牙堅持着。但鮮卑人的進攻越來越瘋狂,他們似乎已經嗅到了勝利的味道,更加不惜一切地發起猛攻,戰馬飛躍過密密麻麻的屍體堆,如潮水般地涌上去,前仆後繼。
南大街在路面上,已經完全地被鮮血所浸染了,幾乎每一寸的路面,都被屍體填滿了,雙方的交戰,就是完全踩踏着屍體在進行着,很多士兵倒了下去,屍枕相籍,層層疊疊。
“傅將軍,不能再這麼打了,否則我們虎步右營就全拼光了!”副將焦慮地道。
傅募手舞長槍,刺翻了一名突襲而來的鮮卑兵,鮮血濺在了他的臉上,傅募一把抹去,粗聲喝道:“誰都不許退,就算是戰至一人一馬,也絕不能讓鮮卑人前進一步!”
副將有些無奈,但傅募已然下令,虎步右營那就是拼死也要力戰,這些經歷過無數大戰磨勵的蜀兵,已經遠不再是當初養尊處優擺擺排場的那支御林軍,雖然身處逆境,但他們無一不是熱血激昂,拼死而戰,勇者無懼。
就在此時,阿堅率領着劉胤的親兵部曲趕了過來,遠遠地衝着傅募喊道:“傅將軍,你且後退,剩下的交給我吧。”
傅募一看阿堅率援兵到來,不禁大喜,阿堅的親兵部曲可是擁着火器這一神器,就連長安的城牆都可以一眨眼就轟塌了,更別說對付這些鮮卑兵了。本來傅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只憑着一股信念在頑強地支持着,此時有阿堅這支生力軍趕來,並讓他後退,傅募立刻率衆向後退去。
本來雙方陷入了膠着的苦戰,鮮卑騎兵也沒有想到蜀軍會突然地撤退,於是戰場之上留出一個很大的空當。
若羅撥能大喜過望,他不禁是哈哈大笑,方纔苦戰之時,他還在擔心蜀軍這麼頑抗下去,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拿下戰鬥,沒想到一轉眼的工夫,蜀軍竟然敗退了下去,勝利來得如此突然,若羅撥能焉能不興奮,抱着趕盡殺絕的念頭,若羅撥能立刻揮軍掩殺過去。
可還沒走幾步遠,就看到半空之中飛過來幾個圓筒狀的物體,起初若羅撥能還以爲是蜀軍投擲的什麼箭矢這類的武器,但細看之下,只不過是幾個竹筒狀的東西。這玩意也能傷人?這是若羅撥能的第一個念頭,看到那些個竹筒呈拋物線高高飛起又落了下來,有一個距離若羅撥能很近,若羅撥能一伸手,就把它抓在了手中。
這的確就是一小截的竹筒,青綠的竹皮,絲毫的沒有半點出奇之處,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竹筒的底部“滋滋”的冒着一小股細細的火苗,可以聞到一股刺鼻的硝煙味。
若羅撥能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蜀軍居然會拿這些個小玩意來嚇唬人,可他的笑聲還未落下,就聽得“轟”地一聲,他手中的那隻竹筒爆炸了,巨大的衝擊波將若羅撥能從馬背上掀了下去,還好若羅撥能身穿着厚厚的鎧甲,竹筒爆炸時迸射出來的鋼珠只濺射到他的鎧甲上,沒有穿透他的身體,也算是讓他撿回了一條性命。
若羅撥能的身體重重地壓在了身後兩名鮮卑兵身上,隨着那一聲的巨響,他的腦袋也似乎是成了一片空白,滿臉是血,樣子十分地駭人。
幾名親兵七手八腳地若羅撥能扶了起來,血水流淌下來,遮住了眼簾,若羅撥能伸手去抹,卻發現一擡手竟然落空了,透過迷離的血眼,若羅撥能發現自己的右手赫然已經不見了,自腕骨以下,手掌全然沒有了蹤影,只剩下了一截血肉模糊露着森森白骨的手腕。
若羅撥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讓他最爲奇怪的是,手都沒有了,但他的身體、除了麻木之外,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痛感。
“啊——”若羅撥能嚎叫了一聲,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了失去手掌錐心的疼痛,更讓他絕望的是,他號稱是鮮卑族四大勇士之一,如今握兵器的手都沒有了,成了一個殘廢,以後還怎麼來衝鋒陷陣帶兵打仗?
劇烈的疼痛讓他昏迷了過去,親兵們七手八腳將若羅撥能擡了起來,撤出戰場。
阿堅遠遠地就瞧見了那個敵酋居然伸手去接竹筒手雷,當時便是一笑,這傢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不過若羅撥能的運氣還算是不錯,只被炸掉了一隻手,如果遇到一隻威力更大一點的手雷,很可能會炸他個屍骨無存。
戰鬥並沒有因爲若羅撥能的負傷離去而停止,投擲到鮮卑人陣中的竹筒手雷相繼地爆炸了,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轟隆作響,第一聲的巨響的背後,必然伴隨着絕望的慘叫之聲,血肉橫飛,殘肢四濺,鮮卑軍中是一片大亂。
雖然說蜀軍擁有火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畢竟炸塌長安城的城牆已經是世人個個都瞠目結舌了,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是又一回事,鮮卑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半空中飛過來的一隻只小小的竹筒能和轟塌長安城城牆的神秘武器是一回事,所以若羅撥能就悲劇了,整個鮮卑人的騎兵陣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死傷慘重。
阿堅的手下投擲地相當地歡實,整條南大街已經完全被炮火所覆蓋,鮮卑人被炸得人仰馬翻,七葷八素,連北也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