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筆記本和照片收了起來,接着,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這些人的裝備,丟掉了一些沒用的東西。例如,炸藥。
我就納悶兒,登山就登山,還帶炸藥,不是找死嗎?
直到後來的不久,我看了那本筆記上記錄的經委,才徹底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只不過,我當時以爲那些都是偶然發生的,跟我沒有關係。導致之後,我在追尋真相的道路上,走錯了岔路口。
靠着這些裝備,我們用了三天時間,才走到山下。
可以肯定的是,這條路,並不是我們來時的那條。
這一條更好走,幾乎沒有遇到障礙。
非常幸運的,裝備裡還有不少的藥物。給三個傷員用了,效果不錯,在第二天的時候,袁天芷就可以睜開眼睛了。
讓我比較擔心的是,在她的眼皮上,還是有一塊駭人的結痂,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矮子的狀況反反覆覆,估計是感染了,第一天還能說些七七八八的廢話,到了第二天,就開始發燒,昏迷不醒。
我們輪流揹着他,速度變慢了許多。
第三天的傍晚,我們看見了不遠處,村落的燈火,所有人興奮地衝了過去。
衝到村口,最先看到的我們的,是一個藏族婦女,正在趕羊羣,她看着我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極爲驚恐的表情,隨後開始拼命地找身邊的地上,我也爲她掉了什麼東西,本來想好心問她要不要幫忙,順便套套近乎,結果,她看到我靠近,直接抓起地上的羊屎,砸了我一頭,然後她用藏語尖叫了一句話。
內容我聽不懂,但是她的語氣,讓我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預感。
剛準備說要不走吧,食物還夠,話沒出口,就見一大羣藏民,舉着各種武器,把我們團團圍住!
我們嚇得立刻舉手投降。
左看右看,發現這些人的表情都像是見了鬼一樣。
僵持了片刻,其中有一個稍顯年輕的藏民,拿着一把鋤頭,慢慢靠近我們,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問道:“類們,系人系鬼?”
我趕緊把矮子拉過來,用哭腔說道:“人!絕對的人!我的朋友受傷了,活菩薩們,救救我們吧!”
那人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什麼時候上山的?”
突然就想起,周凱跟我說過的,不眠山是聖山,在藏民心裡的地位很高,誰要是褻瀆了這座山,他們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們是登山隊。
就在這時,白復舉着雙手,走了過去,那人立刻往前,把鋤頭對準他。
花七以爲那人要動手,迅速擺出要幹仗的姿勢,被白復一把攔住。
鋤頭已經碰到白復的臉,他也不退,淡淡地道:“我們已經做了很久山神的奴僕,山神說,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
那個年輕藏民突然身形一震,我看到他拿鋤頭的手,抖了抖。
他結結巴巴地說:“類們,類們見到山神了?”
白復點了點頭,用非常低沉的聲音回答:“山神住在山的最深處,三色天池之中。”
年輕藏民一下臉色就變了,用藏語說了幾句,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接着,他們把手中的武器放了下來,讓出了一條道。
“走吧,我們不能收留類們。”年輕藏民也放下了鋤頭,“就算山神不憤怒,類們也系罪人。”
我看了一眼矮子,他死是肯定死不了,就怕眼睛拖久了,以後就瞎了。
我道:“我們不留,只不過,請讓我用一下你們的聯絡設備。”
年輕藏民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
這意思就是沒得談了,我也不敢硬碰硬。心裡急得發毛,準備說要不你借我們一些馬匹之類的。
就在這時,忽然人羣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他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漢語,“你們到我家來吧!”
擡頭看去,只見所有的村民都回頭,正把視線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有點佝僂的老人,看不清臉,只知道他穿了一件花紋很複雜的藏袍。
年輕藏民愣了半晌,才道:“桑吉曼巴…”
老人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接着,我們被請進了這個叫桑吉曼巴的老人的屋內。
老人告訴我們,他叫桑吉,曼巴是藏語中醫生的意思。
屋內十分暖和,他獨居,房間裡卻井井有條,空氣中瀰漫着酥油茶和草藥的味道。
他先給矮子敷了眼睛,給他喝了一些湯藥,不到十分鐘,矮子便沉沉睡去。
桑吉腿腳不麻利,但手上速度很快,一看就是常年做這樣的事,就像吃飯睡覺一樣。
熟練地給袁天芷和囉嗦處理了傷口,我發現,他給袁天芷用了一種獨特的棕色膏狀物。
袁天芷問他是什麼東西,他只是面無表情地道:“女人的眼睛,是溝通生死兩界的,不能留有傷。”
之後,他給我們打了水,讓我們把身上的污垢處理一下,我看着盆子裡的倒影,才明白,爲什麼剛纔那些人,會以爲見到了鬼。
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滿頭滿臉全是黑色的污物,洗出來的水,都散發出噁心的腥味。
等我們都露出了本來的面貌,桑吉坐在羊絨毯上,低着頭,不停掃視着我們。
我被他看得雞皮疙瘩直掉,最後花七實在忍不住了,問道:“您老看什麼呢?”
桑吉吸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你們不是這些衣服的主人,那一批人已經死了。”
我嚥了口唾沫,和花七相望一眼,心說他們以前得罪了他?我靠,僅僅靠衣服,就可以認出幾年前見過面的人,這記憶力有點牛x啊,我連剛剛那個年輕藏民的臉都忘得差不多了。
花七也覺得奇怪,皺了皺眉,說確實如此,你認識他們?
桑吉搖頭,說他只是見過那些人一眼,他們死了是自找的。
接着,我們又問了他一些事,他也不回答,只是看了花七一下,又看了看白復。
過了好一會兒,我也懶得再瞭解下去,人也困了。
就在我剛想起身,找個角落睡下的時候,桑吉突然轉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很迷惑,好像正在回憶什麼。
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疑惑地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姓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