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子不是白家的人,他在三年前,來到奔山,被蛇咬傷,最後是阿復救了他。他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就留了下來,幫助阿復捕蛇。
鵬子說,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以前是山村小學的老師。
那所小學裡,有個女老師,跟他是男女朋友。名字叫蘇琴,教的是數學,是從大城市過來支教的,人長得特別可愛。
鵬子對她一見鍾情。
蘇琴對人熱情,還會彈吉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養蛇。
但是她養的不是那種另類的球蟒一類的蛇,她養的是一條寵物玉米蛇。只有一根小手指粗,眼睛紅紅的,很靈氣。
蘇琴美麗的外表和時尚的性格,一下子吸引了很多追求者。他們同一個教研組就有一個,這人叫做陳宇。是個體育老師。
陳宇很喜歡蘇琴,但是蘇琴很清楚地表態,不喜歡陳宇。在那麼多追求者中,反而選擇了不怎麼出衆的鵬子。
鵬子很是感動。問蘇琴爲什麼會喜歡自己,蘇琴說他對小孩子有耐心,爲人善良。
在蘇琴來這個學校的第二年,鵬子看着她老是要手抄試卷,覺得很辛苦,便用自己攢下來的錢,買了一臺二手複印機。這是這個山村小學裡打唯一一件高科技設備。
但是這臺複印機質量不是太好,三天兩頭出問題,不是錯頁,就是卡紙。
鵬子對維修這方面一無所知。在他們教研組裡,也只有那個體育老師陳宇,有當過水電工的經歷,可以幫着修理修理。
大家都是同事,鵬子也沒想那麼多。
過了一段日子,學期也進入了尾聲,大家也忙於期末考試的安排,蘇琴連續加班了幾天。
鵬子記得,那是一個雨夜,就像現在這樣,風雨交加。
他正在家裡準備教案,突然,家裡的座機,響了。
電話裡的蘇琴顯得很恐懼,她道:“鵬子!我覺得,這個複印機,有問題!”
鵬子心說不是一直都有問題嗎?但是他知道蘇琴不是那種膽小的女人,便問:“出了什麼事?”
蘇琴顫抖着說:“我剛剛複印試卷,結果出來的紙張上,都有一根根的黑線,特別像女人的頭髮絲!我以爲是我的頭髮掉進去了,然後打開復印機檢查了一下,裡面…裡面什麼也沒有!”
鵬子要蘇琴別緊張,再去試試。也許是墨盒漏墨了,那些黑線條,只是墨跡!
蘇琴說:“不可能!不可能!我試了好幾次,那黑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好像,那裡面的人,就要爬出來了!”
鵬子心裡一緊,他知道蘇琴不會騙他,但是自己沒在她身邊,說些模凌兩可的話,會讓她更害怕。
他安慰蘇琴道:“你先別用了,明天我要陳宇再修修。”
掛完電話,鵬子一夜都沒有睡好。
接下來的一清早,雨小了很多,他趕緊奔去了學校。
蘇琴熬夜了一宿,已經早一步回家了。他一進辦公室,就立刻去用複印機,印了很多東西,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當天晚上,鵬子是最後一個走的。臨出門之前。天空又下起了雨。
就在他關燈的時候,突然,那臺複印機,刷刷刷的工作了起來。
鵬子回頭看去,只見複印機裡,綠光一閃一閃,正在印着什麼東西。出紙口處,一張一張的白紙,被送了出來。
刷…刷…刷…
他一下子就愣了,冷汗不停地流。
他清楚地記得,裡面並沒有放紙啊!
他壯起膽子走了過去,就看見那紙上,全是黑色的線條,一張比一張多,一張比一張濃密!像是一大團一大團的頭髮!
他整個人恐懼極了,衝過去一把掀開了複印機的蓋子。一看,他幾乎昏死了過去,只見那複印機裡面,一團黑色的頭髮,瞬間閃過,一下閃進了複印機的內部!
鵬子嚇得奪門而出,不顧大雨,一直衝回了家中。
他一進屋,屋裡漆黑一片。
蘇琴呢?她沒回家?
鵬子一顆心懸了起來,那個地方,誰也沒有手機,他把所有學生家裡的電話都打了一遍,竟然沒有一個人見過蘇琴!
他立刻打電話報警,但是村子裡的派出所沒有人手,只能第二天再去找。
鵬子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個人淋着雨,把蘇琴可能去的地方,全找了一遍。
可是,仍舊一無所獲。蘇琴,彷彿就這樣消失了。
第三天早上。他來到學校。一羣警察站在了操場上,整棟教學樓拉起了警戒線。警察告訴他,蘇琴死了。
他們是在下游的河道里,發現蘇琴的屍體的。
鵬子一下就懵了,腿一軟,跌坐到地上。猛然間,他突然覺得哪裡不對,既然蘇琴是在河裡發現的,爲什麼學校要警戒起來呢?
他追問警察到底發生了什麼,警察想了想,才說:“她是被人殺死的。嫌疑人是你們的同事,是個體育老師,我們在教學樓裡,發現了大量的他的血跡。還在你們的複印機裡,發現了很多蘇琴的頭髮。”
鵬子大吼道:“那個畜生呢!他在哪裡?”
警察搖搖頭:“他跑了。我們已經發了通緝令,現在在全力追捕他。”
經過了長時間的調查,陳宇這個人,卻像不存在似的,他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案件就這樣陷入了僵局,這件事在小山村裡引起了轟動。但是過了兩三年,也被人們遺忘了。
不過,對鵬子來說,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他的身邊開始發生怪事,他住的地方,工作的地方,不停地出現女人的長頭髮,不是一根兩根,而是一大團一大團。
鵬子不知道蘇琴爲什麼不肯放過自己,他實在受不了了,就辭職了。
故事說到這裡,鵬子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下子,整個木屋裡又安靜了下來。
我聽得背脊發冷,趕緊朝火堆的方向挪了挪。
忽然就在這個瞬間,我聽見,木屋的四面八方,傳來嘶嘶嘶嘶的聲音。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蛇,一齊吐着信子。
沒等我做出反應,鵬子猛地一聲大叫,他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眼睛瞪得老大,直接跳了起來,他指着我的背後,大喊:“你的背後!背後!”
我心說不會吧,這尼瑪要是惡作劇就太過分了!
我一擡眼,正好撞見阿復的目光,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指了指我的後面。
我瞬間頭皮就麻了,僵硬地回頭望去,只見,一團黑色的頭髮絲,正趴在穿卡其色夾克的男人的肩上。
穿卡其色夾克的男人愣愣得看着我們,接下來的一瞬,他回頭瞥了一眼,緊接着,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把推開我,直接衝向了門外,一邊大吼大叫:“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我完全都是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看了看阿復,又看了看鵬子,就見剛剛還驚恐萬狀的兩人,已經恢復到了平靜,坐回了火堆旁邊。
阿復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哎呀哎呀,這麼大的雨,估計他不會活着走出這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