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道:“這…這怎麼可能,這些人一直都跟我在一起,能吃能喝?怎麼會是鬼呢?”
青嵐眯着眼,瞟了瞟石門的方向,道:“你憑什麼認爲他們是人呢?我告訴你,鬼也是能吃能喝的。”
“他們?你的意思是,不止一個鬼?”我問道。
青嵐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感覺不出來,他們身上都有不屬於人類的氣息。而且這裡接近鬼孃的封鬼地,氣息太混雜了。我的身體又還沒有恢復,具體是誰有問題,我也很難回答。不過你一定要小心。”
我道:“你就不能再給我一點提示?”
青嵐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怪怪地一笑,頓了頓,道:“好吧,只要我還在,就會保護你,你不用太擔心。不過只有一點,你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我心說難道阿畫就是鬼,那居魂怎麼還把他帶在身邊,我疑惑道:“爲什麼?她看上去是裡面最正常的人了。”
青嵐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說不出是厭惡還是什麼,她繼續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不要讓她靠近我的畫卷。”
我心道這算是什麼回答。果然不管是女人還是女鬼還是女狐狸,都很難琢磨。
突然,我的記憶碎片涌了上來,這句話怎麼那麼耳熟,碎片瞬間凝聚成整塊,我一下就想起來了,“反正就是不喜歡”這句話是我外婆的口頭禪,我嘆了一口氣,果然是我外婆養的狐狸。連說話語氣都一模一樣。
我估計了一下時間,那邊的石門應該很快就要開了,便轉身朝石門走去,我轉眼看了看青嵐,發現她臉上大寫的一個不爽,我想這一大把年紀了,還鬧什麼彆扭,便開口道:“行,我答應你。對了,要不要再給你的畫補一點血?”
青嵐向前走了兩步,對着我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道:“補你妹,在這個鬼地方放血,後面死了的骷髏都能詐屍你信不信。”
說着黑煙一閃,鑽到了畫筒裡。
我這一放水,放得時間有點長,只聽見山雀大喊道:“門開了,小樑你是不是蹲大號啊?沒紙用手抹!”
我心裡暗罵了一句,回道:“別那麼噁心,老子來了!”
快步跑過去,就看見他們已經都鑽過了門縫,站在門的另一邊。
門還有很寬一條縫,我進去後,又過了幾十秒,才緩緩地再次關閉。
青嵐說的話讓我十分在意,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身邊的這幾個人。居魂僞裝成朗然,除了沒有改變身高,其他的樣貌全部變了,我並不驚訝,畢竟他已經穿過一次人皮了,這次恐怕也是用的“人皮外套”。如果這人皮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有屍鬼之氣也是說得通的。
對於居魂,我並不懷疑他,反而只要有他在,我就會有一種安全感。
難道是山雀?說是發小,我們也只是從幾歲的時候到小學畢業這段時間比較親近,我們上的不是同一所初中。然後聽說山雀成績不好,他老爹就乾脆讓他不要讀高中,跟着幾個夥計出門吃硬片去了。
但是這個人怎麼看都是山雀,樣子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舉手投足間的小動作和習慣,也都很自然,沒有一絲刻意。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非常離譜的想法:是不是山雀有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兄弟,哥哥或者弟弟死了?
想到這裡,我立刻打住,馬上否定掉自己不着邊際的想象。隔壁吃硬片的王叔,絕對是這個行業裡爲數不多的幾個老實人之一,如果他都有私生子,那這個世界上,估計就沒有男人可以相信了。更何況,鬼一般都會去找生前和自己結怨的人,我和山雀是哥們兒,他要尋仇也不會尋到我這裡來。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阿畫和徐爹了。我回頭瞄了一眼那個老頭,我覺得他的腰已經快斷了,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如果他是個鬼,也是個沒什麼戰鬥力的鬼中戰五渣。
我儘量和阿畫保持距離,走在了他們身後幾米的位置。
這條甬道比之前的那條要平緩,整體建設得非常規整,和莫高窟更像了。兩側和頂部全部都是壁畫。壁畫上的內容不再是驚悚地不知道哪裡傳來的神話故事,沒有人物,只有各式各樣的花朵。燦爛紛繁。
人的確是因環境而改變的動物,這些壁畫也讓其他的人心情好了不少。
山雀一邊走還一邊哼上了小曲兒。
我雖然沒有見過花家的人,但我通過矮子的描述,再看到這個花哨的甬道,我絕對可以想象,他們家的人,都是什麼樣的性格。
壁畫上的顏料用肉眼已經看不出年代了。我把沙漏交給山雀,讓他好好舉着,別把時間搞混了。自己則伸手去摸牆壁。
這些畫作都是上乘工匠繪製而成的。這種工匠和普通的做手工的那種工匠不同,確切地說應該叫做畫匠。
我用手指使勁按了按一塊壁畫,顏料比看上去地要厚重,但是圖案卻畫得十分輕盈飄逸。
我猛地發覺,這顏料,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靠!這不是我樑家的修復古畫作時用的顏料嗎!
這裡的壁畫,是樑家人畫的?
想到這裡,我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要鑑定這種顏料,最先看的就是紅色的部分,我外婆以前製作過,這是用一種花的汁液和硃砂混合製成的。我點燃自己的油燈,靠近壁畫,瞬間一股子花的香味散發出來。
我一看就入了迷,這麼長的甬道,畫着這麼多的花,樑家當時用了多少人力和物力,才繪製完成啊?爲了封鬼,這也太奢侈了吧?
我拿出手機來,拍了幾張照片。
山雀看我一個人在搗鼓,也湊過來,問:“小樑,你發現什麼了?”
我剛想把我的發現告訴他,回頭一看,正看到徐爹陰惻惻的目光,正盯着我看。
我嚥了口唾沫,搖頭道:“沒…沒什麼,看到畫,我就想研究研究,職業病。”
山雀乾笑了兩聲,催促我趕緊走,不然出不去,就只能當這些畫作的陪葬。
這條甬道越往深處走,幾乎看不見有了人來的痕跡。除了壁畫,就是沙石。
這一路上幾個人就更沉默了。居魂手裡的油燈,撲哧一下,徹底熄滅了。
他接着拿走了我手上的那一盞,繼續開路。
很快,我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大型巖窟,巖窟中間有兩扇梅花石門。梅花石門的規格已經變了,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高度了。十分宏偉,如果這裡能被開發出來,說不定可以成爲世界第八大奇蹟。
這個巖窟的空間也跟之前的不同,空間很大,差不多能並排停上十幾輛悍馬,巖窟的左右兩側分別有兩個四米左右高度的泥塑。
泥塑是兩個閉着眼睛的花衣女童。但是這個大小,從小往上看去,總覺得人的臉大到有些扭曲,她們的表情似笑非笑,顯得尤爲詭異。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我看了看沙漏,大概還有5分鐘的時間開門,這時候已經沒人注意這泥塑了。
居魂和阿畫已經在檢查門邊有沒有什麼特徵,我和山雀也跑向了另外一扇門。徐爹一屁股坐在了牆邊,大口喘着氣。
看了一圈兒,門邊什麼也沒有。
山雀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他喃喃道:“這它孃的悲劇了,走哪邊?”
我心裡完全沒想法,心裡越來越緊張,急得直冒汗。二選一的機率,生還是死的抉擇啊!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身後的徐爹咦了一聲,道:“這泥塑的眼睛,剛纔是睜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