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世界開始傾斜,樹葉樹枝稀里嘩啦地打到了我的頭上、身上。
我急得眼淚直流,媽蛋啊,我雖是靈長類的身體,卻沒有猴子的靈活,只能死死地抱住那一根樹枝丫。
這一下真是掉大了,我它娘怎麼就那麼衰呢,正好吐在人身上,給我我也要拼命!
原以爲那些人魚會爬上來,我都把匕首抽了出來,準備肉搏。卻沒想到它們這麼軸,直接就要放倒這棵樹!
這丫的,真撩扯!
緊接着,我只感覺到背後一空,草!樹倒了!
我扯着嗓子大喊,這林子很密,大大小小的樹不計其數,我的這棵樹一倒,身後不知撞倒多少小樹,跟多米諾骨牌似的。無數的樹枝和葉子撲面而來,瞬間我就感到臉上手上刺痛無比,也不知道被樹枝掛成了什麼樣子。
我做死地不鬆手,我心裡明白,掉下去就是死。老子寧願被樹枝插成肉串兒,也特媽不樂意當培養基!
就在這時,我猛地感覺到下墜停止了!這才睜眼,也看不出哪兒上哪兒下,定神兩秒,我偏頭一看,原來雙手雙腳都盤在樹枝上,橫掛在了空中。
剛想使勁兒翻上去,力氣使到一半,半個身子還沒上去。就聽見一聲不吉利的咔咔聲。
我怔怔地回頭一看,只見身後那棵樹,已經開始掉木渣子了!雖然這一砸下來沒把它砸倒,但是卻從中間,給它戳了一窟窿。
我的這棵樹,已經支離破碎了,馬上就要轟然倒地!
我暗罵一句自己時運不濟,要以這種形式死去!以後萬一矮子找到我的屍體,肯定會告訴花七他們,樑家的最後一個畫師,因爲好色,被美人魚吸乾了才死的。我相信,這話他絕對說得出口。
樹枝很快就撐不住了,底下的傳來一陣咕嚕嚕的水聲和各種樹枝被壓斷的聲音。
我還是不想放棄,回頭拼命地找有什麼可以抓手的地方。
就在樹倒下來的一剎那,我眼瞅着對面那棵樹的一根長樹枝,感覺還挺粗,可以擔得起我的重量。
深吸一口氣,我直接鬆開了自己這邊像長臂猿一樣,儘量伸長自己的手臂,去夠那一根樹枝。
在空中,我只感覺地心引力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惡的殺手!
我的目標樹枝根本就只在我的眼前掠過了一瞬,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肩膀都伸展得快要脫臼了,一把抓了過去!
當我剛碰到那粗糙的樹皮的時候,心裡懸着的一大塊石頭,就落下了半塊。
我雙手緊緊抱着這根救命樹枝,身體還懸在空中,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個引體向上,麻溜地就翻了上去。
然後,胸口貼着樹枝,橫趴在了樹枝上。
還沒來得及出口氣,只見原來那棵樹的樹尖子直接擦着我的鼻樑倒了下去。
同一瞬間,我低頭望去,只見月光之下,無數長條形的陰影,還在樹下爬了爬去,看樣子,是在找我的屍體。
我的眼睛皮被樹枝戳了,血嘩嘩地往眼睛裡灌,刺激得我眼淚直流。然後直流進我的嘴裡,又鹹又苦。
我卻不敢再弄出一絲響動。
如果現在給我一面鏡子。估計自己流着血眼淚的樣子,都能把自己嚇尿了!
我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樹下的騷動聲才漸漸小了。
我瞪着眼睛,直到看不見一個人魚的身影,纔敢緩緩地坐直腰桿。
我傷得不重,都是皮外的,傷口都很小,全集中在臉上,一抹一手血。估計看着會挺駭人。
我靠着樹幹休息,想等着天亮再下去。在這種地方,自然是睡不着了。
乾瞪眼也無聊得很,又沒有煙抽。我摸索着打開畫筒,把酒的畫像拿出來看了一眼。
看着這張單薄的畫卷,我忽然就想起了青嵐,如果是她在,我遇到了這樣的事,至少還有一個人能陪着自己。
不過人總是要面對失去的,就連鬼怪,都有魂飛魄散的一刻。人類更是如此,沒有誰,會一直陪你走下去。
我嘆了口氣,又拿出畫筒裡的另外一張紙。
是那張航海圖,我把它拉開,舉了起來。
就在它映上月光的同時。我一下就驚呆了!
這張航海圖的樣子居然完全變了!那上面不再是海上的航線,而是許多發出暗暗熒光的彎曲線條。
我把它收到暗處,這些彎曲的線條瞬間就消失了!
再舉到月光下,線條又出現了。
我激動得全身發熱,趕緊貼上去看,猛地我就發覺,這好像是一張地圖!是張只能在月光下才能看得見的地圖!
難不成,這是這個島上的地形圖?
我仔細端詳了一遍,上面彎彎扭扭的寫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或者是記號。
突然,我發覺,有一條很粗的線條旁邊,畫了半艘船!船旁邊,畫着一個盒子。
這不是我和囉嗦他們去的那個裂縫中的古船的位置嗎?這個盒子難道就是代表着金絲寶函?
接着,我又注意到,在這張圖的正中央,畫着一個正方形,正方形的中間畫着一個水滴形。
水滴?我心裡一緊,一下就意識到了這水滴的意思。難不成,金絲寶函裡記載的魔泉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那麼委託我們來的那個老賽,是不是就是喝了魔泉,才變成那個樣子的?
我拖着下巴,盯着面前的航海圖,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某些細小的問題很怪異。第一個說不通的就是這個魔泉,按照寶函裡的絹紙上記載,喝了魔泉,應該長生不老纔對!老賽怎麼會未老先衰呢?還失去了記憶!這簡直…簡直就是和上面記載的效果完全相反啊!
爲什麼會這樣?他現在找的人,也是當年六門的後人,並且在實力上,完全比不上當年的隊伍。像他這樣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怎麼會如此武斷?
而且,他給我們的這些線索,好像全都是把我們往魔泉上引導的。
等等,那囉嗦他們的目的呢?那個布魯克公司的“樑先生”是不是也在找這個魔泉?
所有的事情細節,在這一瞬間,一股腦兒地涌了出來。我閉上眼睛,試圖把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
我重新推演了一遍,忽然地,我就想通了一個問題。
麻痹的,老賽這個老狐狸!他騙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