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一片黑暗。像置身濃墨,我什麼也看不見。
寂靜無聲,這個世界如同虛無。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此時,我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維,我開始胡思亂想。
現在,我老爸老媽的死因什麼的,壓根兒就沒個着落,矮子的爺爺也許也根本沒到過這個地方。
我們根本就是在玩命!
老子爲什麼要來找死啊!!靠靠靠!
等等…這個狀況下,難道我已經死了?到了陰界?或者地獄?
不,這絕對不可能。我晃了晃腦袋,想把那種想法甩出頭腦,但是我一甩頭,就感覺,頭髮幾乎都能碰到對面的石壁。
爲什麼矮子和居魂都不見了?這裡並沒有任何岔路,如果有,他們肯定會開口告訴我,不然就是矮子和居魂遇到了什麼變故,讓他們沒辦法發出聲音通知我?
那到底是什麼呢?
我努力地想要平復下心情,回想剛剛一路過來的所有細節。肯定有什麼事情被我忽視掉了。
排除他們掉入異次元這種動漫情節,那麼,就是有某種外力,使他們消失了。這種外力,有可能是像在安全出口的時候,我和矮子遇到的鬼打牆,也有可能是什麼東西,直接把他們拉走了。
鬼打牆的話,怎麼會單獨只有我沒有中招呢?
該不會是鬼打牆還有選擇性?
越想越不可能,我在腦子裡迅速斃掉了這種猜測。
那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性,有選擇的,那肯定是有意識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猛地打了一個寒顫。我是三人中間最弱的那一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如此。如果有什麼東西,連他們倆都對付不了,那麼我肯定也對付不了,根本就不用抵抗了,乾脆跪地等死就可以了。
我已經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了,絕對的黑暗中,時間根本無法度量。我已經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了,心理比那個時候稍微堅強了些,不會那麼容易就崩潰,出現幻視幻聽等情況。
最要命的是,這個時候,站着不動其實更難受,我又往前走了幾步,汗流得像泡了個澡,頭髮黏在額頭上,想扒拉開,手肘卻轉不過來。
我大罵了起來,把我能知道的罵人的話都吼了出來,像這樣沒有對象還可以罵出那麼難聽的話,我還是頭一次。看來,我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
前面的縫隙更加窄了,不知道是胸口被壓着了,還是真的空氣變得稀薄了,我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這時,空間似乎變成了奢侈品,後腰上的金屬畫筒嗝應得我特別難受,杵着背後生痛。
痛…突然,我腦裡閃出了一個片段,那是我外婆還在的時候。
當時我爬到農家院子旁邊的一棵樹上去掏鳥窩,結果摔了下來,手骨折了,當時我痛得要命,以爲自己要死了。哭着嚷着讓外婆救我。
外婆跟那些溺愛孫子的老人家完全不同,她根本沒有安慰我。
她拿了一塊黑布,蒙上我的眼睛,拿了棉花,堵住了我的耳朵。
幾分種後,她把它們拿了下來。
我還是大吵大鬧,說沒有用,我還是會痛。
外婆則說,痛是好事,只要還能感覺到痛,就證明,你還活着。即使看不到,聽不到,你的感官都無法使用,但是隻有痛,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如果死了,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當然,最後我根本聽不進去,還是被送進醫院後,打了石膏,才相信自己不會死。
那個年紀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到了現在我才體會到,外婆的用心良苦。
我心頭一熱,感覺好像沒有那麼絕望了。
我還有呼吸!我還有心跳!我還能感覺到痛,我想知道的事情還沒弄明白,絕不能輕易死掉!
況且青嵐還在呢,我並不是一個人。
想到這裡,我冷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仔細回想了一下剛走過來的路,捋了捋思路。
一路過來,確實並沒有轉彎,但是,好像是在慢慢的往上走。
爲了證實這個想法,我使勁摳了摳石壁。
摳了一把青苔下來,溼溼粘粘的,噁心死了,我甚至覺得它們在我手裡扭動。我趕緊張開手,把它們丟掉。
再繼續摳,就是石壁了,令我驚訝的是,這裡的石壁並沒有想象中的堅硬,摳了幾下,就摳出了一大塊石頭。
我舉起手臂,把石塊丟到了地上,側耳聽着,石塊,好像朝我這裡滾了過來。
果然!
那麼沿着這個路,也許真的可以出去。
但是那兩個倒黴傢伙到底去哪裡了?
總不能就這麼憑空消失吧?
等等…我剛纔一直處於一種思考的誤區,把他們兩個歸爲同一種情況。也許並不是,他們很有可能不是在同一時間消失的,消失的方式也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第一,矮子在我前面,如果有陷阱,矮子掉下去了。那麼我也會掉下去。而且他一聲都沒出,除非是一個翻蓋類的觸發型陷阱。
第二,就是居魂。他在我後面,有任何陷阱,都是我先踩,我先中招。
那他的情況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他好像說過,他來過這個地方。那麼,他很有可能是記憶恢復了。
如果這種猜想成立的話,這裡很有可能有別的通道,他是自己單獨離開的。
他爲什麼要離開?
我想了想,他確實沒有理由非要跟我們一起行動。矮子說過他有自己的活兒要幹,但是在這種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地的。能幹什麼呢?
難道是來採青苔的?
還是說,這條路通往的並不是出口。難道,這裡有什麼東西,需要避開的?
想到這裡,我突然心裡涌現出了一種毛瑟瑟的感覺。
我擡頭看了看上面,雖然看不見,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上方有東西一直在盯着我看。
猛地,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我小心翼翼地又摳了一點青苔下來,這次,我並沒有把它們扔掉。
我把手掌慢慢撐開,攤平,漸漸地,我能感覺到,它們正在移動…
這種移動非常細微,彷彿是幾十條蜈蚣的腳,正慢慢在手中爬行的感覺。
我頭皮一下就麻了,我立刻把“青苔”前甩了下去,顧不得石壁的摩擦,我開始迅速地向前挪動。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腳下一空,我完全沒有準備,整個人,一下子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