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臣服

169 臣服

夜幕時分,幾顆零丁的星星掛在北方的高原上。沒有下雪,可地上結滿了初雪的凍霜,風很大,刮的人耳朵裡都疼了起來。

在一棵樹立在荒漠中猶如一枝獨秀的枯萎的樹木前面,魏子清揮了揮手,身後幾個身形精幹的士兵分批出發,向四周探查。

魏子昂在後面距離五里的位置,親自看守關押人犯的囚車。

不久,前面探查完畢的士兵回來報告,搖頭表示沒有發現可疑跡象。

這塊地方,四周全都是荒漠,在這片瞭望過去幾乎一眼可以看盡東南西北不見邊界的地方,想找到個埋伏的隱身的障礙物,看起來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按理說,這樣的地方,十分適合追擊。不知道,爲什麼對方會提出在這裡進行交易。

魏子清對燕都四周的土地可以說是很熟悉的,熟悉到滾瓜爛熟。他和幾個在前鋒部隊打仗的弟弟不一樣,在後續這近幾年裡,常年已經不是在邊疆的前線作戰,而是作爲護國公府最忠實的家臣魏府的長子,幫着護國公駐守後方,負責在燕都的駐防工作。

像上回,朱隸回京的時候,需要有人在燕都裡應外合抓拿叛徒和間諜,這都是魏子清一手負責的,成績儼然可見,深得朱隸和公孫良生讚賞。

理所當然對這塊地方地形地勢熟悉,心中瞭然,不免就更覺得對對方怎麼來到這個地方有所疑問,並且提起更高的警惕心。

魏子昂終究年輕一些,主要看老大的決定來行動。在後面看着老大的身影,遠遠地望了一陣,只見老大哥坐在馬鞍上紋絲不動,像是陷入了沉思猶豫的狀態,內心裡的緊張一樣提到了嗓子眼。

都是帶兵打仗的魏家人,可以說對戰場上的危機有着一種潛在的超乎常人的直覺。押着人犯到這裡的路上,他們是有反反覆覆考慮過,這會不會又是東胡人使的詐。畢竟東胡人知道他們爲了自家兄弟,已經是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的地步。

風,颳起了地上夾着雪塊的沙土,一塊塊因爲被凍住結實得像石頭一樣,莫大的一塊飛起來砸向車隊時,士兵們往車後面一躲,只見那石塊可以把車棱子砸出了一個窟窿。關押囚犯的車,於是變得脆弱無比,那些豎着的困住囚犯的木條全部變成岌岌可危。

魏子昂見狀,立馬讓囚車改變方向,意圖躲去大風的襲擊。

後面忽然發生的動靜,驚醒了在前面坐鎮的魏子清。可是,當他意識到什麼時,大喊一聲:“老三,小心——”

遲了。

忽如其來的捲風,從北側吹來,接着這陣颯颯的黑夜裡分不出黑白顏色的颶風,直面撲向了魏子昂看守的囚車。

站在囚車前面的一排士兵,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猝不及防,只被這陣颶風一刮,猶如稻草一樣全面倒下。有的被風直接橫甩出去幾裡遠,有的直直仰面倒下,口吐鮮血。

從劍鞘裡嚓一聲拔出刀的魏子昂,從馬上直接躍起,向逼近囚車的旋風直刺過去。鋒利的寶劍插進颶風的剎那,只聽忽的一聲迎面掌風抵擋寶劍的巨響。隨之啪啪兩掌,在夜星晦暗的夜空中交鋒,周圍的人只看得眼花繚亂。

見老三被困,而敵方儼然沒有誠意交易只是急着劫囚,魏子清旋轉馬頭,直奔後方打算援救老三。

結果,當他馳馬未到一半路程時,四周忽然再颳起簌簌的寒風。風塵瀰漫,雪花漫飛。四條黑影齊撲到他四面。

魏子清抓住繮繩,勒住馬蹄,緊接發出一聲冷笑:“老三,待他們劫——”

聽到這聲,魏子昂抽身而退。那襲擊的颶風砰一聲,打破了矇蔽在囚車上的黑布,露出的是一個空鐺鐺的木籠子,裡頭,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們首領呢?大明人,護國公的走狗,都不講信用的。”那個身披黑袍,落在囚車上的壯漢,在模糊不明的夜色下從颶風裡露出了真實的樣貌。見是個留着大鬍子的男性,大概中年的年紀,嗓門粗大,頭頂上留有一條東胡人的特色辮子。

對方氣勢磅礴,同時是氣的夠嗆。

耍陰,兩方面都耍。一個沒有誠意拿東西來換囚犯,一個沒有誠意來交出囚犯。

魏子清淡定深沉的眉眼,掃過對方一圈人,見個個在風中露出面貌時都是東胡人,可是一個個功夫卻也了得,不太像是東胡人自身的功夫,實在令人不禁懷疑起了對方的來歷身份。

“彼此彼此。”魏子清說,“說好拿解藥來換取你們的首領,但是,你們的解藥呢?”

“我們要先看人!不然,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們首領殺了!”對方赫赫有聲。

“那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拿假藥來糊弄我們?”

“既然你都不信我們拿來的藥是真是假,何必再做交易。”

“不做交易沒有關係。大抵就是拿我們老四的命,換你們首領的命。”

站在囚車上的男子聽見這話,哼一聲,手持的大刀插在了囚車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解藥。”

“怎麼證實是真的解藥?”

男子猛的抽出自己背上箭筒裡的一支箭,對準了沙地裡奔跑逃竄的一隻老鼠,手臂輕輕一揮,箭從他手指間飛出,不需費力,射中老鼠的身體。老鼠中箭倒地之後,傷口急速地腐爛開來。

“是老四那會兒中的那箭——”魏子昂靠的近,看的比較清楚,驚異地叫出聲。

囚車上的男子再用嘴,把瓷瓶上的木塞子咬開,接着把瓶子裡的藥水,倒了幾滴在老鼠的傷口上。不會兒,只見老鼠的傷口停止了腐爛的跡象。

看起來,是解藥沒有錯了。

魏子昂轉過頭,與坐在馬上的老大對了對眼。

“如今,你們這羣護國公的走狗,看到解藥了,我們可汗是很有誠意來和你們交易,換取我們的首領呼延大人。所以,你們趕緊把呼延大人還給我們。”

“先把解藥給我們,我們要驗證剛纔你們有沒有做把戲。”

“把戲?!”男子臉色一黑,粗曠地大吼一聲,怒氣衝衝道,“我看你們大明人是根本沒有誠意。解藥都給你們看了,你們都不信!想騙我們,沒門!好,你們不仁我們也不義,讓你們的老四去死吧,兄弟們,我們回去。”

只見來的那幾個東胡人,響應大鬍子男子的號召,紛紛要撤逃。

這會兒,讓這些人跑了,他們老四可就徹底沒有的救了。

“等等。”魏子清喊出一聲,挽留下人。

眼看來的這些人,功夫都是了得的,以他們兩兄弟而已來應付一批武功高手,肯定不容易。應該說之前他們沒有算計到,東胡人裡,竟然也有了這樣一批像是會中原功夫的武功高手。因此,搶藥恐怕難以達成。

“我們首領呢?”男子颯颯的黑袍像是颳起陣颶風旋身往後轉,對準他們唬起兩隻大眼珠子道。

接到了魏子清點頭同意,魏子昂兩隻手扣放在了嘴巴里,在夜裡發出了一聲綿長的口哨。不久,從南側,滾起了沙塵。一隊騎兵,押着真正的囚車過來了。

這一次,東胡人親眼看到了囚車上押着的人質恰是他們的首領呼延毒。不過,他們這回不敢輕舉妄動馬上劫囚。只因爲,呼延毒的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只要對方那把刀在呼延毒的脖子上一抹,呼延毒立馬斃命。

“首領!”男子從囚車上跳了下來,來到離囚車幾丈遠的地方,手裡拿着半人高的大刀,虎視眈眈。

呼延毒嘴巴被布條封住,不能說話,只能用臉部的表情擰動,來表示自己確實是呼延毒。

“人,你們看到了。把解藥交出來。”魏子清道。

男子砰一聲,像是把大刀插入了土地裡,然後,從懷裡掏出剛纔那瓶演示的小瓷瓶,毫不猶豫地投了出去。

魏子昂接住瓷瓶的瞬間,那東胡人撲向了囚車。

一場混戰瞬間開始。只見架在呼延毒脖子上的士兵剛要在呼延毒的脖子上抹下刀尖,大鬍子男子手中拔出的毒箭一瞬間射了出去,正中那個士兵的胸口。

拿到解藥的魏子昂和馬上的魏子清同時出發,參與到與東胡人的死戰裡面。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突然哇的一聲慘叫。

持劍正與對方交戰的魏子清回頭,突然見到自己家老三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老三!”魏子清從前面急速撤了下來。

魏子昂從發燙的胸口裡,趕緊把那瓶藥取出來。只見那藥液沾到他手上皮膚,他皮膚立馬燒開。

不用說,人家把解藥換成了毒藥交給了他們。

魏子清瞬間紅了眼:“不能讓他們跑了——”

東胡人此時已經把呼延毒身上的繩索全部斬斷,帶了到手的囚犯就要跑。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呼延毒捂住了肩口上的傷口,跪在了地上。

輪到東胡人大驚失色,大鬍子男人大聲臭罵:“大明人你們使詐!給我們首領下了什麼毒藥?!”

毒?

魏家兄弟都不明所以,他們能給呼延毒下什麼毒?

眼看,兩方人馬都中了毒。

可是東胡人對魏家兄弟的毒是瞭然於胸,對於自家首領呼延毒中的什麼毒卻一無所知,懵了。

呼延毒咬着牙齒,道:“不,他們不知道!射我一箭,傷我的,是護國公的弟弟,護國公府二少爺理王。”

他這道聲音的話音剛落地,那邊,穿過夜風,悄聲無息的白箭,直中大鬍子男人的一條左腿。只見兩個首領突然間雙雙中箭中毒,東胡人的陣營全亂了。一羣人全圍在了一塊兒,變成一圈,帶着驚恐的目光,望着那由遠及近的騎兵。

魏家兄弟是既吃驚,又突然感到慚愧而狼狽。只見此刻到來的援軍中,不止有剛纔射出關鍵一箭的朱理,還有騎着老馬的公孫良生。

兄弟倆就此齊齊想到了另一個人。既然公孫良生到了這裡,那麼,朱隸不太可能不知道。

心裡頭驀然的一慌,在兩兄弟心頭上拂過。

魏子清對弟弟說:“到時候,倘若王爺怪起,由我一人來承擔。你不要做聲。”

“大哥——”魏子昂用力咬牙忍着被毒藥沾到的手上的疼痛。

到了跟前,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以後,公孫良生一揚手,在他背後一個人從馬上下來,急速跑到了魏家兄弟面前。

這個人,魏家兄弟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什麼人。

“奴才叫小李子,奉了王妃的命令過來的,生怕兩位將軍上了東胡人的當。”小李子邊說,邊馬上從自己懷裡同樣掏出一瓶類似藥瓶的瓷瓶,打開木塞以後,把液體倒到了魏子昂燒痛的手上。

魏子昂手上的傷痛頓時感覺到了緩解,於是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原來,李敏之前說的都不是虛張聲勢騙他們的,李敏真的是知道怎麼解決東胡人用的毒。

“身上的衣服也得脫掉,否則沾染上皮膚的話,會對皮膚會造成腐蝕。”小李子聞到魏子昂身上的衣服同樣發出強烈的刺激性味道時,根據李敏所教的,一五一十說。

難怪剛纔胸口上辣的要死,原來是剛纔那個滲液漏出來以後沾到衣服再沾到他皮膚上。魏子昂急急忙忙將受污染的衣服脫下,果然,是好受多了。

在場的東胡人,望到這一幕,無不吃驚震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誰?他說的王妃是誰?”大鬍子男子問。

呼延毒沉着臉說:“就是上回我們二汗功虧一簣,沒有能爲可汗抓到的護國公夫人,隸王妃。”

“隸王妃?”儼然,這個人,並不清楚冒頓單于讓人抓李敏的來龍去脈,因此吃驚地問,“隸王妃是什麼人?她能解我們東胡人巫士做出來的毒嗎?”

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能的。

只見不僅魏子昂傷口上的疼痛是好了許多,同時,小李子拿出了一些藥塗抹到魏子昂的傷口上,明顯是有備而來,清楚他們東胡人做出來的是什麼毒。

“不可能!”爲此東胡人必須極力反對,否則,他們身上中了毒,而且被護國公的軍隊圍困,沒有了解藥作爲交易籌碼的話,他們怎麼逃得出去。

小李子給魏子昂處理好傷口,回頭,對那些東胡人說:“你們不需要再欺騙天下所有人了。我們王妃早就看穿了你們的計謀。你們這個所謂天下人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毒,不過是從山口附近流出來的液體,或者是某種動物噴吐出來的溶液裡面取出來的一種強腐蝕性液體,名字叫做硫酸。對待硫酸這種東西,沒有什麼所謂的特殊的解藥。知道硫酸怎麼傷人的道理,只要用清水大量稀釋,就可以化解你們的毒了。”

硫酸?沒有人聽過這個東西。東胡人聽了更是疑問。

“胡說八道,我們巫士說了,這是神助我們可汗奪得天下不可多得的神物。”

“那你們巫士,沒有讓你們去抓什麼東西嗎?”

小李子一句話堵到那些東胡人啞口無言。確實,他們的巫士,是命令他們去抓一些奇怪的動物。

隨之,小李子把剛纔沖洗魏子昂傷口的那瓶瓷瓶重新拿出來說:“這是清水裡面加了點鹽,沒有其它。”

魏子昂再低頭看自己手上的傷口,是有一些好轉。

“魏將軍剛纔沾到硫酸時,應該是用手在地上的雪裡面抓了下,這同樣有助於稀釋了硫酸。否則,可能現在魏將軍被潑到硫酸的手,都要見骨了。”

再聽小李子說這句話,魏家兄弟都不免後怕了起來。而且,小李子說的是沒有錯,看看剛纔中了硫酸的那隻老鼠,很快傷口能見到白骨。但是,用瞭解藥以後,也只是讓傷口不會再急速擴展而已,對傷口的修復沒有任何用處。

小李子按照李敏說的每一句話都條條是理,連東胡人,都一時想不到可以反駁的詞句。

氣急時,東胡人只能說:“那你們家老四呢?不是說沒的治了嗎?中了我們的毒沒有的治了!這豈不是說明你們的王妃不能治好我們東胡人做出來的毒?”

“四少爺的傷,確實很嚴重——”小李子像是遲疑地說。

魏家兄弟一下子,心頭揪緊了。果然是如此嗎?還是需要東胡人的解藥?或許,東胡人給他們用的毒,和對老四用的毒不一樣?

東胡人就此洋洋得意起來。小李子卻突然口氣一轉,道:“在我們王妃的努力之下,四少爺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人在日落時分,已經清醒了,燒也在退。”

這番話出來,不止東胡人愣住,魏家兄弟一塊愣住。奇怪了,怎麼,和他們聽到的消息不一樣。

小李子嘴角揚起了一抹得意:“是不是你們東胡人都覺得奇怪?爲什麼你們聽見的是四少爺快死了的消息。”

東胡人的臉,包括之前很淡定的呼延毒,瞬間全黑了下來:什麼?原來是他們中套了嗎?

“沒錯。我們王爺王妃有意讓你們誤以爲四少爺快死了。不這樣做,怎麼知道,你們在燕都裡怎麼得到情報的?”

緊隨小李子這句話,後面騎着老馬的公孫良生,神情嚴肅地開了口:“之前,我們王爺體恤你們東胡人一部分友好善良的百姓,開放了貿易通道。結果,你們的人,不知進取,一心只爲牟利。王爺下令,從今日起,所有東胡商人,不可再踏入北燕進行貿易。”

“哼。”大鬍子男子不屑地吐一口,“你們王爺不讓就不讓,反正,大明多的是要與我們東胡人做生意的。你們王爺這是孤軍奮戰,挺不了多久的。”

從東胡人自己親口暴露出來的消息,無疑更是做實了皇帝一心要致他們死地的心思。

魏家人、公孫良生、朱理等,無不都是義憤填膺。

“你們說救了魏家的四少爺,沒有眼見爲憑,我們是不會信的。你們會後悔的!”大聲放出厥詞,大鬍子男子,意圖扶起呼延毒跑路。

坐在白馬上的朱理聽見他這話,眸子眯了一眯,嘴角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很快的,大鬍子男子跪了下來,不敢把呼延毒帶着幾許跑。因爲呼延毒的氣息越來越亂,像是中毒很深的樣子。

“你們給我們的首領下了什麼毒?把毒藥拿出來!”

公孫良生的目光,落在呼延毒身上,臉色聞風不動,大體上,對方宛如落水狗一樣的放言,是不值一提的,只慢悠悠地開口道:“王爺有令,你們可以把呼延毒留下來,然後,放你們回去給你們可汗報信,讓你們可汗慎重考慮,我們王爺要什麼,你們可汗很清楚,再派使者來商議交換呼延毒的條件。如果你們不把呼延毒留下來,他會死。”

他會死,三個字,最簡潔的,卻是最要命的。

眼看這羣此次來救援的東胡人,明顯是呼延毒本部落的人,所以,才如此在乎呼延毒。現在,呼延毒身上中了莫名其妙的毒,他們倘若把呼延毒帶回去,沒有解藥,是隻能看着呼延毒死。這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否則,他們不會費盡心機無論如何要把呼延毒救回去。

“二叔,你先回去。”呼延毒看着大鬍子男子,代替對方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聽到呼延毒這話,呼延贊艱難地在喉嚨裡哽咽了聲。

wωw•tt kan•C○ “二叔,你小心,你腿上也中了對方的箭,或許——”

“不怕,首領,我腿上綁了結實的護甲,那箭只會插到護甲上,傷不到我筋肉。”

呼延毒聽到是這樣,更是二話不說,堅定地讓他們走:“告訴可汗,權量大局利益,不需要考慮我!北燕,遲早是我們可汗的,大明也一樣!”

“首領,這次是我們計算有誤,不知道他們大明人有隸王妃這樣的人——”呼延贊皺眉凝神。

呼延毒像是一樣陷入了沉思。當初和烏揭單于一塊抓李敏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這個女子與衆不同。結果,李敏是比他們這些人,想的更加不簡單。

竟然能破了他們東胡人巫士的毒!這樣的中原女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根據公孫良生的指示,北燕的軍隊讓開了條路,呼延贊帶領其餘的東胡人匆匆撤離,留下來的呼延毒,被重新押上了牢車。

公孫良生騎着老馬,到了魏家兄弟面前,流露出意味深長的味道說:“請兩位將軍回府吧。王爺王妃都在府裡等着。”

魏子清、魏子昂,無不意外,都滿臉慚愧至極。

在回到魏府的途中,他們遇上了接到命令急匆匆從前線跑回來的魏子彬。魏子彬對此老驚訝了,問他們倆:“大哥,三弟,怎樣,拿到老四的解藥沒有?”

“你不是接到王爺的軍令回來的嗎?”魏子昂反問老二。

魏子彬看到了他手上的繃帶:“老三,你受傷了?”

“中了東胡人的毒,要不是王妃——”魏子昂一言難盡,羞愧不已。

“王妃?”魏子彬一頭霧水。

到了魏府門口,聽見管家說李敏在裡面,魏子彬第一個喊糟。當然,他沒有喊出聲,只在心裡面說:老四這條命還能不能活下來?

朱理下了馬,作爲僅次於護國公的主子,帶着衆人進了魏府。

魏府的大堂裡,和昨日一樣,人才濟濟。不同於昨日的是,昨天的魏府裡面,魏家人大都是怨氣十足,自以爲自己佔了理。到了今日,大部分的魏家人,都是心裡頭打鼓,臉色惶然不安。

三兄弟進到大堂裡,見到父親魏老坐在正中的位置,儼如家長要辦事一樣,一個個心頭如雷。

“跪下!”魏老像是不分青紅皁白,一句話先對三兄弟說。

魏子清、魏子昂乖乖跪了下來。

魏子彬跪的不情不願。

魏老從座上下來後,先對着朱理和公孫良生拱手致歉:“三個孩子不成器,給理王爺和公孫先生添了麻煩,老生在這裡先代三個兒子道歉。再讓他們三,等會兒跪到王爺面前負荊請罪。”

聽見父親這樣說,魏子彬先咕噥了一聲:“還不是爲了救老四。父親口上不說,也不是緊張老四。我們不去,難道讓父親冒這個險?”

“我有讓過你們三個做這種蠢事嗎?明知道那些東胡人是不會把解藥給我們的。”魏老生氣地說。

“但是,老四的傷怎麼辦?父親你說怎麼辦?”魏子彬站起來大聲對着魏老。

魏子昂趕緊拉拉老二的袖管。

魏老沉着臉看着兒子。

這本來是魏府裡自己家裡的家事,朱理和公孫良生是不好插嘴。可是見到現在這副場景,公孫良生不得不上前,說了一句:“魏軍師,昨日不是對三位將軍說了嗎?魏軍師親自到門口接的大夫,到府裡給四少爺治傷。”

意思即是說,魏老從一開始,選擇相信了李敏。

魏子彬的意見馬上來了:“父親,昨日我們幾個商量過了,老四的傷沒有好轉。”

言外之意,李敏解不了老四身上的毒,所以,他們不得已去和東胡人交涉。

關於這點,魏子清和魏子昂一路上一樣是很疑惑。明明,昨天老四的病情惡化,說明李敏的解毒沒有效果。怎麼到了今天,突然間,變成好轉了?不會是騙他們的吧?

“所謂耳聞不如眼見。”公孫良生就此,對三兄弟和魏老一起說,“讓他們去見見小魏將軍吧。”

實際上,魏府裡的人,都在大堂裡等消息。李敏只告訴了小李子病人病情有好轉,讓小李子火速去找她老公報信,因爲她生怕公孫良生出去是由於魏府裡幾兄弟不在八成事情有變。結果果然如此。公孫良生在聽說三兄弟都出門之後,考慮到魏家人爲了家人情急時,難免會誤中他人圈套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蠢事,趕緊跑去找主公商議。於是有了後來他和朱理趕着去營救魏家兄弟的那一幕。

這樣看來,連魏老,都沒有見到小兒子。

魏老說:“身爲臣子,哪能棄身上職責與公務不理,早上去到軍營,遇到了王爺,接着,再見到了公孫先生,我才知道你們幾個聯合揹着我和王爺,幹出了些蠢事來。”

小李子聽到這兒,摸了下鼻子:恐怕不止這幾個吧。

在場心裡惶惶然,臉上難掩忐忑不安的,自然是還有曾氏、秦氏和雲氏。

“這個,老三媳婦,要是老四病好了,你千萬,可別說出今日我們在院子裡和隸王妃說的話。”秦氏貼在雲氏耳邊說。

雲氏一臉苦笑。她們幾個不說,難道就能把這醜事瞞天過海了?

爲了安慰自己,秦氏接下來裝模做樣繼續說:“不怕,我看,這事兒還懸着。她真有這個本事,爲何昨天不使出來?”

這確實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衆人,排山倒海的氣勢,涌到了魏子裘養傷的小院子。

軍醫從裡面推開門,說:“不要太多人進去,四少爺需要靜養。請魏軍師和幾位魏將軍先進門吧。”

幾個男人,先走進了屋內。女眷們在屋外,踮起腳尖張望窗戶內,看不清楚,耳朵豎起來聽。

能清楚聽見了老四的聲音,雖然老四的聲音虛弱疲憊,但是精神上來了,道:“父親,孩兒一睜眼,看見了王妃——”

以曾氏爲首,幾個女人刷的都變了臉色。好了,老四的傷真要是好了,她們要當所有人的面給李敏叩頭道歉。

魏子彬等幾兄弟,在屋內早是驚的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魏老握着小兒子的手,激動地拍了拍。

看完病人,魏老問:“王爺和王妃呢?”

李敏看完病人早就累癱了,在隔壁的屋子裡休憩會兒先。朱隸接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只見到她躺在臥榻上夢周公去了。蘭燕代替小李子,給李敏身上蓋毯子。

沒有驚醒她,朱隸坐在屋內,拿着嶽東越送上來的公文摺子一件一件翻看,偶爾和底下的謀士談論兩句。

李敏一開始很累,那是倒頭大睡,完全不知道老公來了。等到睡了一兩個時辰以後,方覺睡足了,很快的,被身邊微小的聲音驚醒。

悄悄睜開眼,看着他英俊的側顏映在屏風上,好比一幅美人畫兒一樣。

張口打了聲呵欠,在屏風外的人馬上聽到了動靜。放下手裡的摺子,他低沉的嗓音吩咐着:“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你主子一睡醒,肚子肯定餓了的。”

蘭燕點着頭:“給王妃備了碗粥,王妃只吃這個。奴婢去幫王妃端來。”

後來李敏起牀,剛喝了口開水。那頭,魏老率隊的魏家人,到他們這邊來了。

進門,魏老帶上三個兒子,先對主子跪下,說:“老臣十分羞愧,教子無方,還請王爺降罪。”

朱隸那張肅穆的臉,倒是沒有什麼波動,沒有氣憤,也沒有笑顏。

所有人反而被嚇得心驚膽跳。

接着,由蘭燕扶着,李敏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坐在老公身邊的椅子上,對着底下那羣人說:“魏軍師,魏將軍,爲了家人的傷情而焦慮,難免誤中他人詭計。實乃情有可原。”

跪在地上的魏家幾兄弟聽到她說這話好像要爲他們求情,心裡反而哪裡不太舒坦,始終心頭存了個疙瘩。

那在門口上旁聽的秦氏,到底是快言快語,第一個受不了在門口上嘀咕了起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怎麼知道解毒,非要等我們中了敵人的圈套,纔拿出解藥來。”

嘀咕聲傳到屋裡,魏老幾乎大發雷霆。

反而是坐在椅子裡的李敏,好像根本不爲所動,嘴角微勾,吐出一句:“是不是,覺得本妃私藏瞭解藥?本妃派去給魏將軍解困的小李子,應該給魏將軍解釋過了,根本沒有什麼毒和解藥。”

“是這樣嗎?大哥,三弟?”魏子彬不在現場,不知道情況,詫異地問另外兩個人。

魏子昂點頭:“是。”緊接,和魏子清一樣有疑問:“可是,老四的傷昨日——”

“沒有毒,不代表,病人沒有受到傷口感染,而引發全身敗血症的可能。小魏將軍的病情之所以惡化,不是因爲中毒,而是因爲傷口拖延太久沒有接受合適及時的處理。其實,這樣的情況,軍營裡的軍醫應該可以分辨,應該對幾位將軍都解釋過了。可是,爲什麼幾位將軍寧願相信東胡人的謬言,而不相信自己部隊裡的軍醫?”說到這裡,李敏突然口氣一變,重了起來,“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幾位將軍都失責了,嚴重的失責。”

跪在地上的魏家三兄弟,突然間神情一緊,這會兒,彷彿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大禍臨頭的緊張感。

之前,他們總以爲問題出在軍醫上大夫上,萬萬從來沒有想過怎麼可能問題會變成是在他們身上了?

“王妃的話,恕末將不能——”魏子彬用力擰了下嘴角。

魏子清魏子昂一樣臉上閃過一抹不服輸的表情。

“是不是,幾位將軍都認爲,治病救人,只是大夫的事?這是錯誤的,不止部隊的官員,地方上的官員,既然做得了百姓和部隊士兵的父母官,理應,對自己管轄的百姓和士兵所遇到的所有問題,要做到心中有數。王爺讓你們,要跟着公孫先生習讀書籍,不說光是帶兵打仗所需要的兵術,更需要的是知識的廣泛面。你們自問你們自己,如果你們能對醫學有比較瞭解到認識,對軍醫所言以及東胡人所言有個清醒的判別,能輕易上了東胡人的當嗎?”

不止魏家幾兄弟,屋裡屋外聽着的,包括孟浩明這樣的一些部隊裡的軍官,都彷彿頭上被澆了一頭冷水一樣,有種全身打了機靈重現清醒過來的感覺。

“王妃所言,均沒有錯。”魏子清率先反應了過來,重重地磕了頭承認,“是末將與兄弟,沒有做到冷靜地判斷,誤信了他人讒言,中了奸人的詭計,哪怕是因爲心裡焦慮兄弟的傷情,這種錯誤,對於一個軍官來說,一樣是不可饒恕的。請主子降罪!”

和魏子清一樣,魏子昂也低下了頭。

魏子彬,見兩兄弟都低下頭,最後,跟着垂頭。

屋子外面的人,看着這一幕,不禁一片肅然的噤聲。魏家三兄弟這個叩頭臣服的動作,意味着什麼,再明顯不過。要知道,魏家在整個護國公軍隊裡的影響力,是很龐大的,可以說佔據了護國公部隊的四分之一江山。

魏家或許對護國公都忠心耿耿,魏老或許對李敏也深信不疑。但是,未來,掌控魏家的是這幾個兄弟,魏老畢竟年紀大了。要讓這些魏家未來的繼承人,承認李敏這個女主子,無疑,比起朱隸這樣口頭上叮囑或是命令,八成,沒有讓李敏自己來讓這些人心服口服更有效。畢竟這些帶兵打仗的漢子除了一腔熱血以外,那個性子都是直的,犟的。

據此,朱隸爲何從一開始不出聲挺自己老婆的意味變的十分分明。

真是一對可怕的夫婦,幾乎是不需要協商的心靈相通統一行動。

孟浩明像是聽見了這樣的喟嘆,轉頭一望,見對面房頂上雪中斜躺着的那個潔白如玉的手指間捉着酒壺的男子,不是某大俠又能是誰。

本來這件事兒,到此是要宣告結束了。接下來,治好已經病情有所好轉的老四就好了。結果,突然間,魏府門外響起了敲鑼打鼓的鐘樂。

衆人聽到這個半夜裡響起的樂聲,正覺得奇怪,再仔細聽,這個樂聲,表面聽着像是蠻喜慶的,實則上,貌似不怎麼喜慶。

再說了,有誰在人家府裡有病人正生病的時候,到人家的家門前敲鑼打鼓。這不是,分明來找茬的嗎?

魏府裡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魏老吃驚地站了起來。只見管家匆忙進門,報信道:“老爺,林家送四少爺的新娘子過來了,說是給四少爺沖喜——”

聽見這話,秦氏和雲氏回頭一看,見人羣裡早沒有了曾氏的影子。

250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40 聖旨到了205 任何時候癡心妄想都是妄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136 下一個輪到誰259 三方匯合275 處理餘孽83 她李敏跟的是不得了的男人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壹179 誰能預測未來268 兒子是治癒系的39 賴在她這兒了162 誰來救88 擔心266 陪產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99 神力朱潛軼事二三事陸叄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224 醒了141 你先走33 寒毒朱潛軼事二三事拾156 黑風谷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朱潛軼事二三事叄伍132 新療法253 皇帝動手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37 裝神弄鬼誰不會266 陪產朱潛軼事二三事伍陸75 真的太遲了206 什麼爹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17 剝一層皮222 認不認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拾33 寒毒91 謎底揭曉49 婆婆與小叔178 老公讓她爽241 來自古代的動靜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拾214 使臣來見朱潛軼事二三事陸肆132 新療法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朱潛軼事二三事叄肆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潛軼事二三事拾伍66 婚後第一日108 拉幫結派274 倉皇堡19 賤人就是愛裝17 剝一層皮158 王爺呢155 埋伏92 最毒女人心38 李大夫收的診金一點都不貴123 李大夫被抓起來了277 收拾李瑩21 貴人28 面聖246 不可能上當144 收拾叛徒239 天譴25 神醫的把戲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捌98 徐氏遺言朱潛軼事二三事拾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玖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拾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壹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捌96 母憑子貴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77 有喜了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257 逃離朱潛軼事二三事肆陸182 越來越熱鬧了朱潛軼事二三事肆33 寒毒56 怪病要靠怪方治83 她李敏跟的是不得了的男人67 露一手150 都不是什麼善人94 賭約203 冬至宴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捌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219 父女見面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捌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31 砸了神醫的招牌
250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40 聖旨到了205 任何時候癡心妄想都是妄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136 下一個輪到誰259 三方匯合275 處理餘孽83 她李敏跟的是不得了的男人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壹179 誰能預測未來268 兒子是治癒系的39 賴在她這兒了162 誰來救88 擔心266 陪產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99 神力朱潛軼事二三事陸叄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224 醒了141 你先走33 寒毒朱潛軼事二三事拾156 黑風谷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朱潛軼事二三事叄伍132 新療法253 皇帝動手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37 裝神弄鬼誰不會266 陪產朱潛軼事二三事伍陸75 真的太遲了206 什麼爹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17 剝一層皮222 認不認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拾33 寒毒91 謎底揭曉49 婆婆與小叔178 老公讓她爽241 來自古代的動靜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拾214 使臣來見朱潛軼事二三事陸肆132 新療法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朱潛軼事二三事叄肆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潛軼事二三事拾伍66 婚後第一日108 拉幫結派274 倉皇堡19 賤人就是愛裝17 剝一層皮158 王爺呢155 埋伏92 最毒女人心38 李大夫收的診金一點都不貴123 李大夫被抓起來了277 收拾李瑩21 貴人28 面聖246 不可能上當144 收拾叛徒239 天譴25 神醫的把戲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捌98 徐氏遺言朱潛軼事二三事拾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玖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拾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壹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捌96 母憑子貴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77 有喜了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257 逃離朱潛軼事二三事肆陸182 越來越熱鬧了朱潛軼事二三事肆33 寒毒56 怪病要靠怪方治83 她李敏跟的是不得了的男人67 露一手150 都不是什麼善人94 賭約203 冬至宴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捌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219 父女見面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捌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31 砸了神醫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