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鯨魚正驅趕着龐大密集的魚羣在追逐着,湛藍的汪洋中,一頭年幼的鯨魚正跟隨在母鯨魚的身後歡快的掠食,但就在某一刻,這頭幼小的鯨魚似乎是遇見了陌生的事物,它張大的嘴忽然合攏,隨後拱了拱在魚羣中浮浮沉沉的一個東西……
有點柔,有點軟,比它最近吞食過的所有魚的體積要大一些,沒有熟悉的味道,勾引不起它的食慾,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鯨魚停住歡快掠動的身軀,張嘴發出一聲呼喊,音波擴散出去,母鯨魚似有所感,龐大的身軀在海水中一個調轉,瞬間便到了它的身旁,一大一小兩頭鯨魚圍繞着那奇怪的東西浮游着。
母鯨魚用嘴去碰了碰那東西,見那物體渾然不動,不禁失去了胃口,它不懂得這是什麼東西,但它向來不喜歡吃死去的東西,所以它沒有張開巨嘴去吞食這奇怪的東西,而是當着自己孩子的面,惡作劇似得用尾盤一甩,將那物體一下子掀了起來,它的尾巴龐大無匹,一瞬間就將那東西擊破水面拋飛到了空中去!
小鯨魚見有趣,頓時滴溜溜的轉着身體,一個猛躍出水,如嬉戲般的用光滑的背脊去頂了一下那奇怪的東西。
“噗!”
但這一頂之下,那原本被母鯨魚視爲死物的東西卻忽然間發出了奇怪的聲響,一蓬血花自空中隨着那道身體一起嘩啦一下落在了海面,隨後在光暈折射暈染的海水平面染出一片猩紅,血腥氣擴散開來。
母鯨魚原本還想繼續教小鯨魚嬉戲,但就在血腥氣擴散開的那一瞬間,它瞬間停住了自己的動作,身軀游到那已經開始掙扎的身體旁,它迷茫的碰了碰那具身體,然後在周圍遊動着,情緒驀然不安起來。
不遠處的海域,魚羣奔逃,鯨羣追逐,這對於鯨羣來說,是愜意而完美的一天,然而這忽然而來的一抹血腥氣,讓天生謹慎的母鯨魚感到了不安,它遊動着,不時的用龐大的身體去觸碰那小小的物體。
但就在某一刻,那對於母鯨魚來說奇怪的物體卻忽然間一動,竟然是趴在了它的背上……
正在母鯨魚打算翻身將這小東西掀翻下去的那一刻,不遠處的海域忽然一片翻騰,危險的氣息一下子傳了過來,而且一股巨大的血腥氣也在這一瞬間同時擴散了過來。
母鯨魚頓時明白那是來自天敵的氣息,它來不及作其他的反應,口中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呼引着自己的孩子,然後乘風破浪的朝着遠處安全的地域疾遊而去,小鯨魚也感到了恐懼,跟隨在母鯨魚的身旁奮力的遊動着。
納蘭陵容只覺得一股股巨大的拍擊力道不斷的砸在自己的身上,原本就已經麻木疼痛的身軀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變得更爲脆弱,但這疼痛同時也激發着她的潛能,她的腦海下意識的便憶起了自己曾經跟隨老師修習太極時在巨瀑下抗擊的畫面。
太極原本就是以柔克剛的一門學問,因此在被鯨魚帶動着浮浮沉沉的過程中,她聚集着自己最後的精力,讓自己孱弱的身軀儘量去迎合鯨魚的節奏,乘風破浪!這其中的艱難,比起一個人要舉起千鈞的大鼎也不知道要痛苦多少倍,鯨魚逃命時的遊速加上那種上上下下的顛簸起伏,加起來何止千鈞的阻力那麼簡單?
然而即便是被重傷,納蘭陵容依舊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適應了這種節奏,鯨魚起伏,她跟着起伏,鯨魚朝上躥起的時候她壓低身軀躲在鯨魚的背脊上,使自己彷彿和鯨魚背脊融爲一體!鯨魚朝下猛紮下去的時候,她會趁機猛吸一口空中的空氣……
周而復始,雖是極爲痛苦,但納蘭陵容終於是等到了鯨魚慢下來的時刻。
也許是鯨魚無意識的躥逃下失了既定的方向,也許是感受到背上頑強生命的所需,母鯨魚最終在一片淺水的海域停止了逃竄,而是忽然安靜的停下來,扭轉龐大的身軀去和身後疲憊的小鯨魚互動着,彼此的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
納蘭陵容這才終於有機會藉着鯨魚的脊背漏出水面的機會而大口的喘息着,她貪婪的呼吸着所需的空氣,臉色蒼白如紙,她自己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的耳膜已經穿孔,血絲從鼻孔和耳朵裡一齊沁出來,這讓她看上去如同厲鬼一般可怕!
在花費了一些時間去適應後,她終於緩緩的睜開自己的眼眸去觀察周圍的情景,在看到不遠處的一片空曠沙灘後,她的眼中終於有了一抹劫後重生的僥倖喜色,然後慢慢的合上雙掌,趴在鯨魚的脊背上給了一個她有生以來最爲溫柔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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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陽光,沙子……
納蘭陵容全身襤褸的赤着雙足行走在沙灘上,她的手上還抓着一條被她咬掉了半截的海魚,腥味讓她眉頭緊皺着,但哪怕是再厭惡這種味道,她都沒有放開剩下的半截海魚,而是一步一口的將海魚放入口中咀嚼,連魚血都不肯放過一絲。
這似乎是一片荒涼而未經開發過的海灘,周圍看不到任何建築物與人,納蘭陵容走了半小時才終於踏上了一片陸地,然後伸手捋了捋自己凌亂的髮絲,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寒氣讓她重傷的身體萎靡。
她終於停止了行走,然後開始在周圍收集一些乾枯的木頭以及石頭!
約莫半小時後,她跑到較高的位置極目眺望了一遍,這纔回到自己找好的地勢較低的位置,然後安靜的解開了自己破爛衣衫上唯一的兩顆釦子,衣衫褪落在地,她邁開腳步,目光淡淡的望着不遠處自己燃起的篝火,眼神裡這才終於有了一些生氣。
要先活下去……她這麼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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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扎比的某處私人停機坪,螺旋槳劃破空氣的噪音傳入夜空,在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的服侍下,一道嬌小的身軀跳了下來,她美麗的臉龐上在落地的那一瞬間便有了一抹動人的緋紅。
捋了捋額前被吹亂的一道金色髮絲,這個在保鏢眼中向來冷漠而決絕的女王般的女子竟然是帶着柔和的笑意開口吐出了兩個字——“主人。”
主人?
兩名保鏢詫異的望過去,在他們震驚的目光盡頭,是一名黑髮黃膚的華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