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的四個城門都有施粥棚，可是施粥棚建的破破爛爛的先不說，施的粥真的水平如鏡，能看到幾粒米那都得把眼珠子瞪出來才行。
城外搭了很多草棚子，裡面躺着無數災民，一個個瘦骨嶙峋，面無表情。
按照一個老頭子的說法就是，雖然粥裡米少得可憐，可畢竟是米湯，勉強能喝了不被餓死。
樑嘉隨機把李小古他們全部分了出去，調查泰安城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則帶着趙敏和小春子在城裡閒逛，準備找人問問情況。
泰安城裡倒還好一些，很多店鋪還照常營業。米店外面掛着米價的牌子，二兩銀子一斗，我尼瑪，這價格比黃金厲害。
因爲城門口有軍隊攔着，城內幾乎看不到災民，城內的百姓雖然看起來還行，但很明顯整個城蕭條很多，大街上行人不多，即便見到幾個，也是討論吃飯問題或者拿着米袋子一臉苦色。
三個人從北城門一路逛到南城門，然後就看到前面聚集着大量的人，好像在買什麼東西。
“公子，他們好像在賣孩子。”身旁的趙敏看清楚了，驚叫道。
“賣孩子？走，過去看看。”
三個人快步走了過去，就看見城門附近街道兩邊蹲坐着兩排人，都是大人帶着幾歲大的孩子。
樑嘉大致數了一下，差不多有十幾對夫婦賣孩子，賣的還都是女孩子。
而這裡，聚集着泰安城裡大戶人家的管家和下人，他們是過來買奴僕的。他們不出城，就讓士兵們放了一部分要賣孩子的到城門附近，好方便他們。
半個時辰後，已經有八九個孩子被買走了，都是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一陣陣哭聲，聽得樑嘉心裡直髮堵。
賣兒賣女的場景，沒有想到就這樣在他面前上演，他還不知道做什麼。
他當然也可以花錢把這些孩子都買下來，但買下來之後都送進宮中嗎？或許，被大戶人家買去做下人，總不至於被餓死。
買完了奴僕的大戶人家管家下人紛紛離開之後，那些賣了女兒的人家也紛紛離開。他們身邊也還都有孩子，都是男孩子，有大有小，最小的還在懷裡抱着。
這些人面色悽苦，不停地望着女兒離開的方向，默默的垂淚。有些孩子不懂，張着嘴哭喊着姐姐或者妹妹。
樑嘉準備離開了，他需要做點什麼。
這邊轉身剛走，小春子突然一步攔在了他的面前。
樑嘉側身一看，就看見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停下了腳步，然後驚恐地擡頭看着小春子。
“沒事，讓她過來。”樑嘉說道。
小春子讓開以後，小女孩怯怯地走了兩步，擡起頭看着樑嘉，張口說道：“少……少爺，你……買了我吧，我爹爹和孃親，還有弟弟都快餓死了。”
樑嘉轉臉看了過去，右手邊還有一家三口，那對夫婦手中還抱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正驚慌地看着他們。有心想上來，卻又害怕得罪了貴人。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樑嘉蹲下身，打量了一下她的情況。
看樣子，也就前世五六歲大小，身體很瘦弱，小臉上眼窩深陷，顴骨都突了起來。
“我叫紅兒，今年九歲了。”
“九歲？”樑嘉有點兒心驚，九歲的孩子長這麼小一點，平時得吃成什麼樣啊？
“紅兒九歲了，什麼活都能做了。”
“小春子，拿錢來。”樑嘉對着小春子說道。
小春子從兜裡掏出錢袋子，就給了指甲蓋大小的碎銀子。
“恩？”樑嘉不滿地瞪了過去。
小春子一愣，急忙陪着笑臉解釋道：“公子，可不能給多了，給少了他們還能撐過這一次，給多了，可就害了他們了。”
“此話怎講？”樑嘉不太明白。
“公子你看，這兒這麼多人看到你給了他們錢。這些都是災民，爲了吃的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要是知道他們身上有很多錢，搶走都算是輕的，有可能直接殺人的。”
“那這點銀子夠他們生活多久？”
“省着點，買點粗糧，一個月不成問題了。”小春子答道。
樑嘉點了點頭，小春子說的也有道理。把碎銀子交給紅兒之後，樑嘉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行了，這點錢你們拿去用吧，回家去，朝廷很快就會救濟你們的。”
“公子，你收了我吧。”紅兒接過碎銀子，卻直接跪了下來。
“我不買你，這些錢就算是我送給你的。”
紅兒的父母看到樑嘉拿錢遞給了她，便緩緩地走了過來，直接跪在樑嘉面前，請求樑嘉收下紅兒。
“公子，收下吧。你不收了他，如果銀子用完，災情還沒過去，他們還得把她賣了。”一旁的趙敏低聲勸道。
“不會的，我不會讓災情繼續蔓延下去的。”
“我知道公子會這麼做，但賑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功的事情。你給了他們銀子，也保不準他們就真的能用一個月。你不買下她，他要麼以後餓死，要麼繼續被賣。”
“好。”樑嘉點了點頭，然後問小春子又要了一小塊碎銀子，一起交給了紅兒的父親。
“拿着銀子回家去，千萬不要丟了或者給浪費了。想想你賣了你女兒，再想想你的兒子還那麼小，他們都靠着你過活，你要照顧好他們。”
紅兒的父親點了點頭，鄭重地給樑嘉磕了一個頭。
樑嘉帶着叫做紅兒的女孩子離開了，那一家剩下三口也緩緩地朝着城門外行去。
到了客棧，樑嘉把紅兒交給趙敏去照顧，他則來到了房中，讓小春子把那個紅衣服美女給弄了出來，準備放了。
路上想辦法問了好多問題了，啥也沒問出來。這小姑娘嘴巴還挺硬，除了上刑，啥手段都使出來了，愣是一點兒頭緒沒有。
解開她的穴道，紅衣服美女朝着樑嘉衝了過來，可是看到小春子攔在她面前，她悻悻地停下了腳步。
“幹嘛？想耍什麼陰謀詭計？”
“沒啥。準備放了你，抓着你也沒啥用。”
“真的？”
“當然。”
紅衣服美女遲疑地走到門邊，發現果然不攔她以後，他飛快跑了，空中飄來一句話：“今日你放了本姑娘，來日本姑娘一定讓你後悔萬分。”
得，這還放走了一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