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張博文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毛巾,細細把雙手的血跡擦拭乾淨。
他一邊擦一邊還在回憶剛纔那個被殺的王小山臨死前的叫囂:“殺了我,你們會後悔的!”
“哎,那個誰!”張博文不是以前那個頭腦稍顯簡單,只會跟在潘紅升屁股後面那個張博文了,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個小子話裡話外似乎並不完全是吹牛。
“怎麼了,博文哥。”一個身材細溜的手下誠惶誠恐的看着他,剛纔張博文用拳頭活生生把人揍死的場景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給他們這些小弟心頭留下個深深的陰影,這不是張博文有意爲之,卻切切實實的達到了增加自己威信的效果。
“查一查,這個傢伙有沒有什麼組織,十三太保,有這個名號嗎?”張博文這些日子沒有光傻乎乎的上學,他跟着林紅怡等人修習了不少地下世界奧秘,他知道這些殺手是沒有朋友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組織。
白色的特護病房很靜,有種冷清肅殺的乾淨和簡約。門外的幾個小弟正在悄聲的說着話。
“小心點,升哥的臉色嚇人,千萬別惹到他!”一個戴墨鏡的小弟看樣子老練些,忙裡偷閒對幾個同伴言傳身教。
一個臉色稍顯稚嫩的小弟遲疑着低聲問道:“這個受傷的是升哥的什麼人?是姐姐嗎?”
“別瞎說話!這個是升哥的……那個那個。”墨鏡小心翼翼的朝病房裡打量一眼,隨後短促的嚷道:“紅姐出來了!站好!”
林紅怡已經守護了一夜,眼圈微微有些發黑。當潘紅升剛纔讓她回去休息的時候,突然她心裡有一絲絲酸楚。
因爲她看到了潘紅升對趙晴那種眼神,那種就要把人融化的眼神。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被人用針微微的紮了一下。
“打起精神來!”走到門口果不其然幾個小弟成了出氣的對象,可是今天這幾個傢伙格外的機靈,站的筆直筆直的比軍人還標準,讓林紅怡想找藉口都找不到。
“紅姐,您放心,我會管好他們的。”墨鏡好歹也是林紅怡身邊的資深馬仔了,有說話的權利。
“恩。”林紅怡臉色很難看,但是沒有再爲難他們,匆匆離去。
“看看,看看!”墨鏡得意了:“我都跟你們說了,這個時候千萬別冒泡,一冒泡就要捱打!捱打還是輕的!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打勤的不打懶得,就打不長眼的!老大因爲嫂子的事心情極度不爽,紅姐也連鎖反應,深度不悅,你們幾個可要小心聽我的話,記住了,老大一招呼馬上進去!表現的機會就在今天……”
潘紅升不知道外面的一切,聽力過人的他沒心思去理會外面的各種喧囂和小聰明,他只是久久凝視着病牀上躺着的趙晴,輕輕的拿起對方的一隻手,緩緩貼在自己臉上……
對方的手有一種異樣的冰涼和乾燥,手指甲部位是白色的,跟趙晴蒼白的臉色遙相呼應。
這種異樣的冰涼讓他的心咯噔一下,以前趙晴的手是多麼溫暖質感啊……這隻手曾經在自己的胸前後背,全身各處撫摸着,就像盞小太陽一般炙烤着自己的身體。
握緊的拳頭咯茲咯茲響,似乎要被自己的力量握碎一般。
那一天,一臉灑脫知性的趙晴出現在自己面前,那株命運悽慘卻始終在雪中怒放的梅花,第一眼就牢牢的,像磁石一般吸引了他。
似乎依稀還記得,在那張兩米見長的大牀上,自己一邊幫對方揉着扭到的腳踝,重複着低俗小說電視劇裡最老套的情節,但兩人卻都樂在其中,深深的不能自拔,第一次見面就完全交出了彼此的一切……
因爲趙晴,潘紅升才懂得了暖和幸福,從此他才脫離了單純是鋼鐵和鮮血的世界,明白生活的另一種意義。
因爲趙晴,他才下定決心把老爺子那不近人情的規矩拋之腦後,男歡女愛人之常情,爲什麼要禁錮?人的本性能禁錮的住嗎?
他曾經無數次的感謝老天爺,讓自己遇到像趙晴這樣一個美麗而又成熟知性的女人,這種女人就像是大海一般,把他這隻狂野不羈的快艇包圍,環繞,淹沒……
如果不是趙晴,他也許永遠只是個男孩,而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如果說蘇雅蘇雪是那種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稚嫩之美,趙晴就是至真至性的本色之美。
也許時間可以摧毀一個女人的青春,但是有魅力女人就像紅酒,淡淡的又沉沉的,臉蛋似乎帶着鵝毛俏雪,雙眼似含語言雨燕濃情。對於這種女人來說,時間就像是朋友,越沉澱越積聚着沉沉的美麗。
這朵花爲他綻放,爲他揹負着罵名,爲他默默地承受了多少女人原本不該承受的東西?想想自己,到底有多少時間是屬於對方的?
潘紅升握緊了趙晴纖細修長的小手……
不知不覺間一顆清澈的液體滴落在趙晴手心裡,喉結微微顫抖着,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哭了。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信守承諾,你會怪我嘛?”潘紅升喉嚨像塞了一團破布,聲音越來越抽象,終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趙晴平時的倩影在他眼前不停的飛舞着,遊弋着,似乎一切都在昨天,而此時的趙晴卻只能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厄……”
突然潘紅升的神經猛的抽動一下!因爲他似乎,好像,也許看到趙晴的嘴脣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趕緊擦擦自己的眼睛,大聲喊道:“護士!醫生!快來!”
外面的小弟呼啦啦的進來一大堆,把門都堵住了,氣的潘紅升幾腳把他們踢出去。
護士和醫生進去後小心翼翼的給趙晴檢查了身體,帶着口罩的醫生看着潘紅升,微微的點了下頭。
潘紅升再次握住趙晴的手,此時已經有了絲絲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