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靜岡一存之後,潘紅升擦擦手上的血,深深的吸了口氣。
與東瀛這些武者接上火,事出偶然但卻越演越烈。一個熊谷信直牽出了這麼多麻煩,這讓他始料未及。
但在靜岡一存身上學到的奧義“行如風”卻極其的實用,他再度施展起來雙腳像踩着風火輪一般高速在城郊的小路上疾馳着,時不時把一兩輛正常行駛的汽車甩在後面!
一個司機猛的一踩油門:“啊?什麼東西?有頭野鹿從樹林裡衝出來了?”
潘紅升用了不到十幾分鍾就回到了武館,還沒等喘口氣就見到外面停着一輛灰色的轎車。
“啊?這是……孫茜雯的車,她怎麼來了?”潘紅升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定是因爲我連續曠課,這小姐姐來揪我小辮了!
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去見孫茜雯一臉陰霾的呆坐在車裡,見潘紅升來了只是無力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沉沉的低下頭去。
“怎麼回事?”潘紅升立刻嚴肅起來,他覺察到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我有點私事,不知道該怎麼辦。”孫茜雯眼簾垂得低低的,聲音細小的幾乎聽不見:“律師公佈了我爺爺一年前留下的遺囑,讓我去繼承遺產。”
“啊?”潘紅升立刻有點腦抽筋:時間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三樣,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簽字收遺產。這個小姐姐此時要繼承爺爺的遺產還呆着個臉不高興?難道是跟她爺爺感情很深?但事情都過了一年了,已經不吃勁了吧?
“我爺爺之前反對我爸我媽結婚,早早的與我爸斷絕了關係;”孫茜雯立刻淚腺受到了莫名的刺激,眼中噙滿了眼淚:“我爸爸不得已只能去做力氣活養家,結果就積勞成疾,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媽媽受到了很大刺激,我爸死了之後就時不時的瘋瘋癲癲,後來拿剪子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對不起,我不知道……”潘紅升的心微微一酸,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跟老爺子相依爲命的情景,那種父母不在身邊的淒涼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得。
“我不想跟這個人發生任何關係!”孫茜雯擦乾臉上的淚水狠狠的說:“我父親本來可以活的,病危時他居然以離開我母親爲要挾,不然的話就不會資助醫療費,我父親到最後也沒有屈服……”
“原來如此……”
原來是孫茜雯的爺爺臨終前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子,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補償。
“我該怎麼辦?”孫茜雯無助的看看潘紅升。
潘紅升明白對方那種矛盾的心理,按照孫茜雯的性格,錢並不是她考慮的問題。問題在於,逝者如斯,這似乎是她爺爺的一個道歉。
如果自己不接受饋贈,那就等於徹底的斷送了這位倔強固執的老人臨終前遺願。
“我陪你去吧。”潘紅升輕輕的把手臂搭在孫茜雯線條柔和的肩膀上,她的肩膀很軟。
此時的孫茜雯似乎沒了任何霸氣和凌厲,只是一個愛哭的小女生。外表剛強個性不畏世俗的她,其實也有自己柔弱的一面。
京城孫家,自古以來就是鼎鼎大名的富戶。
孫茜雯的爺爺的爺爺孫傳庭,據說曾經是兩廣總督,兩廣地帶富得流油,孫傳庭當了三十年!人們常言道“富不過三代”但孫傳庭的家產直到孫茜雯爺爺這輩還是相當可觀,他爺爺孫慶隆用祖產早年搗鼓房地產和煤礦,賺得難以計數的家財,在京城最名貴的玫瑰豪園有大宅四座,光是每座住宅的維護費用,物業管理,每年都要千萬上下。
但這又有什麼用那……
當潘紅升驅車載着孫茜雯來到孫府時,家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股子悲慟氣氛,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嘴角帶着一股子喜悅,這種喜悅是由心而發,由內而外的。
一個地中海髮型的男人,一臉的踹肉,嘴角還長着一顆黑痣,蛤蟆眼酒糟鼻招風耳外加長鼻毛,所有人類的缺憾似乎都集中到他一個人臉上。
這個據說是孫茜雯的二叔,他見了孫茜雯臉微微的一抽筋,隨即一個皮笑肉不笑:“哎呀!這是颳得什麼風啊,雯雯來了!”
“二叔。”孫茜雯臉一黑,看的出來她似乎很不喜歡這個滿嘴煙臭味,牙黑黑的男人。
潘紅升的嗅覺比一般人要靈敏的多,他早就聞到了對方那令人窒息的口臭,故意與其拉開距離。
“啊?這個是……你男朋友?真是年輕啊……呵呵,都是大姑娘了,是該找個好婆家的,請問這位賢侄,家裡是做什麼的……”但是孫茜雯的二叔很明顯沒有意識到別人對他的反感,居然主動湊了過來故作親密的拍拍潘紅升的肩膀。
潘紅升礙於理解纔沒有立刻吐出來,但隨後立刻跑進了洗手間。
雖然口臭的人千千萬,但能臭到這種境界的,還真是不多。
當他用紙巾擦着嘴角的嘔吐物走出衛生間時,只見一羣衣着燒包的女人已經圍住了孫茜雯,興高采烈的在說着什麼。
“真是沒想到,雯雯你還是來了,我家那口子還說你不會來,說你要強,呵呵。”一個臉型很瘦長,眼睛小的跟黑豆眼窩深的跟麻雀蛋似地女人用手捂住了嘴。
實際上她這個動作是十分明智的,因爲她一口的牙齒崎嶇不平,就像是被輻射了的帶魚一般嚇人。
潘紅升聽出來對方話裡話外的意思,看來這女人不是什麼善茬。只見孫茜雯緊緊的咬住嘴脣一言不發,雙拳握的緊緊的。
周圍的那些女人在旁邊隨身附和:“就是啊,現在的人啊,誰會放過到手的錢啊……別看有的人自稱是什麼文化人假清高,到了關鍵時刻才能看出人性來……”
“哼,現在有些什麼教授教授的,我看啊,比一般人還飢渴那,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哦,你臉色這麼難看做什麼……呵呵。”
潘紅升一把抓住孫茜雯的手,笑着對那些女人說道:“奶奶們,今天沒去老人院啊?”
攻擊這些討厭的老孃們最佳的方式,就是攻擊她們的年齡。
“你說什麼?!”長臉黑豆眼女人立刻瞪圓了眼珠:“你什麼意思?有沒有教養!哪裡來的?”
“對不起,我舌頭閃了。”潘紅升訕笑着說道:“我是想說美容院。”
“哼!”長臉型黑豆眼的女人一個眼神遞過去,其餘的女人立刻圍了過來助陣。
“哎呀,您是雯雯小姐的男朋友嗎?真是年輕啊,天哪姐弟戀!好刺激啊!”一個胖女人誇張的張大嘴巴做驚訝狀:“真是大膽啊,我昨天還說鄰居家的女兒同時跟四五個男孩子搞對象不守婦道那,看來我是落伍了。”
不等潘紅升搭話,另一個冬瓜頭禿鬢角的殘花敗柳立刻接過話茬:“哎,你這人,怎麼瞎說些實話?你這樣說會讓有些人受刺激的,真是缺心眼,人家愛亂搞管你屁事?那是人家有那個需求……這都是看遺傳,有其母必有其女,做孃的是個狐狸精勾搭男人,做女兒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夠了!”潘紅升先一步狠狠的瞪了冬瓜頭一眼:“做人不要太沒品,幾十歲的人了別不懂個人事,自己長的那副德行違章就罷了,還腆着逼臉出來對着主人搖尾巴,做人賤到這種程度,還真是難得一見,我真替你家裡那位難受的慌,話說您嫁出去了沒有?我看懸,您能這樣的要是上非誠勿擾,估計就沒男嘉賓敢報名了。”
“你!如此無禮!”冬瓜頭光禿禿的腦門上汗珠子亂滾,她已經準備進入罵街狀態。
“二嬸!”突然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孫茜雯爆發了:“你這個樣子只會激怒我,達不到你的目的。”
長臉黑豆眼的女人居然就是她的嬸嬸!
潘紅升現在明白爲什麼孫茜雯不願意回來了,要是他也不願意回來,這兩個人間極品看一眼得少活十年。
“咱們走,去見律師。”孫茜雯拉住潘紅升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
遠處孫茜雯的二叔始終眯着眼睛默默的看着一切,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此時上樓的樓梯拐角處有一副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騎着白馬的俊朗青年,眉宇間似乎有股子與孫茜雯類似的神韻。
“這個就是我爺爺……”孫茜雯用世界上最小的聲音說道:“這是他年輕時的照片。”
“我現在徹底明白你的感受了。”潘紅升想起剛纔那一對狗男女的噁心嘴臉,很難想象那是孫茜雯的親人,看來他父親也挺偏心,把長相上的優點都集中遺傳在孫茜雯父親那邊了,把她二叔給生成了個殘次品。潘紅升看着照片不住的搖頭:“看來你的二叔二嬸都不大歡迎你啊……”
“不要提他們,我心煩。”孫茜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表情跟咽藥似地。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浮躁,門庭上都是用庸俗的金色裝飾着,那些壁畫和工藝品都是贗品,看來在孫茜雯的爺爺去世的這一年裡,這所宅子是被他叔叔一家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