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079 消失
“諸葛琉宴,放我下來,”扶卿容眼見着他們逼近而來,聲音徒然清冷,這時候的扶卿容已經生氣了。
諸葛琉宴低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更令扶卿容擡頭和他正視,一字一頓的再道:“我可以的。拗”
現在人家殺上門來了,他堂堂宴王不可能一直跑下去吧。
諸葛琉宴將扶卿容放在一處草地上,沉冷的聲音同時響起:“等我回來。”
扶卿容重重一點頭,諸葛琉宴的身影就已經轉身離開,消失在火勢的那邊,沒入了草叢裡跖。
四周,是寂靜,只聞得空氣裡散發出來濃烈的血腥味,還有煙火味。
扶卿容就坐在那位置上,眼觀四方,耳聽周遭的聲音。
“沙沙!”
也許真的因爲諸葛琉宴離開的作用,那些人已經飛快的跟隨着他的身影離開了這邊。
過了幾刻鐘後,扶卿容才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身體,向着那塊空地移去。
兩手撐着地面,用手的力量移動自己的位置。
四周,很不安全!
扶卿容覺得自己就不該跟着諸葛琉宴跑出來,現在的情況對他們都很不妙,若是諸葛琉宴真的不會再回來,將她丟下,她可就虧了。
想到此處,扶卿容苦笑不已。
坐定在那,衝着空氣幽幽地道:“出來吧。”
隨着一片寂靜後,一條高大的身影從她的左方向邁步。
看着對方的真面目,扶卿容冷笑出聲。
“岐王還真是好計謀,原來,你早已在前面等着我們了,”前面是那面具男子,而後面,是岐王的埋伏,他這一招,不可謂是一個好計。
岐王斜視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卻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氣勢看着自己。
明明是該狼狽的,在她身上,卻壓根就看不到那些東西,一點也不損她的沉冷氣勢。
這樣的女子,他們到底是錯看了。
一直以爲那個扶卿容只空有美貌,卻不想,接近了解後,女子給人太多的震驚。
周身充滿神秘的女人,讓他怎麼收手?
“你,到底是什麼人。”
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下來,他不認爲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在她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迷。
扶卿容歪了腦袋,“你說呢。”
她的反問,更讓諸葛正岐猜測多了起來。
“商國內,無人查獲你的身份,就是五皇兄這樣的人,追蹤了三年仍舊未果,你當真是扶卿容。”
冷清的質問,還有無盡的懷疑。
聽着他懷疑的話,扶卿容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深了,突然向諸葛正岐勾了勾手指,那笑,惑人心神,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下意識的向扶卿容俯了下來。
“啪!”
胸膛正中一擊,諸葛正岐身體受重擊彈飛了出去。
疾飛出去老遠才剎住身形,等他再次跑回扶卿容的位置時,哪還有她的影子。
諸葛正岐當下心中暗驚,她雙腿有疾,怎麼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不見?草叢內,並沒有任何被身體翻滾過的痕跡。
快速的四下掃視,一片的寂,根本就沒有扶卿容的身形。
“該死。”
諸葛正岐當下低咒了一聲,跨過草叢,向裡搜尋過去。
狩獵場。
“看這天已漸暗,那邊還沒有消息,姐姐,我們是否要——”
燕綾擡頭望着天空的陰沉,猶豫間,開口說。
皇后同樣擡頭望天,宴王和容郡主被人圍擊的消息傳過來,皇帝就親自帶了人過去,好好的狩獵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夥兒的心也開始惶惶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商國的地盤上竟然發生大型的刺殺。
由此可說明,有別國的人馬闖進來了,他們可不會看你是商國的皇室而手下留情,相反,現在的皇室人才是最危險的。
“有燕將軍在,我們不
會有事。”皇后覺得他們一動,只會更加危險。
“那便依姐姐的意思,”燕綾眼神飄向了那邊正守着他們的燕北塵,因爲突發狀況,派出來的人有限。
這個時候,靖國公主還在他們商國,可不能再因爲這樣的事情出差錯了,如若不然,靖國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現在宴王和扶卿容同時陷入了危機當中,可見這生還的機率還是沒有多少的,他們可沒忘了扶卿容只是一個殘廢,在那樣的情況下,依照宴王冷血的性子,必是會先放棄了她。
各懷鬼胎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燕北塵冷着眉眼,盯着不安分的靖國公主龍幻雲。
“燕將軍,這是你們商國自己的事,與本公主無關,現在,本宮要離開這裡。”
燕北塵挑眉,“雲公主,本將負責您的安危,若此刻你執意離去,出了意外,我商國負責不起。”
燕北塵的聲調冷硬不留商量餘地,放她出去,純粹是找事。
“燕將軍,本宮說了不必你負責。”
“雲公主請回。”燕北塵仍是一臉不容商量的冷漠。
龍幻雲擡首往密林的方向看過去,眯了眯眼,“起火了。”
燕北塵霍然轉身,擡目看向前方,果然,那邊有火光燒起,這可非同小可。
皇后等人也瞧到了,心不禁提到了嗓子。
“哥哥,皇上他——”燕貴妃實在擔憂諸葛千募會出事。
燕北塵緊緊皺住了眉,“皇上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再者,他身邊有影衛相隨。”
這話是在安慰他們的,看到那大火越逼越近,越燒越旺,他們的心不由緊了緊。
“牽我馬來。”
沈雪柳突然低喝一聲,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等待,若是諸葛琉宴發生些什麼,叫她如何活。
燕北塵眉心一緊,冷喝,“沈小姐還請回帳中等待,莫要給本將添亂。”
濃重的警告仍舊無法阻止沈雪柳的動作,咬脣,乾脆的跨馬,衝出了圍圈。
“攔住她。”
但還是晚了一步,沈雪柳的身形已經衝進了林。
燕北塵臉色很不好看,下一刻,另一邊又響起馬鞭的響亮聲,尋聲望去,竟是諸葛紫荊毫不猶豫跟隨在後的身形。
這下,燕北塵那張臉足以與鍋底相比了。
“攔住她們,誰再出這片林,休怪本將不客氣了。”
清冷的聲音喝出,所有人都不敢再動,剛剛想要的衝動也隨着這話壓了下來,因爲他們都清楚燕北塵的話從不會有假。
燕北塵冷漠地掃過龍幻雲,冷聲道:“雲公主若不想要命,只管過去便是,但是,這件事情還請你自個三思再行,否則到時候後悔莫及。”
袖風一拂,燕北塵已經不再攔着龍幻雲,但大夥兒覺得,只要龍幻雲敢策馬離去,燕北塵一定會做出極端的行爲來,吃虧的只會是靖國。
龍幻雲咬了咬牙,最終只憤然的轉身回自己的帳篷。
氣氛隨着那任性的兩女離去而變得更加的壓抑,皇后做爲這裡邊最高貴的那位,自然是負責起了安撫的工作,讓下面的人莫謊,他們如今有人在保護着,刺客再厲害也不是燕北塵的對手。
諸如此類的話傳下去,大夥兒的心也總算是安了些。
但是皇帝的安危卻成了大臣們最擔憂的對像,如果皇帝出了什麼事,那商國還能繼續眼下的平靜嗎?
在焦急和惶惑的等待中,氣氛更加的沉悶難過。
諸葛紫荊策馬突橫在沈雪柳的面前,擋去了沈雪柳的橫衝直撞,勒緊了馬兒,沈雪柳皺眉看她,“紫荊?你這是做什麼?”
“雪柳,你太緊張了,你這樣衝出來,又能做什麼?”諸葛紫荊一臉正色道,完全沒有了平常時慵懶明豔。
沈雪柳咬脣,眼底劃過一抹堅決,“宴哥哥還在那邊,我不能——”
諸葛紫荊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爲五皇兄是任人揉捏的主?還是說,你以爲他會爲了某個人而放棄自己的性命?放心吧,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
五皇兄身上,他是隻冷血的魔鬼,只有他取人性命,從來就沒有人敢取他性命的。”
諸國中,最爲令人生懼的,也是他諸葛琉宴。
可是,諸葛紫荊的估算還是出了偏差,那個反謂的魔鬼宴王,對扶卿容的感情並不是那麼的簡單,對她,亦不是那般的無情。
而這一點,沈雪柳卻隱約的看出來了,正因爲是這樣,她纔會不放心。
沈雪柳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你不會懂的,紫荊,讓我過去。”
“你真的想好了?萬一,你回不來了,就便宜了那些女人了。”諸葛紫荊似真非假地問。
沈雪柳沒有猶豫打馬向密林深處去,她還是不放心。
諸葛紫荊看着她的背影在眼前遠去,慢慢地眯緊了雙目,衝着林內擺了擺手。
“沙沙!”
風起,數條黑影如數落在她的馬上,恭敬地單膝落地,“公主殿下。”
“找到那個女人,殺。”
“是!”
剛剛那無聲而來的黑影,再次無聲離去,武功之高,竟不在諸葛琉宴皇泉鐵衛之下。
“雪柳,你可得給本宮爭爭氣啊。”
無聲的笑從她的嘴角勾起,陰冷的風颳過。
夜,來臨了!
“駕!”諸葛紫荊大喝策着馬兒奔進密林。
……
沒有徵兆的刺殺,皇泉鐵衛一人當二人用,那殺敵的勁兒,可不是一般的禁衛軍能相比的。
諸葛琉宴立在山頭間,一身血腥的看着一片殘殺場面。
火勢圍繞他們,不斷的在逼近,可是,在這樣的火勢下,沒有諸葛琉宴一個命令,完全就不顧一切的衝殺,無所畏懼。
面具男子站立的地方,正是與諸葛琉宴正面對視的遠處,兩人隔得只看到一個點,可是,彼此都明白,那是誰。
“王爺,他們正在撤離,”風祈一身腥血來到諸葛琉宴面前,稟明道。
諸葛琉宴冰冷的脣緊抿着,聽到風祈的話,只淡淡地頷首,然後吐一字,“撤。”
現在不撤,後面的火勢就會吞噬了他們,那人十分明白,火不撲滅,那麼他們都得葬身火海。
得了命令,風祈直奔出去,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
諸葛千募看着諸葛琉宴向這邊快步來,正要張口說話,諸葛琉宴就先截住了他的話,“請皇上馬上離開此地。”冰冷的眼眸一移,不含半點感情的話又出,“護送皇上回營。”
“尊命!”
諸葛千募連做別的都來不及,就這麼被強行送回。
“五弟,卿容她——”
“她就不必皇兄關心了。”
諸葛千募見不到扶卿容的人,又聽到自己皇弟對他的所爲,一股怒由腔而起,臉色極是難看,“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提你頭來見朕。”
諸葛琉宴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放在眼裡,轉身掠進火勢的那邊,動作看上去有些焦急。
諸葛千募赤着眼目盯着諸葛琉宴飛遠的背影,狠狠地低咒了聲。
“皇上,讓屬下護送您離開此地!”
諸葛琉宴的皇泉鐵衛冷冰冰地列行宴王的命令,不容皇帝拒絕,更不顧皇帝那些禁衛宮瞪人的眼神。
看着越燒越旺的火勢,諸葛千募最終咬牙掉了馬,向安全的地方奔去。
可當諸葛琉宴回到原來的位置時,扶卿容已經是人去樓空,不知去向。
那一刻,諸葛琉宴才知道慌亂的茲味是如何,喉嚨發乾,黑色氣息騰騰上升,黑眸瞬間嗜紅,手中的軟劍幾乎被他的力量捏碎。
那是扶卿容的劍。
他丟了她,他竟然就這麼丟掉了她。
身體有嘶裂的聲音響徹着,“出來,給本王出來。”
他什麼時候允許她消失了?她明明說過要等他回來的,爲什麼要失信。
爲什麼?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他吶喊的心聲。
此次刺殺事態嚴重,商國陷入一片惶恐不安,隱隱的,昭示着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大火連燒了幾個皇家狩獵場,在那之前,縱然諸葛琉宴派出多少人,仍舊沒有得到扶卿容的消息,那場大火後,這個女子彷彿也從商國內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誰都道,那是宴王舍下了扶卿容的性命自己逃了命。
從狩獵場回來後,對扶卿容的死,大夥兒都是隻字不提。
不論皇宮內,還是外面,都將扶卿容的死投入在了諸葛琉宴的身上去了。
可是,誰也不知道。
諸葛琉宴從未停止過搜尋她的蹤影,他的死士都一併出動了,可是,扶卿容這個人當真像真的消失了般,或者,這個人就從來沒有存在過。
“死了?”諸葛千募再次聽到確認聲,雙拳緊捏,額頭青筋冒起,像是在隱忍着什麼似的。
前一次,聽到她“死去”的消息時,他都沒有這樣的痛心。
卻爲何這一次,他覺得那個女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皇上,請節哀。”燕北塵沒有表情地退下,對於扶卿容的死,他並沒有任何的感覺。
“終究是死了嗎?”沙啞的聲音從清冷的大殿中傳出,有幾分淒涼。
屏風後,燕綾低低一嘆息,從後方退了出去。
然後在宮道上攔住了燕北塵的離去。
看着自己的妹妹,燕北塵眼底終是有了些動容,“回去吧。”
“哥哥,”燕綾眼中全是複雜。
“回吧。”燕北塵轉身。
“哥哥,”燕綾聲音提高,“她死了,哥哥就不必爲此而爲難了。可是,皇上仍舊對她是念的,縱然是死了,妹妹也爭不過。”
盯着燕綾嘴角那一抹苦笑,燕北塵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所以,以後,還請哥哥不必再爲此費心了。”
燕北塵深深看了她一眼。
燕綾轉身離開的背影有股濃濃的寂寞的孤意,令得燕北塵狠狠地握住了手中的佩劍,閉眼仰頭迎着冰涼的黑夜。
“找,屍骨也給本王找。”
黑夜下,男子修長的身形極是筆直冷硬。
“王爺,您已經三天三夜未曾閤眼了,這裡有屬下等,還請您保重身體。”風祈實在忍不住了,勸說了起來。
諸葛琉宴黑不見底的眼猛地轉過來,風祈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勸。
這個人真的消失了,真的不見了。
三天了,已經沒有希望了,可是,他不信她就這麼死了。
一定有人將她劫走了,他在等那個人自行找上門,可是三天了,卻完全沒有一點消息,不管是那一條通道,都沒有她的消息。
他明知不能失了方寸,自出生以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慌亂如麻的感覺。
緊閉上了雙目,俊美的容顏早已染上一層深深的慘然。
他不該有這樣的感覺,可是,那個“死”字卻緊緊的糾着他的心,想到扶卿容在大火中垂死掙扎的樣子,心都揉成了團,很是麻痛。
如今,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她不會這麼容易死掉的,她還沒有得到他的允許,怎麼可能會死。
……
諸葛紫荊端着一隻白玉杯,走到正望着黑夜停滯的諸葛正岐身前,輕聲說:“六皇兄,那個女人死了,爲何不高興?”
諸葛正岐從沉浸中回神,用清清淡淡地神瞥着諸葛紫荊,“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五皇兄的人三天以來都在搜尋她的蹤跡,可是,毫無消息,連五皇兄都找不到了,這人不是被大火吞了,難道還能活着不成。”
話落,諸葛紫荊嘴角落下一抹譏笑,“如今,只怕皇帝哥哥心中也是高興了,由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治了五皇兄的罪責。”
諸葛正岐淡淡地再瞥了她一眼,轉身走開。
“六皇兄?”諸葛紫荊一愣,急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