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繼續。
扶卿容坐在原位置上,哪裡還有剛剛的那種痛苦的蒼白,完完全全是安靜的美男子!
微微擡頭與斜面上的那雙清幽如淵的眼對視而上,扶卿容神色微震踝。
不過那一眼,扶卿容就收回了目光耘。
宴上,各懷心思,更多的,大家已經注意到了扶卿容這裡。
詭異的宴會還在繼續進行着,現在不是一國之宴,而是數國大宴。
哪一國不是內鬥不斷,只是在表面的東西別人無法看到罷了。
扶卿容視線流轉,突看到角落的一抹身影。
而那小小的身影也同時看到了她,扶卿容眉微揚。
扶卿容看到他慢慢地將自己藏在身後,不被別人發現。
淑妃雖出生名門世家,但真正的後臺卻不如皇后來得強勢,被打壓下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龍及能夠走得進這裡,扶卿容覺得很意外!
而由此,也足夠證明了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龍及很不簡單。
扶卿容緩緩地勾脣一笑,上方,諸葛琉宴見此,黑眸微微閃爍,側目示意了下。
風祈接收到他的眼色後,慢慢地退離了宴會現場,大家這個時候正注意着場上,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些東西將會在這靖國宴會上上演。
扶卿容將這些暗潮涌動盡收眼底,敵不動,她自是不會動。
再回首而來,扶卿容收到一道目光的投視,又是微微的擡眼望去,紅衣妖嬈,眼眸灼灼。
只望一眼,扶卿容便將目光收了回來,低眸間又擡起一酒杯,遙遙與上首的人舉了舉了杯。
紅衣妖嬈女將軍,面色淡然地回以一敬,似有種深深的探測。
席上大多數是乖覺精明之人,早有人見到了這場聲息全無的交匯。
身旁官員向扶卿容嘻嘻笑道:“不知容公子屬哪國人士?前面聽聞容公子與邊將軍因龍玲公主起過來了爭執,二位如今又能有幸同坐一席,不知容公子作何感想。”
說話的官員是靖國彼有些權勢的官員,扶卿容聽聞此言,不由微側了下頭,淡道:“這位大人言重了,在下不過是路過剛巧救下了公主,至於在下,從未想過要與邊將軍會同一席,連將軍巾幗不讓鬚眉,能與如此人物同席,自是在下的榮幸!”
扶卿容一席話回答得非常的沉靜,無情緒的波動。
她的回答太過官方了,以至於沒讓對方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比如扶卿容是哪一國的人,他們並沒有得到任何的信息。
那官員哈哈一笑,“容公子絕世無雙,而邊將軍又是絕麗女將軍,在下以爲,容公子與邊將軍甚配!”
話落,上頭的諸葛琉宴驀地轉向那說話的官員。
官員感覺背脊一寒,身子一顫,後面再多的話也不敢再吐出來了。
扶卿容勾了勾脣,大大方方的往上首的邊漣看過去,確是惑人的妖嬈,好傢伙,靖國的官員敢拿邊漣開玩笑,看來是受了某人的縱容。
“邊將軍確實是美麗的女子,可在下卻配不得邊將軍,”扶卿容嘴角的笑容加深,“像邊將軍這樣的女子,就該有一個十全十美的男子愛着,但這個人絕非是在下!”
周圍的聲音微靜,中央是影影幢幢的舞姬晃動的身形。
就算是這樣,仍舊沒有影響他們對話的進行。
邊漣聞言,不禁再次低眸下來,看着那噙着笑意的少年,眉間微動。
扶卿容突然斂去了笑,語氣是認真,“不過,你們靖國竟是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難道這位大人不知道,女子的名節極其的重要嗎?如此在殿上,胡言亂語,靖國可真是好樣的。”
皇帝臉一寒,那官員身子微微哆嗦了起來。
在這裡,不會有人直接明瞭的幫人,但同時的,都默認了扶卿容的話。
“容公子似乎誤會了什麼,我們靖國向對任何人伸以友好的手,如今見容公子與邊將軍相配,便提了提,免得你二人錯過了,”龍傲天不緊不慢的聲音從最上面悠揚傳下來。
霍地,扶卿容擡頭。
那一眼,彼有深意的利。
兩人隔着空,對峙,大殿的氣溫突然一低。
扶卿容調了調姿勢,緩緩地說:“龍太子,邊將軍花好容色,被你們這些人拿出來相論,可否太過了?配與不配,在座的似乎都沒有權力過問吧?還是說,靖國上下皆改做了這紅娘活兒?”
一句戲謔無比的話傳遍了大殿,一時間不由傳來低低的爭議和笑聲。
龍玲坐在女眷席中,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恍惚,原來她認識的容宴,竟還有這樣的一面,當下不禁的迷惑了。
扶卿容微微側着身,從這個角度可以將龍傲天的每個表情瞧得仔細。
“自然不是,今日是父皇的大壽之日,想再添一喜,不想讓容公子有此大反應。”
此話的意思是說,她和邊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關係,卻在這裡掩耳盜鈴。
扶卿容緩緩地轉着玉手中的金樽,低了低頭,幽揚的聲音傳來,“龍太子想要喜,還不簡單嗎?今日,在下便給你們靖國添一喜,如何?”
如何二字一落,龍傲天驀地眯起了眼。
氣壓再度低了低,扶卿容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龍傲天是自己苦苦尋找多年的仇人般。
在商國時,所受到的種種,扶卿容可不會那麼的輕易忘記。
皇帝眉宇一揚,沉聲開口,“今日是朕的大壽,這些傷和氣的事,便先放下,容公子覺得呢。”
這不是尋問,而是讓她消停。
扶卿容眸光一轉,望着上首的皇帝,頷首,“自然!”
剛剛冷然的少年,突然一轉又是那淡靜溫和好說話的模樣。
皇帝出聲,龍傲天再想說什麼卻住了口,因爲再繼續下去,於他沒有好處。
只是望向扶卿容的眼光,卻是冷厲如電。
扶卿容心中不禁一緊,在暗處微微箍緊了手,隨即又放下。
龍傲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特別是見識過他成功在商國攪得天翻地覆的本事來看,他非常的不簡單。
就是這樣,扶卿容纔沒當場撕了臉。
他國人,更希望其中的兩國不和,互撕,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容公子既不屬靖國臣民,如此便是代表任何一國前來,只是不知容公子可有大禮相送靖國皇帝?”
那邊,有人開口響亮而來。
一席話,再度讓衆目回到了扶卿容的身上。
扶卿容眉心一緊,今夜這頭出得太過了,可不好,只是他們這般逼迫,不得不反擊。
不爲自己,亦要爲了商國,雖然無人知曉她的國屬。
“我向來以爲東辰國禮節有加,卻原來也是這般的挑是非,參宴者,皆以誠意而來,在下祝靖國皇帝大壽一聲,便是一個誠意,如果靖國硬是要一個禮才方可,在下也不介意。”
扶卿容的聲音不緊不慢,心裡卻不舒服。
憑何那些大人物可以坐觀戲,自己這個“小人物”卻在這裡遭受圍攻。
“哦?如此說來,容公子有禮相送了,到讓本宮很期待,”這回出聲的是靖國太子。
扶卿容知道他不肯放過自己,除非她馬上離席,否則,就沒完沒了了。
修長身形一起,扶卿容微微跨出了一步,對着上首的皇帝揖身,“如果靖國要禮,在下自是給得出的。”
“瞧容公子並非那非凡之人,想來這禮必然不薄,”諷刺,絕對赤祼祼的諷刺。
扶卿容一個轉身,正好對上那東辰國中其中一剛閉嘴的使臣。
而邊漣端坐在前,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地看着這一幕。
數國相爭,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反過來又是你害我,我害你的戲碼,這些實屬常事。
所以,扶卿容不會認爲這些人會那麼的好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扶卿容的身份也實在太過可疑了,大家只查到她在商國,天決國和靖國相交點處出現,其餘的,再也查不到了。
而她身邊的人,也查不到痕跡。
所以,眼前這個出色的少年,完全是一個迷。
前面大家並沒有想過將過分的視線放在她的身上,只是剛剛向來殺人如麻,無同情心的宴王竟然救了他一把,那種場景,讓人忍不住想到另一層的東西。
這樣一來,扶卿容就受到了多方的置疑和試探。
再加之,她與宴王之間的名有些怪異的連繫。
可憐的扶卿容,就這麼成爲衆矢之的了。
“自然是不薄,只是……”扶卿容突然大步而出,微微擡首,傲然的眼睛裡閃過冷芒,緩緩地掃過了大殿的諸衆,發現這些人都帶着古怪和懷疑的目光盯着自己。
扶卿容不禁加深了目光,看着他們可笑的嘴臉。
正要開口時,突地,身後響起一道清亮而重的聲音。
“父皇!”
唰地,龍座上的人猛地擡起了視線,看向前方。
殿前大門,一道略小的身影緩緩而來,穿着宮中太監服,卻無法抹去少年一身霸勁貴氣的事實,這一看就不是直正的太監。
而那一聲,父皇,叫得衆人一愣。
龍傲天深邃的瞳仁驀地一眯,緊緊地盯在那少年身上。
靖國皇帝先是一愣,被這突如出現的兒子唬得一愣,顯然是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場景再次見到那個被報了死亡的兒子。
眼下的少年,確實是他的兒子沒錯。
扶卿容轉身看着他的出現,成功的將所有目光吸引了過去,也就聳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少年冷漠地眼睛直視着真龍天子,“父皇,兒臣回來給您祝壽了。”
不屬於少年的低沉聲音在大殿內輕輕的響起,那樣的刺耳,靖國大臣和御林衛皆看着皇帝的臉色,等待皇帝的命令。
扶卿容看這情況,對這少年不禁讚賞了下。
在幾國來使的眼下站出來,靖國內再如何內鬥,也不能搬到眼下,讓各國看出他們靖國有多麼的不和,而且,這個時候處理一個回來給你祝壽的小皇子,更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在沉默之下,隨着一聲急劇的悶咳聲而來,驚醒了所有人。
“公子?”蘇秋等人看到這情況,不禁大驚失色!
靖國皇帝亦是被這來勢給駭了一跳,因爲旋機公子的突然劇咳,來勢洶涌,想要止也止不住。
靖國皇帝臉色立即臉色大變,“快傳太醫。”
“你們的太醫根本就無法緩解我家公子的病情,”蘇秋陰沉地衝龍座上的人道。
這樣無禮的話語,身爲皇帝的他自是怒的,可是看到那人咳得半死不活的,猛然的,朝桌上大吐了血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看得人人心驚肉跳,臉色都變了變。
“公子!”
蘇秋暴喝了一句,正要彎身去抱起旋機公子。
就在此刻,大殿門口有內侍忽然提高嗓門喊了一句:“皇上,是鬼谷中人出現了!”
內侍聲落,滿殿的譁然,生生將那咳得半死不活的旋機公子給遺忘住了,人人精神震奮!
皇帝忍不住的從龍椅上起身,然後衆人的亂心緒又被一股強烈的劇咳和吐血聲引回。
“別動他,”一隻玉手覆在蘇秋的手上。
蘇秋赤紅的眼睛猛地一擡,年那沉靜的臉,不由一陣的安心。
他們到是忘了公子的病現在由扶卿容接手了,想到之前扶卿容給他們公子服用的藥物,因爲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突然而來的來勢,自吃了她的藥物後,就發生了這樣突然的事情,他們難免不會有懷疑,正待發怒。
就聽扶卿容清淡的聲音傳來,“他傷得太深,不是我藥物的問題,扶好他。”
蘇秋等人是理智的人,馬上紅着眼收起懷疑,扶好那奄奄一息的血人,大吐血,讓旋機公子原本清幽的臉,慘白得如死人。
氣息浮弱,微睜着眼,喘着息看着少年認真的臉,還有那緊抿的脣。
看到扶卿容的動作,所有人猛地瞪了
瞪眼。
因爲他們年從身上取出銀針,熟煉飛快的在旋機公子的身上連紮了數針。
針落,那低悶的咳嗽聲瞬息被制住。
看到扶卿容沒有任何猶豫的下手,甚至是連看也沒看一眼那穴位的位置,就直接下手。
這分速度,這份眼力和手力實在叫人心驚的同時也夾着無數的震憾。
這是什麼醫術,剛剛那人還在咳得半死,臉難看之極,針一落,人就恢復了血氣,浮息也迴歸了真實。
旋機公子睜開清幽的眼眸,直直地凝視着眼前的少年,啓脣道:“謝謝。”
“風是你現在的剋星,我會給你調理一段時間,”扶卿容收了針,然後不鹹不淡地道:“你血吐得過多,這段時間安我給你開的食材來做,滋補身體的缺血。”
說罷,扶卿容向旁邊的史官借來了筆墨,給他寫下藥單交到蘇秋的手上。
看到自家公子的急病受到了控制後,便緩下了氣,同時也不敢再對扶卿容產生懷疑。
因爲剛剛他們都看到了,她不過是拿了些銀針就可以讓奄奄一息的人恢復過來。
不理會周圍的吸氣聲,扶卿容有度地衝他們一頷首,退至一邊。
看着扶卿容的動作,大殿內的諸衆就是一愣。
那內侍站在外圍,並不知道殿內發生了什麼,見衆回神,再重複報道,“皇上,鬼穀神醫求見!”
尖聲再度將衆人的魂拉了回來,纔想起,此次最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奪取鬼穀神醫。
而這個時候,大家都開始懷疑,鬼穀神醫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跑出來了?
不過,在這麼多雙的眼睛下,還有各國的探查下,還有人敢出來行騙。
鬼谷一脈會有自己的標誌,每個人的身上有一個屬於鬼穀神醫的標誌。
所以,大家纔會這麼相信。
而那進來稟報的內侍顯然是檢查過了,纔敢進來稟報此事。
靖國皇帝微微失了下神,然後沉聲道:“喧。”
就在太監聲傳聲時,剛剛扶卿容的位置上已然空去,有心人發現時,根本就回想不起扶卿容是何時離開的,正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等待那鬼穀神醫的到來,是以,也便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管其他人和事。
而那邊的龍及,也在皇子那邊加了位置,坐好。
等他擡頭時,同樣的沒有看到扶卿容的身形,眉上揚。
大殿一派的緊張,而這邊,扶卿容輕巧的躲閃過大殿的守衛,往後殿快步離開。
柳賦早就等在了外面,看到扶卿容出來,立即相迎。
“公子!”
扶卿容示意她不要說話,憑着那感覺拐着一重又一重的大殿。
往後宮方向轉進去,來到了冷宮的位置。
“公子,他受了反噬,此刻裡邊全是屍體,他控制了那些死屍,顯然是在預謀些什麼,只怕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在您身上下的巫術會消耗他的元氣。如此一來,他就沒有多餘的力量再使用巫術了。”
扶卿容冷然一勾脣,推開大門。
一股臭氣沖天的味道從風中吹來,濃烈得讓人反胃。
扶卿容大皺眉,這巫術果然夠邪門的,連屍體都可以控制在手利用。
看着空曠無人的冷宮,順着柳賦所指的方向快步走進去。
屍體,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氣味難聞,顯然有些死了有些時間了,只是這巫術不單是有控制行動的作用,還神奇的可以褪掉身上的腐臭。
扶卿容瞳孔不禁縮了縮,若是巫術再強大一些的人,豈不是……
“你到底是誰……”思緒飛遠間,突聞裡邊傳來一道毫無氣力的聲音,扶卿容聽得出,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嘴角的冷笑不禁勾勒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