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卿容身子一側,面對灼灼目光,淡聲而出:“此乃關呼國事,卿容一介女流,豈敢做主,王爺太看得起我扶卿容了。”
話語間暗藏細針,句句刺膚,已有幾分針鋒相對的意味妗。
屏息間,諸葛琉宴慢悠悠地瞟了扶卿容一眼,沒多言,手輕輕一擡。
後面羽林軍馬上收到信息,呼啦的上前,將靖國的人團團圍了起來。
扶卿容轉開輪椅退居他們之後,諸葛琉宴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她心裡詫異,卻沒再多事。
所有人靜觀其變,諸葛千募都默許了諸葛琉宴的行爲,其餘大臣自是不敢多言跬。
唰地,龍幻雲臉色沉了沉。
“你這是什麼意思。”
“捉起來,關押大牢。”另一個聲音噌地一起,羽林軍馬上上前就要押人。
“你們敢,”龍幻雲眼神銳利地環視了一週,低喝出聲。
沒有什麼事是諸葛琉宴不敢做的,這個壞人他是做定了,眼眸一寒,羽林軍馬上行動。
靖國使臣等想反抗,可他們如今在商國的地盤上,對方根本就不容他們反抗。
若敢抗,只有血濺大殿的下場,在又憤又恨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咬牙忍受了這污辱。
“押下去。”
“你們商國敢扣押我靖國公主,是想兩國交戰嗎……”
“風使者,你這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能不能變個?”後面,風祈冷笑一聲,擺手讓羽林軍將人全部押下去。
“你們……”
“住嘴,”龍幻雲壓抑着自己的冷靜,不能亂了分寸。
“公主,您是靖國的公主,怎麼能受此恥辱,我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您離去,由公主回國調兵——”
“聽不懂本宮的話嗎?”龍幻雲保持自己的理智,冷冷地低喝。
風瀟然被這麼一喝,到是有些清醒了過來,咬牙任羽林軍將他們押下去。
扶卿容冷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表情的臉慢慢地一轉,對上諸葛千募的視線。
扶卿容並沒有偏開,反是大大方方的與對方對視。
“回議事殿。”
諸葛千募手一拂,明黃龍袍閃過一道微光,大步朝殿門去。
明政殿內剎時只剩下了諸葛正岐和扶卿容兩個主子,其餘人都到議事殿商議國事。
風雨欲來!
他們和靖國之間已經是勢不兩立,現在他們直接扣押靖國公主,無非也是多了個籌碼。
“公主如何了?”諸葛正岐這纔開口問一直垂首的女醫師。
“公主已醒,岐王請隨進殿。”
剛剛還戰戰兢兢的醫師,此刻已然恢復了常態。
扶卿容眉一揚,這場戲,也不單是諸葛紫荊在主導,這些人也參與了其中。
想來,他們是有了別的打算。
這三兄弟看似敵對,對外,卻極其的默契,完全配合了諸葛紫荊的突發其招。
他們想要做什麼,她無法介入,也不想。
看着諸葛正岐的背影,扶卿容微微眯了眯眼,擡手讓柳賦將自己推離這明政殿。
其實諸葛紫荊的毒素早清除,毒素並沒有滲入內臟,加上解毒及時,根本就沒有大礙。
諸葛正岐站在榻前,看着正蒼白着臉色的諸葛紫荊,眉心緊了緊。
聲音有了幾分的責備和冷意,“知道你這麼做,破壞了我們的計劃嗎?”
聽他質問的語氣,諸葛紫荊咬緊了蒼白的脣,“對不起,是我魯莽了。”
諸葛正岐靜看着低垂着頭顱的她,最後拂袖要離去。
諸葛紫荊猛地擡頭,叫住他,“六哥,別走。”
“好好養着,對外,你是命在旦夕,若不想再犯錯,就給我好好躺着,什麼時候該你出現的時候自然會讓人知會你,”諸葛正岐的言語冷了冷。
諸葛紫荊緊咬嘴脣,冷豔銳利的眼已不復存在
,有些空洞地看着自己六哥修長的背影。
“我不會了,六哥,”垂了垂眸光,再擡起,語氣帶上幾分柔軟的哀求,“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六哥,難道六哥就不能留下來陪陪紫荊嗎?我們好久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
停滯了良久,諸葛正岐終於是回身坐在了她的牀邊。
諸葛紫荊自然地挨近了他,而他也自然地伸手攬過她嬌小的身子,輕輕地安撫着。
“六哥,你是不是真的討厭紫荊了?”
聽她可憐兮兮的聲音,諸葛正岐臉都沒有變一下,淡淡地投放在大殿內其中一處不動。
沒得他的迴應,諸葛紫荊也不生氣,反是覺得高興,他能靜下心來聽自己說話。
“不論發生什麼事,紫荊都是一直是六哥的好皇妹,永遠不會變,”諸葛紫荊知道不能奢望別的東西,做兄妹雖然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他們之間能夠以這樣的身份貼近,就夠了。
但這樣的想法,也就是以前的諸葛紫荊有的。
可如今的諸葛紫荊呢?她不滿足彼此只是兄妹這身份而已。
諸葛正岐輕輕拍了她的肩頭,起身。
“六哥?”諸葛紫荊擡頭帶着委屈看着他。
諸葛正岐皺眉凝視一眼,大步離開明政殿。
盯着他離去的背影,諸葛紫荊緊咬着脣,眼神隨着他的離去,恢復了原來的銳利。
“六哥,你終究是——”
後面的話沒再說出來,仰頭緊閉了雙目,臉上是無盡隱忍的痛楚。
諸葛正岐出明政殿,看着前面背對着自己而坐的女子,步伐停滯了下,然後來到她身後。
白色欄杆邊,扶卿容輕擡着視線注視前方。
“靖國對容郡主很上心,雲公主曾幾次向本王打探你的過去。”
聞言,扶卿容沒有動作,只是眼底的那層光澤冷了冷。
隔了良久,她才悠悠出聲,“岐王知道我向來說話直接,何必拐着彎說話。”
“你從靖國那邊拿了樣東西,本王很好奇。”
說話間,諸葛正岐低下頭來,盯着她的頭頂。
扶卿容眼一眯,沒想到龍幻雲連這個也告訴了他,只是,他到底從龍幻雲口得到了多少她不知道的東西?
猜測中,扶卿容挑脣一笑。
“靖國公主的話,你也信,岐王是不是太過輕信了。”
諸葛正岐出奇的沒有再問下去,話峰一轉,又轉回了她的身份上去了。
“在郡主出現在商國之時,我們就一直在懷疑一件事,而這份懷疑始終都沒有得到一個解答,”諸葛正岐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
“懷疑?”扶卿容再是冷笑,“說到懷疑,本郡主到是問問岐王,前段時間岐王對本郡主做了什麼?或者,你在計劃着什麼。”
諸葛正岐凝視她轉過來的臉,久久不語。
“我曾說過,要動我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諸葛正岐嘴角緊抿,直直地盯着扶卿容不語。
扶卿容轉身去,行出數步,停住輪椅的轉動,“我不是你們皇室子弟,身邊更無牽掛的東西,所以,你惹不起我,諸葛正岐,前面的賬我隨時隨地都會和你算清。”
清冽的話語陣陣傳進他的耳膜,下意識的,他脫口而出,“那麼,皇上呢,你也要報復?”
“報復又如何?”囂張的語氣從扶卿容的嘴中吐出。
扶卿容能這麼囂張的放出這些話來,讓諸葛正岐更是緊皺了眉。
她是諸葛琉宴帶進來的,她必然是得等着他才能離去,當然,這些話是柳賦說給她聽的。
柳賦靜立在扶卿容的身邊,四周是幽靜的花圃,周遭是行行走走的宮人。
對她們的存在,似乎並沒有在意。
宮人不在意,並不代表沒有人不在意。
沈雪柳和一衆女從牙門轉過來,就看到等在叉路道上的扶卿容。
“見
過郡主!”
除去沈雪柳,其餘人對視一眼,上前衝輪椅上的傾城女子行禮。
扶卿容視線淡淡地落在她們身上,最後落在未對她行禮的沈雪柳身上。
素手輕輕一擺,衆女直了腰身。
沈雪柳現在站在扶卿容面前,已經不能保持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從容了。
扶卿容只一眼,便從她的身上收回了視線。
“恭喜容郡主,”本以爲沈雪柳會無視過去的扶卿容突聽到她這一聲恭喜,側了側眸。
此刻的沈雪柳臉上正揚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容並沒有前面的柔和,略顯僵硬。
“本郡主受下了,能得到沈小姐的祝福,想來琉宴也是高興的。”
話落,沈雪柳的笑微微一僵。
勉強忍着笑道:“只要宴哥哥高興便是好!”
其他人相互看了眼,看來,沈雪柳在扶卿容的面前根本就是不能比。
以前她們都以爲沈雪柳有多麼的受皇室這幾位寵愛,可如今她們才真正的明白,該羨慕的應該是扶卿容而非沈雪柳。
“沈小姐,有句話不知當講否。”
沈雪柳愣了下,笑道:“郡主請說。”
“沈小姐和琉宴之間身份畢竟懸殊,你這般親妮稱呼,恐有不妥,”慢悠悠的聲音頓了頓,又道:“而且,我不喜歡。”
特地的咬重“我不喜歡”四字。
沈雪柳臉色鐵青,僵着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吹來的風,涼颼颼的。
沈雪柳拳緊捏着,瞳仁縮了縮,深吸氣間,轉回了微笑的模樣。
“可這是從小的習慣,雪柳與宴哥哥青梅竹馬,這般叫喚,也是當然的,而這也是宴哥哥準允的!郡主這般要求,也委實是太過強人所難。”
沈雪柳輕咬着脣,臉上全是被欺負過的委屈模樣。
扶卿容冷冷地勾脣,“習慣?準允?是不是諸葛琉宴不准許了,你沈雪柳就會稱他爲王爺了。”
話語有些咄咄逼人,當場,沈雪柳那臉色又僵硬住了。
因爲她明白,只要扶卿容要求,依照諸葛琉宴前面爲扶卿容所做的,一定會同意。
想到這,沈雪柳的臉色更是慘白了起來。
明知她和諸葛琉宴之前不可能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試一試,爭一爭。
“這——”沈雪柳眼底有溼潤醞釀,只要扶卿容再多說一句,這美人就會落淚般。
是個女人都不再忍心,可是沈雪柳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女子,是扶卿容。
“你說呢,諸葛琉宴。”扶卿容冰泠的聲音徒然提高。
衆女一驚,猛地擡頭往前看。
前面站着的人,不是諸葛琉宴是誰?宴王什麼時候站在那的?
衆女暗抹着冷汗,也幸得剛剛她們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容郡主的事。
扶卿容現在可是準宴王妃了,可見得,她對宴王而言是佔了怎樣的位置。
而剛剛,扶卿容竟然當着宴王的面直呼他的名諱,此刻宴王面上卻看不出生氣的跡象,可見,這份重已經超出了她們的猜想。
沈雪柳勾着微笑,輕輕低喚:“宴哥哥!”
扶卿容當即就皺眉,轉開輪椅,快速的離開他們的視線。
諸葛琉宴深邃的視線隨着扶卿容彆扭的背影,大家正緊繃着身子,等宴王的脾氣暴發,不想,宴王卻盯着扶卿容的背影,似是無奈的一嘆。
然後不再理會走上前迎笑的沈雪柳,大步跨上去,一手抓住了扶卿容的輪椅,默不作聲的帶動離開。
身後是幾名忠心的屬下,看着這些人的背影,她們才猛然的反神過來,剛剛她們竟然忘了給王爺行禮,冷汗再次滲出。
“生氣?”他沉聲問。
扶卿容冷哼一聲,有些嗡聲嗡氣地道:“你讓開,我腿殘了,還有手。”
諸葛
琉宴無動於衷,仍舊往前推着。
扶卿容氣惱地往後拍了他的手,啪的一聲,很是清脆。
諸葛琉宴蹙了蹙眉,手背被她用巧力打得有些麻,盯着她抿脣轉回身的側影,有些若有所思。
慢慢地,諸葛琉宴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俯下身,氣息貼過她的面頰。
扶卿容下意識的防備了起來。
“你做什麼?”
“不過是個稱謂,爲何容兒會如此在意?”他的聲音極爲低魅好聽,掠過她的耳際,臉噌地漲紅。
“我沒有在意,你多想了。”
“是嗎?”聲調拉長,一副你心虛的模樣。
扶卿容氣惱不已,深吸一口濁氣,“我就是看那女人不順眼,如何,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馬,你是不是要爲她出出氣?”
看着扶卿容這副樣子,標準的吃了醋的妒婦模樣,諸葛琉宴心情大好!
“你在吃醋嗎?”
“你才吃醋!”扶卿容大吼。
諸葛琉宴突然勾脣一笑,那笑,魅惑無雙!
“那你這麼生氣,卻又是爲何?這麼在意那個稱謂,又是爲何?嗯。”
親妮的低音,讓扶卿容的臉燒了起來,想必此刻定是滿臉的通紅。
扶卿容死死地抿着脣,閉眼不語。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幾次失控到底是爲了什麼,總一味覺得那是想要給諸葛琉宴找麻煩,其實,又何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呢。
扶卿容苦澀一笑。
看着扶卿容臉上苦笑,諸葛琉宴皺起了眉,突然停下動作,蹲在她的面前。
扶卿容睜開眼,沒好氣地道:“幹嘛。”
臉頰一緊,下一刻她的臉就被人捧住,然後猛地拉近。
扶卿容瞪大眼,一個熱吻就侵略了下來。
“嗯……”
嘴一張,男人趁機伸了舌頭進來,盡情的攪動,允吸!
扶卿容羞紅了臉,猛地推開他,輪椅因爲她的重力突然猛向後一倒退出去。
諸葛琉宴站起身,看着扶卿容的狼狽樣,嘴角勾着似有似無的邪肆。
“該死的臭男人,你下次還敢這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看着女子惱羞成怒的模樣,諸葛琉宴眼眸的顏色深了深,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看到他嘴角戲謔的笑,扶卿容氣得差點沒吐血。
她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男人這麼惡趣味,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就這麼好笑嗎。
扶卿容轉好自己的輪椅,快速的滑向前。
身後柳賦和風祈等人見此景,都無聲地抿住嘴巴里的笑意。
他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王爺,看來,容郡主對王爺的影響真的彼重。
而扶卿容確實是配得上他們王爺,所以,他們纔會欣然的接受了這樣的王妃。
諸葛琉宴慢慢地走在她的身邊,斂了剛剛的笑,嚴肅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近段日子儘量不要再離開王府,大婚前,出了王府都不會安全,若真有需要,儘量帶上足夠的人。”
突然聽到諸葛琉宴認真的話,扶卿容愣了愣,剛剛又要發怒的火氣隱了下去。
“商國和靖國之間——”
“你無須操心,”他不希望她插足其中。
“可是我從岐王的口中得知,靖國對我很感興趣。”頓了頓,又道:“而且,這一次靖國公主是專程爲我而來,前面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所以,她怎麼能夠不插足,就算她不去橫參一腿,那些人也不會當她這個人不存在。
既然是這樣,她又何必將自己藏起來。
諸葛琉宴挑眉,沉聲道:“交給我處理,你只要等侍大婚的到來便可。”
“諸葛琉宴,你想要我躲在你身後,那麼,今天這一出你又如何解釋?”這個男人的想法,實在讓她猜不透。
諸葛琉宴抿了抿脣,道:“讓他們知道,你扶卿容也能與我同行同出。”
扶卿容愣愕,他竟是這麼想的?
在大事面前,他把她拉在身邊,不過是一種向世人宣示,她扶卿容在他心中佔着怎樣的地位。
扶卿容此刻的心情,霎時間複雜了。
大手撫過她柔順的髮絲,溫柔低醇的聲音傳來:“一切有我,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