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靖國皇帝大壽。
一連飄了幾天的雪花,已經停止了,天空放晴,是一個好兆頭踝。
未進宮的,便在今日紛紛進了宮,靖國皇宮,那是一個極具的熱鬧耘。
而扶卿容早早就被龍玲公主拉進了宮,對此,扶卿容並不覺得自己可以拒絕。
今日,不管是後宮,還是前殿,皆是一派的熱鬧,靖國皇帝大壽,普天同慶,皇城下的民,亦是跟着歡慶。
今年的大壽,要比以往任何的一年要非凡的熱鬧。
“如何,”龍玲公主領着扶卿容在後宮和前殿晃悠着,扶卿容這幾日早已熟悉了這座皇宮。
看着行行進進的舞姬,不禁微微揚脣,“聽說公主要在今夜的夜宴上獻舞!”
龍玲聽了,雙眼一亮,“自是,容公子到時可要好好看看了,本公主舞出來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扶卿容只是一笑,擡眸望着這高高的宮牆,沒有做出迴應。
龍玲卻是急了,不禁伸手去搖晃了一下扶卿容的手臂。
“容宴?”
扶卿容頷首,“自然!”
得到迴應,龍玲臉全是高興的笑容。
“十一妹妹,”一道清脆聲從花圃那邊傳來,不過一眨眼間,扶卿容就看到了一衆的鶯鶯燕燕向他們行來。
爲首的,正是十公主,龍千嬌。
扶卿容的視線卻是落在龍千嬌身後的一衆官家千金身上,那裡邊有一張熟悉的臉。
不是誰,正是當初假扮將門嫡女前往商國的那位,只是當時那位是假的,這位纔是真的。
似是感受到了扶卿容的目光,那女子緩緩衝扶卿容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將門女子,多爲爽朗,見了男子也不拘束。
“十姐,”龍玲見了來人,只淡淡一瞥。
可從這一舉中,看出龍玲對這位十姐很不喜歡,甚至是帶着敵意。
扶卿容不禁在二人之間來回看了眼,皇室的子女,基因自然是不錯,龍千嬌長得確實嬌貴,給人一種貴而犀利的感覺。
龍千嬌平常時最喜歡結交一些大臣的千金,從這,也可以看出,龍千嬌的交際關係極好。
而這一點,到是與那龍幻雲有些相像。
“這就是十一妹妹的心上人,容宴?”十公主在打量扶卿容時,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因爲扶卿容不論是從哪一個方面看,都極其的俊美。
而這樣的男子,爲何她就從未遇見過?她用毒不如龍玲,平常時樣樣不如這個妹妹,現在,連這個男人都這麼惹人,還是戴着面具的男子。
各國來使這麼多,貴公子,皇子等更是居多,可是,卻沒有多少個能像扶卿容這般的。
十公主這是嫉妒了自己的妹妹,樣樣比她好的人,能不生妒嗎?
龍玲看出了龍千嬌眼底的東西,不禁銳利瞪了一眼過去,嘴裡發出警告,“十姐,容宴可不是你能碰的人,所以,不想被麻煩纏上的,就給我離他遠遠的。”
龍千嬌臉色僵白,想要指罵她。
可龍玲的母妃是當今的貴妃娘娘,而龍千嬌不過是一個妃子所出,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龍玲轉身拉着扶卿容就走,“容宴,我們到前面去,許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人呢。”
龍玲也在等鬼穀神醫一脈的人出現,所以最近很習常的替扶卿容打聽着那些人的存在。
龍千嬌憤憤地看着扶卿容被龍玲拉遠,而他們卻未看到,在另一個隱蔽的地方,站着一名異域女子,將剛剛的一幕看在了眼裡。
“那就是我們客棧遇到的人,叫容宴,”男子低低在女子耳邊說。
女子微微頷首,轉身,“查到他的來處了嗎。”
“商國!”
女子身子微頓,柳眉微動,重複男子的話,“商國?”
“要不要派人到商國再細查?”男子平淡的問。
女子伸出素手,擺了擺,“不必,有宴王的人攔着,我們的人很難走進那片土地。”
宴王不是普通人,而他們巫國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只要被發現,以宴王的性子,必然以此爲藉口,巫國雖說不怕對上商國,可若真的被宴王捏了把柄,到時候他們巫國就得背上一個先招惹他的罪名。
如此,他們巫國也就啞口無言,給了他可趁之機。
知道女子的顧忌,也只能暫且如此了。
“那這個容宴……”
“我會和他成爲朋友,但目前得搜出那個背叛者,要是讓他胡作非爲,於我們巫國亦是不利,雖然我們巫國已經向靖國國主說明來意,鬧大了,整個巫國都得背上那個大污點。”
緊接着,就是無法收實的殘局。
男子頷首。
經過鏤空的長廊時,走在側邊的男子徒然反身,身形一閃就已經來到了外邊。
而在後面的人就生生被制住,男子的力度加重,緊扣着那人的脖子。
鈴~!
脆鈴動聽。
女子緩緩而至,“放開他,只是個孩子。”
男子清冷地看了手中少年一眼,緩緩地鬆開手,“走。”
“你們是巫國的人?”少年陰冷的眼神直直回視着男子。
見這少年有此陰狠的眼神,男子不禁挑了挑眉。
女子緩緩頷首,“是,你是靖國皇室第十九子。”
少年被點出身份沒有慌亂,反是迎着這兩人的目光而上,“是,剛纔我聽你們在談論容公子,你們要對他不利。”
少年的眼裡閃過了殺機,雖然只一瞬,卻被眼前的一男一女捕捉到了。
女子搖頭,“不,我只想知道他的身份,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女子的眼,像是看穿了少年心裡邊的所有想法。
少年身子微微僵,他當然是想知道,可是,容公子不說,他無權追究得過多。
“是又如何,總有一天他會自己與我說。”
“那個人,非凡,而你,是靖國落魄皇子,沒了皇帝的寵愛,你與他不可能站一平線,明白我的話嗎?”
意思很明顯,你的身份不配知道。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消失數天的龍及。
“他不是這樣的人,”龍及咬牙擡頭,“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女子搖首,轉身離開。
龍及皺眉看着女子轉開的背影,咬緊了牙。
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龍及左右快速看了眼後,就熟門熟路的快步往一個地方去。
而這邊,龍來客棧再次被圍得水泄不通,森嚴得連龍來客棧的老闆都以爲自己犯了什麼大錯。
當黑黝有些簡單卻莊嚴的馬車行出時,老闆這才恍然了起來,原來是這裡藏了個大人物。
旋機公子到了皇城數日,竟然無人知曉,這旋機公子藏得可真是深啊。
靖國如今可真是戰戰兢兢的在過着大壽啊,裡裡外外都戒備着。
一個宴王足夠他們心驚肉跳的,後面又出現一個巫國,再來是東辰國的一衆精良武將。
東辰國向來以武決天下爲聞名,連女人都是善戰的主,可見這東辰國到底實力如何的強。
而今,又冒出一個旋機公子。
皇城的風,吹得緊了,整片大地更加的肅然了起來。
扶卿容被拉到了前殿,彼是雖是白天。
但前殿卻依舊的熱鬧,這酒宴算是開始了,一直延至於夜幕降臨。
剛出了外殿,貴妃娘娘那邊就來人將十一公主支開了,只餘扶卿容獨自面對這些。
身邊的柳賦四下觀望,發現出現在這大殿內外的人,皆都是不簡單的人。
“公子,那些人有些古怪。”
順着柳賦指去的方向看過去,正是交耳的兩三名宮人
。
扶卿容凝眉看去,果然與其他的人不同,特別是那雙眼睛出賣了他們。
怨氣太重,彷彿鬼魄附身般。
看到一宮人不緊不快的離開,穿地幾處往一道拱門離開,然後扶卿容就看到他的步伐加快了。
扶卿容想也沒想就直接跟了上去,完全沒有思考。
柳賦也沒有阻止,對於這幾人的古怪,她也想知道爲什麼。
扶卿容二人不緊不慢的跟在了那幾人的身後,然後穿行數個障礙,來到了一廢棄的後宮。
扶卿容和柳賦相視了眼,這裡邊藏着秘密!
此處,一看就是荒廢了許久,可是這裡又怎麼會有人進出?
能夠這麼自行而出的人,可見多半是這靖國皇宮的人。
“公子,奴婢先進去探探,”柳賦看了看那高牆,提氣翻了過去。
扶卿容站立在牆外,等候了半晌卻不見柳賦回來,眉一動,暗道一聲糟糕!
扶卿容看了看牆,跟着翻了進去。
荒蕪一片,雜草橫生,無半個人煙。
扶卿容慢慢地站在平地上,環視着一排緊閉着門的破舊宮殿,在陰沉的氣息下,扶卿容淡若站立,微微的側身。
感覺這種東西,她向來選擇相信。
只要她靠近一步,就會很危險。
這裡邊的人,很不簡單。
“何必躲藏,我那奴婢調皮,喜歡亂跑,還請閣下將她還給在下,習慣了她的伺候,再另找,我會很不習慣……”微微的停頓了下,“只要將人還了回來,這裡,就當是沒有來過。”
“噫呀!”
舊門打開,是剛剛那個宮人。
扶卿容眯着眼,看着門內的情形,可是那裡,卻是一片的黑,什麼也沒有看到。
而那宮人的眼神,比之剛纔,變得更加的空洞了,從他的身上查覺不到半點生人的氣息!
死人!
扶卿容一驚,世間竟然有控制死人行爲的邪術!
壓住心頭猛然而起的心驚,看着宮人請人的姿勢,擰着眉,慢步上前。
來到門口,一口陰風撲面而來,比外頭的冬風更加的刺骨冰寒。
眉頭擰得更緊了,這樣的地方,就像是地獄的通往口。
鬼風陣陣,彷彿剎時被黑暗包住。
“進來吧……”
一道悠長且陰沉的聲音從裡邊傳出,扶卿容眉間一鬆,既然是能說人話的,就應該沒有那麼邪門纔是。
這是一座冰冷而灰敗的宮殿,扶卿容慢步走進。
那股子的陰冷,隨着慢慢的適應,已經沒有了別的感覺,臉上恢復了一派的淡靜。
紗幔飄飄,鬼風從破舊的縫隙吹進來,像是鬼風拂曉。
若是他人,走進這種地方,早已經雙腿鬆軟,屎尿流了。
大殿很深,擺設破舊簡單,沒有活人的氣息。
從門外走進來,扶卿容並沒有感覺到活人的氣息,所以,前方的活氣息很容易被她捕捉到,至於隱藏在暗處的“行屍”,她選擇無視。
“沙沙!”
風吹刮,扶卿容站在那處停止了動作,盯着前面那一點。
那是這裡唯一的燭火,也是唯一的溫暖。
“唔唔……”
是柳賦的聲音,在催促她離開。
可是這裡,勾起了扶卿容的好奇心,而這種感覺給她熟悉的錯覺,她知道那是扶卿容真正的感覺,前身體小小年紀就出現在商國,又斷了雙腿。
一路來,她碰到了很多熟悉的東西,人亦是。
而奇怪的是,靖國人手中持有她的畫像,可是真正看過的人,卻寥寥無幾。
在一片廢物中,卻有一張極其華麗的椅子背對着她,而那人正坐在椅上,對着那唯一的燭臺。
炎焰隨風搖曳着,卻怎麼也不會熄滅。
“你是誰?”
扶卿容停在那片殘渣邊,視線停在那椅背上。
可以看到的,只是那人一片寶藍,繡着複雜花紋的衣角。
扶卿容現在可以確定了,這人絕對不是靖國中人,因爲那花紋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人聽到她的聲音,微微一凝。
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來,在幽暗之下,扶卿容看清楚了對方的真容。
劍眉星目,惺鬆嫵媚的雙眼眯了起來,一眼不瞬地望着扶卿容,臉的輪廓也是極精緻的,薄脣鮮豔,整個人便如一隻慵懶華貴的波斯貓,此刻,那幽深的眼仿似在打量着自己的獵物。
並不如何銳利,卻讓人寒入骨。
美男見多了,扶卿容也便沒有任何的反應。
更何況,自己這張臉,纔是真正的讓人癡迷。
扶卿容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異國服飾,竟與那巫國人有些相似。
眼眸微眯,篤定的道:“你是巫國的人。”
“是又如何,”男人慵懶地斜視着她,將她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不緊不慢地吐出,“你不是靖國中人,知道我是何人的,可見得,你去過巫國。”
“不,在下只是在靖國內見過你們的女巫首,”視線落在他的穿着上,“而你一身巫國服飾打扮,想不知,難。”
“哦?”那人聽了,眯緊眼,“他們來了。”
一句他們來了,像是說今天下雨了。
扶卿容收回目光,落在他的身後,“放了我的人,這裡,就當我未曾來過。”
男子緊緊地盯着持卿容,徒然閃身來至她的面前,冰涼的手指立即扣緊了她的下巴。
扶卿容看着男子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由他動作。
兩人之間很是貼近,男子緊緊地盯着她,身上散着一股死人的味道。
扶卿容皺眉,這人身上似乎吸入了太多的死氣了,讓人靠近一些都覺得自己就要被室息死掉。
不祥的氣息,總是令人退避三舍。
可是,從那女巫首身上,扶卿容並未感覺到這些。
“你是誰?爲何如此的熟悉,”低沉陰冷的聲音拂來,他的手已經摸向了扶卿容頭上的面具。
素手一覆,輕易的制止了他的動作,“別讓我有理由殺了你。”
聲音,比男子更加的冰冷。
男子似乎被這樣冷血的扶卿容唬得一愣,慢慢地鬆開了她。
“你殺得了我?”他冷哼,退開一步,冷視她,“你與她根本就不像,是我眼花了。”
扶卿容挑眉,最近怎麼總有人說她熟悉?看來,她隱藏自己的面容是個明智的做法。
“放了我的人,”扶卿容說。
男子深深地盯視着扶卿容,沒有說話。
對方不動,扶卿容自是不會動,這男人太過危險了,巫術這種邪門的東西,可不是人人能應付得來的,扶卿容根本就沒有把握贏得他。
等了很久後,男子才緩緩地擡手,打了一個手勢,後面無表情的宮人,將後面的柳賦給開了。
扶卿容陰着臉,回到了扶卿容的身邊,戒備地盯着男子,“公子,你快走。”
這男子太邪門了。
巫國的巫術,神秘又令人懼怕。
這就是巫國的黑暗力量嗎?扶卿容凝視着男子,而他,也正緊緊的盯着扶卿容,皺眉吐出不悅的話,“你爲何是男子,如果是女子,該是和她像極的。”
扶卿容眉一擰,沉聲說,“我們可以走了嗎。”
男子修長的手,輕輕一擺,示意她們馬上離開,別讓他改變主意。
柳賦一瞪眼,裡邊泛着不可置信。
這人怎麼會這麼輕易放她們離去?她們既然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他根本就沒理由放她們走,可是,他卻做出了離經叛道的事。
扶卿容卻是沒有猶豫,因爲他有把握自己不會被人輕易的找到,這裡不是他真正的落腳地,他無須在乎。
那麼讓他放了她們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就是她扶卿容像他認識的一個人。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扶卿容快步的離開了這座冰冷的破舊宮殿,腳步並不急,卻也不慢。
心裡頭,不斷的冒出疑惑來,看來,自己的真實身份得需要好好的查一下,疑惑太多了。